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挽倾城:窈窕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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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无法言喻的虚无

夜幕低垂,整个后宫都极为安静,仿佛死寂一般,不见半点生气。

静心庵中,轻尘跪在佛龛面前,接着一盏昏黄的油灯,默默地诵经念佛。

她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见过萧晟,却也不再去打扰他,日日过着这种宁静到近乎虚无的生活,人也禁不住有些恍惚起来,唯有靠诵经,才能平复自己内心无法言喻的虚无。

然而今夜,却不知为何,连诵经也无法静下心来,总是念着念着便失了神。

“砰”的一声,殿外蓦然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轻尘一惊,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起身打开门,却见到门口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在地上捡着什么,定睛一看,却是满地的珠宝首饰。

“你做什么?”轻尘忍不住冷了声音,开口问道。

那宫女顿时慌了神:“娘娘……”

轻尘冷冷瞥了撇她身下的那些首饰,冷笑道:“挟带私逃?你胆子不小。”

那宫女吓得面无血色:“不是的,娘娘,奴婢……奴婢……”

“皇上驾到——”

正在此时,苑门口却突然传来了内侍的通报声,那个宫女顿时大骇,也不顾轻尘还在身前,胡乱捧了散落一地的首饰,站起身来。

轻尘本也不欲拦她,不想她却突然狠狠朝轻尘身上推了一把,轻尘重心不稳,顿时便要跌倒在地,索性扶住了门框,才没有倒下去,却已经是半坐在地上。

那宫女匆忙便朝着苑门口逃去,不想正好便遇上进来的皇帝,皇帝一眼便看见那边房门口地上的轻尘,顿时脸色大变,看着那慌慌张张的宫女,对身后的侍卫道:“拿下她!”随即,他自己匆忙来到殿内,伸手将轻尘扶了起来:“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轻尘摇了摇头,勉力在他怀中站直了身子,看向殿外被拿下的那名宫女,低声道:“我看她是吓慌了神,想要挟带私逃吧。”

闻言,萧晟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毫不留情的道:“将这贱婢拖下去,杖毙!”

“啊——”那个宫女顿时尖声叫了起来,极近惊恐的模样让轻尘看了都止不住惊心。

轻尘刚想说什么,却见那宫女突然不顾一切的撕扯着周围那些侍卫的衣衫,然而最终,却因为心力用尽,蓦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萧晟不欲轻尘再看下去,伸手揽住她,将她带进了内殿之中,让她在暖榻上坐了下来,又问了一句:“当真没有受伤?”

轻尘摇了摇头,这才看向他:“你怎么会过来了?”

这将近一个月未曾见面,他愈发清减,深深凹陷下去的脸颊让轻尘的心一阵阵的泛疼,伸手抚上他的脸:“你定是又没有好生用膳,对不对?”

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微苦的笑意:“那你自己呢?”

轻尘没有回答,本想问问他现在前线形势如何,却终究没有开口。再看他眼中布满血丝,忍不住心疼道:“你多久没有休息了?”

他微微闭了闭眼睛,笑道:“当真是许久没有休息了,久到我自己都快要记不得了……”语罢,他竟克制不住的就去寻轻尘的唇。

轻尘忙不迭的避开他:“你怎么这样不正经!在佛祖面前也这样,可当真是罪过!”

闻言,他蓦地睁开眼来,看向她身后的佛龛,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是我对佛祖不敬了。我只是……”他顿了顿,俯到轻尘耳边,低喃道,“想你了。”

轻尘微微红了脸,推开他:“你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叫她们去铺床。”

他眼神微微一黯,笑道:“不必了。我只是见今日难得得出一点空闲,过来看看你。前线那边可能随时有消息传来,我还是要回御书房去。”

听他这样说,轻尘也就唯有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他却再度将她抱紧了,将脸埋进她的颈窝之中,轻声道:“再抱一会儿,多抱一会儿,不然下一次,又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听着这话,轻尘本来想笑,但却又忍不住心酸,也反手抱住了他。

这样静静相拥的感觉是轻尘贪恋的,却已经许久未曾有过了,然而此时此刻,她却不敢作过多的留恋,不过片刻之后,便轻轻开了口:“什么时候走?”

却闻得他低叹了一声:“当走了,该走了。”

近乎恋恋不舍的放开她,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好生休息,抽空我再来看你。”

轻尘垂眸点了点头,再抬起眼来,他的背影已经出门而去。

忍不住一声叹息,轻尘复又在暖榻上躺下来,蓦地有些失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轻尘隐隐闻见一种怪异的味道,仿佛是从大殿外传来的,她禁不住心生疑惑,缓缓站起身来,走向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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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并未乘坐车撵,而是带着吴永连走在御花园中。

从静心苑到御书房,是将近半个时辰的路程,他静默不语的走着,想要自己的脑中清明片刻。

然而愈发临近御书房,他心中却愈发的不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仿佛要出什么事一般。可是这样的不对,究竟出自何处呢?

他依旧缓步走着,在久久未曾想到什么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看向身后的吴永连:“刚刚在静心苑的那个宫女,你可有觉得什么不对的地方?”

吴永连一怔:“奴才不知。”

皇帝依旧止不住那股心悸的感觉,在再度往前走了两步之后,却突然间顿住脚,随即蓦地转过身,朝着静心苑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要出事,不要出事……他心中默念着,脚步愈发的加快。

吴永连原本跟在他身后,然而不过几十步过后,便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急得满头大汗,忙的唤来了侍卫跟着皇帝。

皇帝几乎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便赶到了静心苑,然而……

眼前竟然是一片火海!那座小小的庵堂被冲天的火焰吞没了,而远远地,站着的一些宫女内监却只是呆呆的站着,仿佛也被吓呆了。

他身子猛然僵住,看着眼前的火焰,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他火烧翊坤宫之时的情形,同样是这样冲天的火焰,同样是被掩藏于火焰之中的房舍,可是不同,有什么不同,肯定有什么不同!

尘儿!他脑中蓦地一个炸雷响起,惊破了那几乎凝滞的思维。

“尘儿——”他猛然大喊出声,然而,没有回应,一点回应都无,他似乎看得见,自己唤出的那两个字,仿佛被那穷凶极恶的火焰卷了进去,随即,焚毁,烧尽。

她在里面,她在里面!他脑中反复只跳动着这一句话,下一刻,竟然没有丝毫变化迟疑的就要往火场内冲去!

“皇上——”被吴永连唤来的侍卫及时赶到,猛然扑上前来将他紧紧抱住,“皇上,您不能去,您不能进去——”

“放开!”他狠狠的踹开将他抱住的侍卫,却又有别的侍卫扑了上来,一个接一个,将他困在中间,无论如何不让他进去。

冲天的火光印在他眼中,却只照得见他眼中的绝望。他失去了她七年,他这样艰难才让她回到了自己身边,他犯了愚不可及的错误,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向她坦诚,为何,为何——

“啊——”他喉中蓦然发出一丝几近于动物吼叫的声音,悲恸仿佛震撼天地,也仿佛震撼到前方的火焰,“尘儿——”

只是那一瞬间,他竟然生生的挣开了身旁的数十个侍卫,将他们尽数震倒在地,随即,身形一动,冲进了那几乎弥漫至天空的火焰里!

“皇上——”

“皇上——”

身后凄厉的喊声交织一片,然而他的身影,最终却还是消失在了那如能将天空吞噬的火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