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华抬起忧思几重的双眸,在她的眼里,再也找不到任何留恋与不舍。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已然似水无痕。明夕何夕,我与他终归陌路。我...想好了。”
君无忧打开锦盒盖子,一颗珍珠大小的绿色丹丸放在中央。
他说:“这颗药还没有给人吃过,我不知道它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在你决定吃下它的时候,一定要想清楚。”
君无忧再三问过李昭华,希望她能慎重的做出无怨无悔的决定。毕竟这颗药的炼成未有任何试验,风险很大。
“最多不过一死罢了。”李昭华的眼睛仿如死水深潭一般,沉静的叫人胆颤,寂寥的叫人心慌。她不怕死,就怕生不如死。
君无忧把药递给她:“此药不会要人性命,最多,只会让人变得痴傻。”
李昭华伸出手接过,她苍白的脸上勾起悲伤的苦笑:“痴痴傻傻也总比现在打打杀杀要好。”
她捡起药丸,闭上眼,往嘴里送下,毫不迟疑的吞入腹中。
君无忧的手心运起一团紫气,气晕笼罩在李昭华的四周。他想知道,关于第一剑客的那段故事,他想知道,是何种情思叫她生无可恋?
执念织成过往,幕幕重现。
李昭华闭上眼,她看见杏花纷纷的绝望山庄,这大概是三个月前的事情,她携着紫青宝剑上山,站在杏花树下。
有一个男人,他英俊高雅,迎着杏花朝她走来,面带微笑:“找我比剑?可是我不擅剑,你还是下山去吧。”
“我不想做什么第一剑客,只想找一个能打败我的人,我找了两年,那个能打败我的人一直没有出现。按照规矩,我既然找上门向你发起挑战,你就必须跟我比。”
杏花雨下,他们比了一天一夜,未分胜负。
其实,燕南天是个剑中高手,即使他用的只是一枝杏花树梢,她用的是一把紫青剑。他没有打败她,而她也没能打败他。
李昭华突然扔掉手中的紫青剑,一枝杏花落在了她的眉心,一片片花瓣抖落,伴随着燕南天袖中的紫晕,七彩绚丽。
“我输了。”李昭华笑着说。
她明明输了,为什么还那么开心呢?因为,是她自愿输在燕南天的手下。
燕南天将手上的杏花枝递给她:“你是故意的。”
李昭华抿唇一笑:“因为你也是故意的。”
后来,她怀抱着燕南天打败她的那枝杏花下山,在整个锦国的江湖上宣布,谁打败了她,谁就要娶她。
这个消息,其实是放给燕南天的。
燕南天明明知道自己打败了李昭华,可他装着不知情,对此事只字未提。
李昭华站在绝望山庄的山脚下,每日都会在那里等,可他就是不愿出来见她一面。
不少的江湖中人见她站在绝望山庄的脚下,问过之后才知道,她在三个月前上山挑战燕南天,结果输在了一枝杏花下。
她说,她要嫁给一个能够打败她手中紫青剑的人,而这个人就是燕南天。
没过多久,燕南天也放出消息,一个月后,他将迎娶锦国的凝蕊公主,做锦国的驸马。
自此以后,绝望山庄的脚下再也找不到李昭华的身影。
心灰意冷的她白天在酒肆买醉,夜里四处找人比剑,每天,她都伤痕累累的回来。她没有固定的家,走到哪里困了便在哪里停下,餐风宿露,日复一日。身子日渐消瘦,旧伤未好又添新伤,长此以往。
犹记那首诗:江南画,鸳鸯瓦,弹指流沙,情字有多假?谁索谁年华。谁人清佳,青鸟不答,半卷窗纱,憔悴煞,谁忆他一枕佳话,江南萧杀。
一缕鬓丝成雪,半分相思成伤。
眼泪从李昭华的眼角淌下。她睁开眼,已经模糊的视线根本看不楚君无忧的愁眉是如何拧起。
君无忧布起紫色的屏幕,他问:“你要忘记这些吗?”
李昭华睁开眼:“是,我要忘了它。”
紫色的光屏慢慢盖住李昭华,她趴在桌上睡了一觉,这一觉对她来说很长。
醒来的时候,君无忧已经离开了。
绮罗和狸君来到云城,听说凝蕊公主在出嫁那天逃婚了,皇上派了官兵到处找,就连绝望山庄也派了不少的人下山。
有意思的是,锦国第一剑客李昭华四处找人挑战,短短两日已经将七位高手打得爹娘都不认识。
更有意思的是,城中的百姓津津乐道今日酉时,第一剑客李昭会在城西的杏花巷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