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安排,作为连家的二小姐,她已经嫁了。作为方家的二少夫人,她也认了。
离开方府,她开始了一种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奢靡生活。
望风阁,她坐在那里,毫无新妇人的端庄形象,无拘无束的喝着酒,听着艺妓唱歌,高兴便起舞,悲伤便落泪,醉了就睡一觉。
作为连城的第一美人,她再度掀起风波。没有谁可以接受一个嫁为人妇的女人像个男人一样流连在望风阁。她拿着自己的嫁妆在这里花天酒地,全然不顾方家的半点颜面。
方家的人似乎也不想管。对于连珍的作风,也甚是纵容,所有的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放纵她?
那日,连家姐妹来到望风阁,连碧的脾气向来不好,一进门就毁了好几等乐器,吓得歌姬缩在墙角都不敢动。
连珍披头撒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烂醉的她抱着一个女子,一直说:“来,喝,喝啊。”
看到这连珍如此样子,连碧非常生气。
连月心疼的跑过去,这才两日不见,她的二姐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二姐,你到底怎么了?”连月扶着连珍的手。
连珍伸出手,一把揽住连月,她拿起酒壶,笑着说:“月儿,陪二姐喝酒。”
“丢人的东西。”连碧长袖一挥,连珍手上的酒壶甩在了地上。
破碎的声音,震的屋里的歌姬不敢抬头。
连月推开连珍的手,劝道:“二姐,跟我们回去吧。”
连珍嗤笑:“回哪里去?”
“回连家。”
连月差点就要哭出来,几位姐姐里,连珍的结局最凄惨,她一生都在追求心里至纯至净的爱,到最后却被这样的****,伤得体无完肤。
“我和连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现在的身份是方家二少夫人。”连珍后仰着,慵懒的拿起桌上的杯子。
她强调着自己与连家没有任何瓜葛,冷漠的笑容,一次又一次的讽刺连碧。
连碧冷然的神情一动,她说:“你是连家出去的人,如果方家的人敢欺负你,我连碧绝对会让他们待不下去。”
连珍一怔,缀了口酒,她是知道连碧的脾气,如果折损到连家颜面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容忍,她要是知道自己在方家受过那么多的委屈,一定会去方家找他们的麻烦。
方府
连碧果然上面找事,她是越国第一大家族,又有蝴蝶泪的秘密,在越国地位崇高。
方家但凡能够管事的人都站到门口,甚至恭敬的迎接连碧进屋入座。
连碧摆了摆手,冰冷的眸光落在了方家二公子身上,她问:“你新婚之夜,是跟谁过的?”
连珍虽然没有告诉连碧,但经过打听,她才知道,原来连珍被方举如此羞辱过,这口气连碧实在咽不下去。平时的她看起来冷漠无情,其实她对妹妹的关怀非常很热烈。
方举一怔,心里暗道,定是连珍向连碧说了什么,真是一个恶毒的女人。
“我...我......”方举根本无话可说。洞房花烛,他跟一个叫柳青青的女子过的。
连碧什么都知道,她对身后的阿池说:“去把那个叫作柳青青的女人给我拖出来。”
阿池立马从府门而入,方举突然伸出手拦下她:“你们连家的人不要欺人太甚!把一个心里有着别人的女人塞给我,却不允许我喜欢别人?”
连碧勾唇,冷喝道:“在连家面前,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阿池,把那个女人拖出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货色?”
阿池将手上的剑轻轻拉开,方举本要反抗,是沉着冷静的方言拉住了他:“二弟,冷静点。”
方举盯着方言,他愤怒却不能发泄,只能强迫的压抑着。方言顾及的是整个方家,而他,只想保住自己喜欢的女人。
不一会儿,阿池已经把柳青青拖了出来。
柳青青被推到连碧面前,阿池见她不识相,又推了一把,柳青青的膝盖齐齐落地,非常规范的跪在了连碧的脚下。
柳青青惊恐的抬头看着连碧,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令她寒心的是,方家的人似乎都不管她。她回头看了一眼方举,可怜的目光正在请求他的相护。
连碧弯下腰,冰凉的手指抓着柳青青的额骨,缓缓抬起,精致的面容渐渐清晰,也算长得漂亮,但与连珍比起来,这种档次还是差了些,连碧勾起嘴角,笑道:“这么普通的女人,却有如此厉害的狐媚之术,果真留不得。”
连碧的手慢慢松开,指尖慢慢的扣在了柳青青的脖子上,掌心的玄力正在漫延。
方举握紧拳头,眉头紧皱。他眼睁睁的看着连碧当着自己的面处死青青,然而,他却无能为力。
这时,连珍踉跄的走来,她披头撒发,慵懒靡丽。
众人都没有想到,她突然握住了连碧的手,慢慢的拉起来,阻止了这起悲剧。
柳青青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氧气。
连珍站在她的前前,正好与连碧形成了对峙之势。
“你这么喜欢杀人,那就连我一起杀掉好了。”连珍抓着连碧的那只手,慢慢的放到自己的脖子处。
连碧的目光极冷,出其不意,狠狠的甩了连珍一个耳光:“没有出息。”
连珍的左脸留下绯红的指痕印,疼痛的感觉如烈火焚烧。她没有伤心难过,反而笑了起来,她看着连碧,笑得更加没心没肺,她说:“我就是没有出息。”
在连碧眼里,连珍什么都不是,当初喜欢方言是为愚蠢,不嫁愿人也是愚蠢,现在护住方家的人还是愚蠢。
只是,连碧还是不忍,不忍这蠢丫头吃亏。
她想要劝她回头,是她自己不愿回头,她想要帮她,是她自己拒绝帮助。连碧此刻很失望,她冷冷的说:“既然你要作践自己,以后,最好别说自己姓连。”
连碧扬袖,绝然离去,她对连珍失望透了。
连珍站在方府的门前,看着自己的姐姐离开,眼睛忽然胀胀的,她想哭,但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哭,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
连珍回过头,她却看见自己的丈夫抱着柳青青,千般怜疼,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再看看方言,他始终离自己那么远,他是她一生都不能触及的距离。
方家的人都松了口气,这一次连珍的表现实在异常,他们都以为方家大祸将至,却没有想到连珍会站出来。
连珍拂着披落的长发,踉跄的走进方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竟一句话也没有说。
回到房间,她只是拿了些嫁妆,这方府既然容不下她,那么她只能拿些钱出去风花雪月,逍遥快活。
当她抱着一串珍珠走出房门时,方举突然出现,强横的拉着她的手,连珍也是始料未及,身体被按在了门板上。
“你要去哪里?”方举低声问道。
现在的连珍浑身散发着一股酒香,她双颊粉粉的,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半醉半醒的样子更加妩媚。她娇唇一掀,笑道:“当然是去望风阁,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方举一怔,是他让连珍滚,是他逼的连珍无处可去。不知为何,他更讨厌这样的连珍,总是做出一些折辱他的事情来。
“你今天为什么要救青青?”方举不懂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难道她就不恨吗?难道她就不怨吗?
今日连珍救下柳青青,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因为她是你喜欢的人,我不希望你变得跟我一样,也不希望你恨我。”连珍说的都是真心话,她不喜欢做出拆散别人的事情,夺人之爱的事情,她不会做,她已经知道失去喜欢的人是什么滋味,不想更让方举再承受一次罢了。
方举再次怔住,他从来就没有认真的去了解过连珍,他只是听说连家的二小姐骄傲,只是听说她喜欢自己的大哥,只是听说她脾气糟糕,只是听说她蛮不讲礼,只是听说她跋扈专横。
连珍推开他,踉跄的离开,她的身影越来越瘦,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他第一次注意连珍的时候,是现在。他悄悄的跟着连珍去了望风阁,第一次发现,她会喝酒,会唱歌,还会跳舞。
自从连珍日夜留宿在望风阁以后,这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不少风流公子都会在这里一睹她的风情。与她谈笑风生,与她把酒言欢。
自那以后,方举便长期包下隔壁的那间房,厚厚的墙壁被换成茜纱窗,他坐在这里,不叫艺妓献歌,也不叫小二送酒,每日皆是一壶清茶搁着。
连月每次站在望风阁,看见自己的二姐笑里寻乐,悲中生悲,起初她还会劝她,慢慢的,她也不想再劝了。
有一次,连月把连珠叫来望风阁,目睹连珍堕落的整个过程,可连珠见了,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连珠淡然的说:“这是二姐自己选择的路,你我又何必去操这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