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汀坐在床边进行着一些可有可无的收拾,宁承轩在旁边走来走去,眉头紧锁,猜不透皇后的用意。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宁承轩忍无可忍,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掼到地上。
汐汀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拿着收拾好的包袱起身道:“你好像很不喜欢皇后?”
“那个蛇蝎女人。”宁承轩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来,又看向她的包袱,忽然上前看着她:“进宫,你是不是很高兴?终于可以摆脱我了,是不是?”
汐汀冷冷一笑:“小王爷真是聪明,被人当成歌女,民女还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宁承轩自知失言,又转过身去,自言自语道:“她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绝对不是只为皇兄贺寿这么简单……”可恨的是他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同时自己又无能为力。
汐汀叹了口气:“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也没什么能给她盘算的,我不担心。”
宁承轩冷笑着道:“没什么给她盘算的?皇帝专门出宫,到这里来探望你,她身为皇后,你以为她会当成是没事发生吗?”
“皇上?”汐汀从未想到过这一点,一时间有些发懵,“她误会了吗?”
宁承轩冷哼了一声:“误会不误会的,谁能说得清!”说完,他不耐烦的看了看她手中的包袱,皱着眉头道,“总之,你进了宫一定要小心一点,不要让她抓住什么把柄。”顿了顿,他又道:“还有她妹妹林景盈,你也要当心一点。”
林景盈?汐汀疑惑的看向他,那不是他喜欢的女子吗?
宁承轩看着她的表情,便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扬起眉道:“怎么?你忘了我说过,要放开她,拿你来替代吗?”
他自然知道林景盈本身单纯无害,可恰恰是因为如此,才更容易被皇后所利用。到现在,宁承轩只要一想到之前她跑来质问他是不是要将汐汀献给皇上的时候都还会觉得觉得头痛,可惜被利用的那个人却永远不会知道。
汐汀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偏着头道:“宁承轩,谢谢你。”她淡淡一笑,“其实,这几天来,我一直都想将你当成朋友,当然,前提是你不嫌弃。”
“谁稀罕你的朋友?”宁承轩忽然冷了脸,连带着眼睛也冷了下来,忽然又邪魅的一笑,“你若是将我当做你心里的那个男人,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汐汀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出了房间门。
眼看她就要出去了,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拉着她认真道:“最重要的,离皇上远一点,越远越好。”
汐汀秀眉微蹙,脑中混混沌沌,却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点了点头:“我会的。”
进到宫中,皇后便派人将汐汀安顿在了栖凤宫的一座偏殿里,居然还特地派了四个宫女来服侍,汐汀颇有些不适应,却又不能推辞。
当天晚上,皇后便派人前来传汐汀,竟是要与她同桌用晚膳!汐汀因为听了之前宁承轩那一番话,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具体的,她又说不出来,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她却味同嚼蜡。
直到晚膳快要结束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长报:“皇上驾到——”
汐汀微微吃了一惊,皇后却是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迎到了殿门口,待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子出现时,便低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怎么过来了,也不预先打声招呼。”
皇帝只是淡淡一笑:“之前答应过馨儿,今天来看她的,办完了事才想起来,便过来了。”
皇后温婉一笑:“每次皇上说过来看馨儿,可是却每次都等到馨儿睡了才过来。”
皇帝握了握她的手,走进殿内,却突然看见跪在地上的那抹熟悉的身子,顿时僵在原地:“汐汀?”
汐汀伏低身子:“见过皇上。”
皇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回身看着皇后,皇后却是一脸的讶然:“原来皇上认识阮姑娘?什么时候的事?”
皇帝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汐汀,道:“快起来。”
汐汀依言站起来,却听得皇后惋惜不已的声音:“皇上竟然识得阮姑娘呀,亏得臣妾还想在下月的万寿节给皇上一个惊喜呢,没想到却刚好被皇上撞见。”
皇帝依旧皱着眉头,在饭桌旁坐下来:“什么惊喜?”
皇后在他旁边坐下,微笑道:“臣妾听说元帅府上住了一位打江南来的姑娘,天生一副好嗓子,所以才请她进宫,想为皇上贺寿呢!”
皇帝一直看着汐汀,只是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皇后。
皇后眼眸一转,忽然起身道:“皇上又忙到现在,还没用晚膳吧?臣妾去吩咐小厨房给皇上准备饭食,皇上稍坐片刻,与阮姑娘说说话也好。”
皇后施施然走了出去,皇帝这才看着汐汀,开口道:“怎么样?承轩最近,可有为难你?”
汐汀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皇帝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然而眉头却不自觉的拧得更紧,心中烦闷不堪,低下头正好看到她之前用膳的碗,里面的米饭几乎没有动过。
“怎么,宫中的饭食不合你的胃口吗?”他再次抬起头看着她,只觉得心疼不已。
汐汀又摇了摇头:“不是的,是我自己没有胃口,吃不下。”
皇帝眉头紧锁,叹了口气:“你原本不想进宫来,只是碍于不好推辞是不是?过了今夜,我……派人送你出宫。”
汐汀心中涌起莫名的感动,抬起头看着他清瘦的面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帝顿了顿,又道:“你现在,可有愿意跟承轩回王府的打算?我看他是铁了心要打动你的。”
“没有。”汐汀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不会跟他回王府的……”见到皇帝疑惑的神情,她又解释道,“他近来是很好,可是,那不是我跟他回王府的理由。况且,他心里的人,不是林景盈小姐吗?”
皇帝倒是一愣,随即淡淡点了点头。提到林景盈,他倒是的确有些混乱了,不知道承轩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阵短时间的沉默过后,皇后从殿外走了进来,眼睛扫过皇帝的表情,又看向汐汀:“阮姑娘今日早些休息吧,明日本宫会让流音阁的乐师们前来同你配合练习的。”
“不用了。”皇帝突然开口道,“明日送她出宫去吧,朕不需要什么贺礼。”
皇后面露讶然之色:“皇上,这可是臣妾的一片心意呀!还是,”她看向汐汀,“阮姑娘不愿意?本宫可是征求过阮姑娘的意见呀!”
汐汀一顿,还没来得及说话,皇帝已经又接过了话头:“我知道皇后有心了,只是先帝刚刚过世不久,再加上国事繁忙,这样子沉迷于声色享乐,实在是有失妥当。”
“皇上!”皇后在他面前蹲下身子来,抬起头看着他,“正是因为如此,臣妾才认为此次万寿节应该普天同庆,一来可以稳定民心,而来也能显示新帝国威呀!”
汐汀静静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皇帝眉头越拧越紧,忽然开口道:“皇上,娘娘,如果汐汀能帮到皇上和娘娘,自当尽力而为。”
她不是不明白事理的,眼看着皇帝为了维护自己而不停与皇后周旋,她知道自己应该站出来,免得让他为难。
皇后满意的笑了笑,看着皇帝脸上那不是很分明的表情,笑容更是灿烂:“皇上,这下可不是臣妾一个人的心意了,也是阮姑娘的一片心意,皇上就不要再推辞了。”
皇帝深深的看了汐汀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当夜,皇帝便歇在了栖凤宫。自从他登基封后以来,他只在封后那一天歇在这里,别的时候偶尔会过来看看,却不曾留下来过夜。不想今夜,竟成了意外。
皇后自是高兴,虽然他总是显得有一点心不在焉,这让她心中有一种隐隐的失落感。但事情总算在她的计算当中,过了今夜,她知道,在之后的一个月内,这样的夜晚一定还会到来,而且绝对不会少于他平日里去淑妃那里的次数。
皇后一直沉浸在极度的兴奋之中,兴奋之后便是无边的疲累感,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皇帝却是一贯的冷静与沉默,半靠在床头,睁着眼睛看着她平静的睡颜,若有所思。
这样平静从容的一张脸下,究竟藏着一颗怎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