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神说的没错,你太顽劣,欠少管教。”他将她搂的更紧。
艳芜感觉自己的身体融进他的气息,无力感,透支感,神经麻痹,意识涣散,最后昏厥。
睁开眼,她爬在条形的桐木桌上,桌面光滑油亮,上面放着一堆竹简,有砚台,有毛笔,还有骨尾.....
啪。
骨尾甩在了艳芜的面前,她猛地颤了下,抬头一看,竟是炎真帝君朝她甩过来的威胁。
“小六,站起来。”威胁的声音,冷冷的冻骨。
艳芜站了起来,两条腿抖的甚是厉害,她站不稳,立不直,歪歪斜斜的注视前方。
骨尾嗖地收了回去,看炎真那架势,好像使的很顺手。
“你给我解释一下,何为众生相?”炎真负手而立,向她提问。
艳芜饿了三天,已经无法理解什么众生相。这三天,她都上的是什么课,自己也不清楚。
还有一件事情,艳芜至始至终都想不明白,她究竟是哪里惹到了炎真?竟狠心给她下了禁食咒!
他要是不服,可以跟她打呀?为什么要饿她?
昨天,她偷偷的吃了炎真帝君屋里的两块糕,结果她吐了一个晚上,禁食咒最要命的就是偷吃东西后,会令其上吐下泻,生不如死。
放在她眼里的众生相,不过是,唉.....
面对炎真的严厉,艳芜不敢不答,如今兵器在他手里,一言不和就会抽她。
为了免受皮肉之苦,艳芜需要想想,应该好好想想,到底什么是众生相。
“众生相?众生相,嗯,众生相就是,就是......”艳芜自认大字不识,不知众生相为何物。
具体点,它怎么写?又是什么意思,这跟她有关系吗?
总之,目前的情况就是,昨天刚学的众生相,她忘的干干净净了。
此刻,她的脑子里飞过很多众生相,于是,她机灵的告诉炎真。
“众生相乃是有鱼,有肉,有饭吃.....”
啪!
一记响亮的骨尾打在了艳芜的身上,顿时,手臂上的衣服破了一个口,带着鲜红的血珠飞了出来。
随着骨尾收回的时候,血珠甩开左右,旁边的仙门弟子纷纷躲之不及。
鲜血横飞,溅落一地。
整个大殿都弥漫着浓烈的血味。
她的手臂血肉模糊,依稀可见有鲜血汩汩流淌,衣衫浸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艳芜咬着牙,没有哭出来,也没有喊出来,这一鞭骨尾算什么?比起她所受的十道天雷,这可是便宜她的教训。
说不上恨,谈不上愤,只是觉得,她由来就是这么招人讨厌的吧,包括他......也是如此。
眼中的漠然,是她失去的信任和原谅,她继续带上了防备的壳子,让人不得不叹息,她的坚韧到底有多强?
炎真忽然怔了一下,看着这样的艳芜,那倔强的样子让人又恨又疼。
到底是他下手太重,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为什么会下手那么重?是气她无能又草包?还是怀挟偏见,故意为之?
就算她顽劣,草包,无能,他也不能下如此狠重的毒手,毕竟,她还小,仅仅三千岁而已。
“六公主,六公主。”坐在旁边的紫衣女子尖叫起来。
艳芜昏倒在地,所有人都看着,却不敢动,身怕炎真帝君甩来一鞭骨尾,血洗学堂。
只有凤族的紫月跑到艳芜身边,关心她的生死。紫月是赤月帝君的妹妹,算是身份尊贵的公主。
炎真知道现在不能继续讲课,他让仙门弟子全部解散。
大家都很恭敬的拜了拜,尊称一声炎真帝君,各自离去。
仙门弟子三五六个走出去,交头接耳议论艳芜的事。
在别人眼里,艳芜不是好人,众多仙门弟子也不原意和她深交。
只有凤族的紫月公主对艳芜友好,艳芜昏迷之后,是她一直在细心的照看。
炎真站在门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没有进去看望艳芜的伤势,只是撤掉了艳芜的禁咒,让她能够过的舒服点。
艳芜醒来的时候,她没有抱怨炎真什么,也没有喊打喊杀要报仇,而是吵着要吃饭。
紫月给她带了些吃的来,艳芜狼吞虎咽,吃了很多。
紫月疑惑的看着她:“艳芜,你们龙族没有宫规吗?”
像艳芜这样的人,完全不像宫规约束的娇娇公主,她很随性,也很洒脱。
艳芜津津有味的吃着饭,刚才的疲乏也全部恢复。
“宫规?有啊,很多呢。可是我一条都记不住,更别说遵守了。”艳芜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脸上扬着幸福的笑容,对她来说,有鱼有肉有饭吃,就很满足。
紫月最佩服的就是艳芜的这点,她洒脱,倔强,有性格。
“艳芜,你真厉害,天下没有谁能像你这样,能把公主当得这么精彩。”紫月眯着眼笑道。她是羡慕她的。
艳芜的事迹就像一个传说,这个传说富有浓厚的色彩,艳芜确实了不起,可以把公主当成这样。
可是,这样的性子,终究是要吃亏的。
又是乏味的课业,又是啰嗦的众生相,还有洪荒志,战志,神录,仙规,神典.....
总是看不完,学不完,听不懂的课业。
艳芜推测,自己迟早要死在这些课业上。
也许是她太愚钝,别人能懂的,她却不懂。炎真为了显示自己的教学能力,欲对艳芜这个草包进行剖解。
最后的结果就是,炎真帝君把她单独留下来,不是抄写这个,就是背颂那个。
艳芜把头埋在竹简中,看着认识自己,自己却不认识的大字,心头郁闷极至。
炎真坐在讲桌前,手里握着一卷书。
他就是负责监督艳芜好好学习的。
艳芜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生无可恋。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崩溃的。
唉,多动症又犯了,治都治不好。
艳芜偶尔也会偷偷地看看炎真,看看他有没有偷偷地看自己?
咳咳,别说偷偷看她,就连光明正大都没有,这完全就是毫无兴趣嘛。
这样的学习氛围好压抑!
炎真帝君看书的时候很投入,好像闭关了一样。艳芜决定自己找点乐子。
但是,要在帝君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样,会不会弄出什么血案?想一想,还是挺可怕的。不过,艳芜绝非等闲之辈,找乐子的事情倒也容易,谁会想到,她会肆无忌惮的摊着手,在那数手指。
如果东窗事发,她就说,算术也是学习。
一、二、三、四、五
我上山打老虎。
老虎不在家。
......
炎真嘴角一抽,书卷在抖。他的感观那么强,不用眼睛也知道艳芜在做什么。
何况是,是那么弱智的儿歌.....
“是不是把你爪子剁了,你就会老实一点。”
艳芜哆嗦了一下,抬头看去,炎真帝君的表情很从容,温和的目光从始自终都没有离开过书卷。
她就数个数而已,这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神典看的如何了?可知上面记载了什么?”炎真悠悠问,他的脸终于从那书卷中探出来,面若桃花,清清浅浅。
艳芜咬的唇,想了想,是不是应该告诉炎真,其实,她连字都不认识?
“怎么了?”炎真看艳芜的表情古怪,笑着问道。
这样的他,倒不凶悍,看起来挺好相处的。可是,往往这样的他才坏的最有格调,因为他整人的时候,都是这么笑着的。
“我,我其实不识字。”艳芜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在掩瞒她文化水平,总有一天是会被发现的,总有一天是会被仙门的师友笑话。
还是做个坦荡的女子比较好。
炎真眉头一皱,大概那时,他就嫌弃她吧。
资质太差,性格顽劣,可真是四海之中,最草包的一个废物公主吧。
炎真挑眉,拍了拍讲桌,冷冷的说:“过来。”
艳芜怕他,不敢过去,但是又不得不过去,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炎真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再难驯服的兽,在他面前都会臣服。
艳芜站到炎真的面前,也不敢开口说话,看着讲桌旁边的骨尾,心中一阵发寒,她若说错什么,估计又要挨一血鞭。
炎真让她坐下,艳芜就乖乖坐下。如果让她站着,她绝对会直挺挺的站着。
艳芜虽无半点忤逆的动作,但心里却是不服的。她暗暗发誓,等她离开这里的那天,一定要把炎真的仙班砸了。
炎真将神典摊开在桌上,指着上面的篆文字体字问:“把你不认识的指出来。”
艳芜很想说,通篇都不认识。可是这样说出来,会不会被打呢?
炎真看她神情犹疑,也经明白了她的草包境界有多高深。
“第一个字是天,第二个字是道,第三个字是乾,第四个字是坤,连起来念,便是天道乾坤。”炎真指着上面的字,认真的教艳芜去识。
那一刻,艳芜对文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每次认完了字,炎真就会解释给她听,告诉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讲述了什么事?
不仅如此,炎真还教她写字。
艳芜慢慢发现,写字其实是一件有趣的事,比起打打杀杀,那真是细腻的无话可说
艳芜喜欢把自己的名字同为炎真的名字写在一起。
炎真看到了,挑眉道:“你可知道,把帝君的名字写下来是为大不敬。”
艳芜吓得脸色苍白,连忙用笔涂掉炎真的名字,就在炎真的名字被漆黑染尽的时候,艳芜看着纸上的字‘艳芜’显得有些孤独。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