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晟铭无奈的迎娶杨慧,却发现杨慧并非杨家小姐,那只藏着妆盒里的荷包,他看了多少遍,却始终没有勇气拆穿一切。
有时候,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
成婚半年,幸福美满,当真正的杨慧找上门,那日,南方的锦国竟下起了大雪,他想要掩饰的真相最终败露,就像大雪覆盖的痕迹入春之后就会浮现。
他被无可奈何的推上了风口浪尖,为了救自己的妻子,也不管她是人是妖。
最好的结局,便是放生。
他说过会去找她的。
青柔在水川等他,结果等来了南山道士,她为了心中的执念没有回到青梅山,却离锦国的青城越来越远。
张晟铭留书出走以后,路上碰上了张赫忠当年强抢家产的贺家后人,为了报贺家灭门之仇,张晟铭被杀,尸体抛在了野外的树林。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月,竟没有人知道张晟铭已经死了。
读灵术到此停下,张家的人也通过乌盆里的水看到了整个过程。
张老夫人哭倒在地,张赫忠也差点站不稳。至于张盈盈,她咬牙切齿,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了青柔的身上。
擎苍带着张家的人来到青城外的树林里,找到的是一具白骨,而这片荒凉的树林里阴气甚重,四处白雾,太阳根本照不进来。
擎苍咬破手指,将一滴血甩到空中,红色的光突然喷开,光幕之下,只见树林里出现一个男人,身着月白色的锦袍,垂头丧气的坐在一颗树下,看上去十分的疲惫。
张家的人都惊讶的瞪大眼睛,前方的人就是张晟铭。
“晟铭。”
“哥哥。”
他们跑过去,两只手用力一捞,却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抓住,张晟铭看不见他们,茫然的坐在树下,喃喃道:“娘子,你在哪里呢?我好像迷路了,怎么走也走不出这片林子。”
张盈盈站起来,回头看向擎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哥哥听不见我在说话?”
擎苍走了过去:“你们是人,他是鬼,人鬼殊途的道理难道不懂。”
擎苍的身体散发着紫色的光晕,他伸出手,将一滴血洒在了张晟铭的身上。
张晟铭的身体发出红光,他抬头一看,便望见擎苍,他抓起擎苍的衣袖,像是迷失方向的孩子,他问道:“兄台,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擎苍弯下腰,一脸好心大哥的样子:“你要去哪里?”
张晟铭想了想,双眼更加迷茫了,抓着擎苍衣袖的手突然一松,失落的说了句:“我...我不知道。”
擎苍又问:“你从哪里来?要往何处去?为什么会在林子里迷了路?”
张晟铭陷入了苦思,时间太长,他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叫张晟铭,自青城而来,去哪里并不清楚,但是他要找一个人,那个人在等他。
“我的妻子在等我,我要去找她。”张晟铭站了起来,边说边走,翩跹的身影往林子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他又从林子深处绕了回来,就这样,他不停的围着树走,一走就是四个月。
擎苍抚额,短叹:“真是一只执著的鬼。”
张赫忠和张盈盈凑近,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帮助张晟铭:“擎苍师傅,你一定要帮我儿走出丛林。”
擎苍试图用阵法将张晟铭的灵魂渡入地域,可没想到被一股执念弹了回来。
“想要走出这片丛林,渡他轮回,恐怕要找到他想要找的人来才能解开心中的执念,否则,他将永远困在这树林之中,轮回不得,解脱不得。”擎苍心疼的咬咬手指,为了这笔生意,没少放血,赚了这笔钱回去,他得好好补补身子。
绮罗站一在旁,用别样的目光看着他们。
张家人不始终不愿提起青柔,可是,张晟铭就是为了寻找青柔,他有执念,是渡灵师也解不开的执念,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就是这个意思。
擎苍急了,这张家的人真是婆婆妈妈,故意不给他赚钱的机会,想罢,他举起破手指道:“张老爷,如果你不把那只狐妖请来,你儿子就要生生世世做孤魂野鬼了,还有就是错过了我这么好的渡灵师,以后就也没有谁敢进来这里给你儿子渡灵了。”
张赫忠的神情颇感为难,眼看就要妥协,结果张盈盈按住了张赫忠欲缓抬的手,摇头:“不可以,如果爹爹请她来,女儿就会死。”
张赫忠咬牙,手慢慢放下,他知道狐妖最恨张盈盈,要她来解张晟铭的执念,必会要了张盈盈的性命。
手心手背都是内,张赫忠实在不忍。
擎苍摸摸鼻子,郁闷的看了绮罗一眼。
绮罗知道他在求助于自己,于是冷着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走了过来,通常,美女说话都有震摄力。
“你坏事做尽,心虚恐惧,平时又骄横野蛮,没想到,你现在连自己的哥哥都不愿救,真是六亲不认的大小姐。要知道去年青城,是谁把你从狐妖手里救下,是谁说要以命换命的。”绮罗目睹了张晟铭的事情,对张盈盈实在提不上好感。
张盈盈握紧粉拳,大声反驳:“不,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张家,哥哥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该再拿我的安危去作赌注换他转世。如果我也死,我爹该怎么办,张家又该怎么办?”
绮罗冷笑,这富贵门中的大小姐,心可真黑啊,比起她这魔门毒女黑的简直十倍百倍还不止。
“好一个为了张家,听着真是让人感动。”绮罗的眼睛忽然黯下,她最讨厌这种虚伪又自私的人,语气比之前更加冷漠:“像你这样的人,死一千次都不解恨,当初要不是你恩将仇报,狐妖会杀你吗?现在你哥哥身陷飘魂之苦,死不瞑目,你竟这点勇气也没有,真是妄为了十几年的人。”
张赫忠突然跪了下来,两泪纵横,求道:“擎苍师傅,无论如何都要帮我儿脱离苦海,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却是我害了他,我不应该阻止他的。”
做父母的都是这样,到最后还是会心软的,即使孩子有错,他们也会在事后选择原谅。
张盈盈张大嘴吧,简直不敢相信,她父亲下跪了,就意味着不管她的安危了?
可她哪里知道,天下的父母心都是一样的,张赫忠抹抹眼泪,又说:“我已经失去了儿子,我不想再失去女儿,还请二位一定要保我女儿周全。如果狐妖还有恨的话,让她冲我一个人来。”
绮罗望着张盈盈一张震惊的脸,不过片刻,已换了好几张脸色,担心,惊恐,害怕,恐惧,震惊,失望,感动,后悔。
“放心吧,如果狐妖知道张晟铭没有违背承诺,而且还一直在找她,我相信她肯会放下仇恨的。”绮罗在陈国见过青柔,知道她的故事,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负了,所以心中有恨。
如果解了她的心中的疑团,青柔肯定会放下恨。
当天晚上,擎苍为了赚钱,带着身子虚弱的绮罗去找白狐青柔,绮罗一路抱怨:“你有没有良心,我现在是病人,你带着我御风合适吗?”
擎苍站在绮罗的前面,修长的手指竖起,指间燃起紫光,玄气缭绕周身,只听得耳边的风吹的哗哗作响,像是撕破了天际一般。
擎苍说:“我也不想这样啊。你忍着点,等我干完这单就收手不干渡灵师这工作了,以后我带着你过安稳的日子。”
绮罗撇嘴,没有再说什么,她的以后可能没有了,再过两天,魔界的红月之力将会消散,只怕,一头苍苍白发又要出来吓人了。
经过枯叶城,擎苍看见城内狐灵遍布,猜想,白狐肯定在此,于是收起法术,飞进了枯叶城中。
枯叶城也是锦国的地方,这里的人比青城的人多了近两倍,所以走在街上总是人挤人,绮罗很不满意,她最讨厌拥挤,讨厌别人身上的气味,还有那种垂涎的眼神。
“你确定要让我这样招摇过市?”绮罗撩起垂在肩膀上的长发,一副媚骨娇颜浅浅笑着。
擎苍吞吞口水,不了得啊,如果绮罗真要在这里搔首弄姿的话,他可真的招架不住。考虑到枯叶城的秩序,他决定带着绮罗这样的绝色美人从天上经过,省去麻烦。
飘在天上的感觉还是不错,一览无遗的枯叶城盛景,当真是美不胜收。
下面真是热闹,一个女子站在高高的绣楼之上,身着雪白的绫罗缎袍,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红色绣球。
隐约听见,她对着绣楼下的男人说:“谁要是捡到了我的绣球谁就要娶我。”
绮罗连忙拉住擎苍的衣服,指着绣楼上的女子说:“她就是白狐青柔。”
擎苍定睛一看,还真与读灵幻梦中的白狐一模一样。二人停在了绣楼对面的大楼上,坐在那里看看情况再动手。
结果,就看到一颗被施了法术的绣球到处跑,根本没有人能抓走。
擎苍歪着头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绮罗弹弹指尖的灰,漫不经心的说了句:“不就是找个乐子嘛。”
擎苍意味深长的摸着下巴,喃喃道:“找乐子...真浪费时间。”
突然,擎苍从屋顶飞了过去,身若蛟龙,风姿绰约,直入半空,矫健的身手非常不错,最漂亮的是他将跳动的绣球捉住,然后风光无限的落在人群中,惹得众人好一阵羡慕
青柔的脸色煞白,凭她的法力凡人根本捉不住绣球,到底是什么人?为了避免受到伤害,她没问抢得绣球的人是谁,直接从绣楼上跳下。
众人一惊,莫非是抛了绣球要寻死?
“不!”
就在大家震惊的时候,青柔落地化作狐狸逃走了。没有人看清那一幕,再看地面的时候,那里什么也没有。明明从楼上坠下来的活人,竟在一眨眼的功夫不见了?
所有人都惶恐不安起来,早就听说,很久很以前绣楼闹鬼。这下子,抢绣球的人也都散尽了,所有人都嫌这地方不吉利。
擎苍站在楼下悠悠转身,抬头望着绮罗笑了笑,他张开双手说:“跳下来,我接着你。”
绮罗郁闷的看了他一眼:“先别管我,去追白狐要紧。”
擎苍揉着手中的绣球,一时也不知道该先做什么。绮罗实在气得慌,揭起一张青瓦就往擎苍的头上扔去大喝道:“滚啊!”
擎苍瞪大眼睛,难以想象绮罗出手的利害,眼看瓦片飞来,他本能的将头一偏,稳稳的躲开了飞瓦。绮罗能下狠手,可见不能惹,擎苍只好抱着那只绣球去追白狐,美丽端庄的绮罗姑娘这这样被扔在了屋顶。
绮罗站在屋顶上下不得,没有玄力的她是真正的弱女子,为了回到地面,她只好在屋顶搔首弄姿引人注意。
果然,绝丽佳人在上面扔几片瓦都没有敢叫骂,哪怕过路的人被砸破了血,抬头一看,溜到嘴边的脏话也咽了回去,然后笑眯眯的问:“美丽的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绮罗眨眼,媚色撩人,虽不会什么娇柔造作,但基本的可怜还是会装的,她望着楼下血流满面的人说:“我想下去。”
下面那个傻蛋张开双手,傻乎乎,色眯眯的说:“来吧,跳下来,我接住姑娘。”
绮罗的脸色一沉,一脸阴郁,怎么世上的男人不是傻子就是呆子呢?气得不行,只好再揭一张瓦丢下去,稳稳的砸在了下面的傻子头上。
“啊!”一声凄惨的尖叫之后,下面张开双手的傻男人倒头跌在了血泊之中。
“出人命了!”楼下惊呼,出来了一片人,抬头看去,凶手乃是绝丽佳人一枚,大家的燥气都屏住了。
绮罗站起来,红袍飘飘煞是美艳,好像天仙下凡,叫人欲罢还休。
“你们谁能帮帮我?”绮罗无辜可怜的样子真是惹人心疼。
立刻就有不少人找来梯子救美人下来,落地之后,所有人都围着她问东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