书城古言佳期误:倾城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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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风尘挽歌79

他的手,忽然伸到她的脸庞边,轻轻将她的脸抬起来,苦笑道:“汀儿,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拥有你,我不能带你走。”

她急切的抓住他的手:“你怪我是不是?你嫌弃我是不是?”

他缓缓摇头,一字一句道:“我将你,托付给承轩。他会对你好,你会很快乐,你会过得很好,比在我身边的时候,还要好。”

“承……轩?”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承宇,你不要我了吗?”

他的手,轻轻压上她的唇,苦笑溢上唇角:“汀儿,我方才说了,我没有资格再拥有你,可是,我还是希望我爱的汀儿幸福,而且,我希望那幸福,是由承轩给你的。”

她像个孩子一样的扬起头,看着他的眼光里仿佛有委屈,有祈求:“我不想要。”

抑或,是不敢要。

他微微拧起眉头,低声道:“必须要。”顿了顿,“否则,我会不开心,我会日日为你担心。狠心的汀儿,难道要我过这样的日子吗?”

汐汀哭倒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他迟疑了片刻,终于伸出手来,轻轻拥住了她。但只是片刻,便放开了手。她依旧在他怀中哭着,渐渐的,不知是酒意上涌,还是寒意入侵,声音小了下去。

“汀儿,汀儿?”

模模糊糊之间,只觉得有人在不停地唤自己的名字,汐汀头痛欲裂,睁开眼来,下意识就脱口道:“承宇……”

接着便没有声音,等到她的眼睛终于能看清东西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身龙袍的宁承轩有些僵硬的脸。

来不及想什么,头很沉重,缓缓坐起身来,蓦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沁荷宫的废墟之上!旁边,还摆着酒壶和月饼。

猛然之间记起了什么,汐汀一下子站起身来,往四周看去,口中大声呼喊:“承宇?承宇?”

宁承轩脸色更是难看了,汐汀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也仿佛不知道他是谁,忙上前来拉住他:“承宇回来过,他昨夜回来过……”

她毫无意识的抓着他的手臂,宁承轩倒是意外不已,只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又忍不住担忧,低声道:“汀儿,你醉了,是做梦了吧?”

梦?汐汀凝神去想,只觉得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可是他的手上,那一份冰凉的感觉却那么真实,怎么会是梦呢?汐汀摇着头:“不是的,他真的回来了,我见到他,我跟他说话……”

说话?汐汀脑中忽然闪过什么东西——昨夜,他说,将她托付给……她抬起眼来,看着眼前的宁承轩,脑中忽然觉得很沉重,忙转过身,抱着头不说话。

宁承轩见状,看着身后的宫女,道:“带昭仪娘娘回寝宫,请太医来瞧瞧。”

宫女忙上前来搀住汐汀,汐汀脑中却只回想着他方才的那句话,那里面,似乎有一个什么“昭仪娘娘”?她疑惑的转过头,宁承轩却没有看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昭仪娘娘请。”宫女的声音响在耳边,汐汀大惑不解:“什么昭仪娘娘?”

宫女看了看宁承轩,忙低身道:“回娘娘,昨夜皇上已经下了旨,娘娘位列昭仪,和萧昭仪同等份位,是宫中份位最高的两位娘娘,皇后之位尚且空缺。”

昭仪?汐汀惊讶不已,那箫婉儿是他的嫡王妃,此刻封为昭仪倒也合适,可是她是谁?她是先帝的妃嫔,他居然同样封她为昭仪?

承宇的话忽然再次响在耳边:“我将你,托付给承轩。”

是做梦吗?汐汀摇着头,不会的,不会是做梦,那么真实的感觉,一定不是梦。真的是承宇的灵魂回来过的,可是,她真的该听封吗?

“必须要……否则,我会不开心,我会日日为你担心。狠心的汀儿,难道要我过这样的日子吗?”

承宇的声音忽然再度响起,汐汀身子震了震,眼中的泪水就要滑落之际,抬脚便往前走去,再不多作逗留。

宁承轩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说不出心中是惊是喜。他不是在做梦吧?她刚刚,竟然没有转过来冲他冷笑,说那些无情的话,听到自己被封为婕妤,竟然也默认了?

他,就要成功了吗?宁承轩暗自想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皇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他转身过去,见到被人呈上来的之前摆在地上的那盘月饼,一共有四个,其中只有一个被咬过。

他看着那处被咬的痕迹,仿佛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立刻转头,像方才汐汀那样朝四周看去。这里在被大火烧了之后,就鲜少有人来,此刻周围除了他带过来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别的任何身影。

再次低下头,看着那个被咬过一口的月饼,他只觉得心中一瞬间堵得厉害。

是他真的回来过,还是,其实根本……

他突然之间不敢再往下想,转身低声吩咐了两句之后,便匆匆离开了这里。

而此时此刻,那边那一片枯萎的荷塘旁的某株大树上,在昨夜被封为贵人的夭夭,依旧是一袭红衣,隐藏在那四季常青的树叶之中,一动不动的看着那边发生的事情。

宁承轩离开之后,她也终于忍不住撇了撇嘴,从树上跃下来,却没有回自己宫中,而是来到宫墙的某处,翻身越了出去。

宁承轩上完早朝之后,首先想到要去的一个地方,便是清心殿。那里,自从汐汀搬进去之后,他便没有踏足过,因为每每只要是接近那里,心中都总会涌起愧疚。

而这一次,他实在是顾不得了。心中的疑问和期待已经快要让他的头脑发热了,他必须立刻解决掉这件事情。

走进清心殿,听了候在外间的宫女的禀报,说是汐汀并无什么大碍,但是为了预防万一,太医还是开了两贴防治风寒的药。

正说着,忽然就见有宫女端了药进来,宁承轩一伸手:“给我吧,你们可以下去了。”

端着药推门进入房内,朝着里间走去,如愿的看见汐汀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的身影。他放缓了脚步,一步步接近床边。

汐汀其实并未睡着,睁着眼睛,满脑子都是承宇昨夜说过的那些话,很想哭,可是又仿佛没有力气哭。张大了眼睛,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习惯使然的翻过身,却正好看见端着药碗的宁承轩,一时间忽然呆住了。

之前,应该是有想到他的吧?否则,此刻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她脑中胡乱想着,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宁承轩见她的模样,依然平静,嘴角带着笑意,在床边坐了下来:“来,将这碗药喝了。”

如同受了什么蛊惑一般,汐汀竟然乖乖的坐起身来,就着他的手将那一碗药喝了个干干净净。

宁承轩心中的惊喜完全掩饰不住,连眉眼间都带着笑意,可是看着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还是一沉,不知道她如今不再与他起争执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顿了顿,将手中的碗放下,他伸出手去握住她。汐汀震了震,眼中带着一丝怯意看了他一眼,却还是没有挣扎或是挣开他。

宁承轩看着安安静静的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方才开口,可是问的居然是:“你昨夜,真的见到皇兄了?”

汐汀眸光一闪,点了点头。

宁承轩沉思了片刻,又道:“那他与你说什么没有?”

汐汀心中一震,想了想,轻咬着下唇道:“不知道,我记不清了。”

宁承轩释然的点了点头:“也好,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省得到时候头疼。”

这样子的谈话方式很奇怪,对两人来说都是如此。从前两人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可是宁承轩心中却是欢喜的,这样子说话,他是以一个丈夫的口吻,而她,却似一个害羞的小妻子一般。

虽然,这样的想法实在还是有些飘渺了,可是他心中的喜意却挡不住,仿佛不久的将来,就能真正经历那样的日子了一般。

想着想着,他的手忍不住抚上了她的脸:“汀儿,你现在,是我的昭仪……你,愿意吗?”

接触到他灼热的眼光,汐汀几乎来不及思考,便立刻躺了下去,再次朝着里面,不再看他。

宁承轩微微有些失望,果然跟他预想的还是差了一大截。可是她并没有生气,并没有说一些冷嘲热讽的话,这也算是一种进步了吧?

顿了顿,他又道:“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件事怎么样?在那荷塘边新修一座宫殿,你搬进去好不好?”昨日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并没有明确反对,只是没有回答,他期待着,她能给他肯定的答案。

汐汀背对着他,心中思绪万千,总是不停地想起承宇说过的话,有疑惑,又犹豫,却不知道是不是同样有着期待。蓦地听见宁承轩问她的意见,她忍不住抬起眼帘看了看这间屋子,心中也知道长久住在这里,终究是不可能,轻叹道:“随便。”

她一句“随便”,然而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肯定的意思了,他禁不住笑了:“好,接下来我就吩咐人下去准备,只希望快点建好。”

汐汀听着他带着兴奋的语气,心中是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是惆怅,还是别的什么,总之那一种酸酸的感觉在心中流淌过,却没有不舒服。

宁承轩见她始终不太有精神的样子,也颇有些无奈,道:“今晚跟我和父王娘亲一起用膳好不好?昨夜你没来,他们有些失望。”

汐汀似乎没办法拒绝这个要求,便只能答应了。

下午宁承轩从天一阁中返回的时候,便特意绕了路,专门到清心殿接她一同过去。进了房,发现她正在梳头。可是他却发现她梳头的时候都在走神,无奈的一笑,走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梳子,替她梳着。

汐汀猛然回过神来,从铜镜中看到他低着头细心为自己梳头的样子,不知为何突然就红了脸,忙拿起梳妆盒里的一些首饰掩饰着。

这种感觉,像极了夫妻之间的闺房之乐,可是对象是他,很奇怪,很不适应。她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这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慌,可是只有想着承宇说过的话,方才能平息那种恐慌。

承宇将她托付给宁承轩,那她自己呢?她也可以将自己托付给他吗?她在铜镜中看着他,不觉再次失了神。

“好了。”宁承轩忽然扔下梳子,说了声。汐汀微微一惊,抬手摸去,竟然发现真的已经梳好了,心中不禁有些惊讶:“你……还会梳头?”是要为多少女子梳过,方能这样的熟练?

宁承轩也从铜镜之中看着她的反应,忽然之间回味过来——她,可是在吃味?她心中有他这一点,她终于肯逐渐接受了吗?

想着,他笑了:“是啊,因为我经常练习呀!”顿了顿,见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他才又补充道:“我经常为娘亲梳头的。”

“嗯。”汐汀低着头应了一声,为自己刚刚心里冒出来的那种奇怪的感觉感到羞耻。

宁承轩忍不住俯下/身子来看着她,她的脸色有些泛红,看得他心神荡漾,禁不住那种诱/惑,就想要凑过去亲她。

汐汀只是觉得他越靠越近,呼吸克制不住的有些紊乱起来,却在不经意间一抬眼的时候,突然瞥见了房间内的陈设,顿时,与承宇的过往种种如潮水一般涌上来。

不行,绝对不行!她心中暗暗喊了两声,倏地站起身来,避开了宁承轩。

他的唇扑了空,忍不住有些失望,却看她已经朝着门外走去,无奈的叹了口气,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看来让她搬离这里,是一定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