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涵秋影雁初飞[1]，与客携壶上翠微[2]。
尘世难逢开口笑[3]，菊花须插满头归[4]。
但将酩酊酬佳节[5]，不用登临恨落晖[6]。
古往今来只如此，牛山何必独沾衣[7]。
【题解】
会昌五年（845）重阳日作。张祜会昌五年（845）来池州拜访杜牧，九月九日与杜牧同登齐山，牧作此诗。齐山在今安徽贵池县东南。九月九日即重阳节，古人在这一天要登高饮菊花酒。杜牧与张祜都怀才不遇，同命相怜，故九日登齐山时，感慨万千，因而此诗是抒发愤慨之作。但杜牧却故作旷达语，抑郁的情思难以排遣，而又不得不强自排遣。全诗爽快健拔而又含思凄恻，向被推为佳作。近人吴闿生称：“感慨苍茫，小杜最佳之作。”（《唐宋诗举要》卷五引）后来继作者甚多。
【注释】
[1]江涵秋影：指空中诸景映入澄静的秋江。涵，包容。[2]翠微：指齐山的翠微洞与翠微亭。翠微洞，《舆地纪胜》卷二二《江南东路·池州》：“刺史李方玄会昌中摩崖刻有《侍岩记》：‘有洞五：曰翠微，曰寄隐，曰子招，曰妙峰，曰紫微，而翠微特高。’即唐杜牧九日所登。”翠微亭，杜牧为刺史时所建。宋周必大《九华山录》：“其上即翠微亭，是为山巅。杜牧之云：‘江涵秋影雁初飞。’此地此时也。”（《说郛》卷六四下引）[3]“尘世”句：宋张淏《云谷杂记》卷二：“杜牧之《九日登齐山诗》云：‘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开口笑字似若俗语，然却有所据。《庄子》：‘人上寿百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除病瘦死丧忧患，其中开口而笑者，一月之中不过四五日而已矣。’于此益见牧之于诗不苟如此。”尘世，犹言人间。[4]“菊花”句：古人有重阳插花的习惯，《百菊集措》卷三引《唐辇下岁时纪》：“九日宫掖间争插菊花，民俗尤盛。”又《太平广记》卷四十引《续神仙传》：“许碚插花满头，把花作舞，上酒家楼醉歌，升云飞去。”杜牧即化用其意。[5]酩酊（mǐnɡdǐnɡ）：大醉的样子。《艺文类聚》卷四引《续晋阳秋》：“陶潜尝九月九日无酒，宅边菊丛中摘菊盈把，坐其侧，久望，见白衣至，乃王弘送酒也。即便就酌，醉而后归。”本句化用其事。[6]牛山：在山东淄博市东。《韩诗外传》卷十一：“齐景公游于牛山之上，而北望齐曰：‘美哉国乎！郁郁泰山。使古而无死者，则寡人将去此而何之？’俯而泣沾襟。”又《晏子春秋·谏上》：“齐景公游于牛山，北临其国城而流涕曰：‘若何滂滂去此而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