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主子是谁?”君无忧边走边问。
那小厮紧跟其后,走路的时候跟夹了条尾巴似的,声音温柔的响起:“白意姑娘。”
君无忧突然一顿,眼眸深敛,没想到竟是白意来请自己的。自己不过刚刚进城,白意这消息真是灵通啊。或者说,到现在白意的心都没能放下。
“她在哪里?”君无忧问道。
小厮唯唯道:“君府等着公子呢。”
君无忧随小厮来到君府,白意身着简装,退去皇袍的威严庄重,这一身粉罗更贴近女子的婉约楚楚。她是一个俏皮又爽朗的女子,见到君无忧,激动的不顾帝王之尊,直奔而去。
君无忧连忙抱手作揖:“草民见过陛下。”
原来高兴的脸落满阴郁,她停在君无忧的面前,见他朝拜自己,一举一动毕恭毕敬,心里就堵的慌。
她插腰,生气道:“这里没有陛下,只有白意,跟你说了多少回了?”
君无忧抬头起头,颀长的身影如挺拔的松,直直的立于眼前。看上去,脸色差了一些。
白意早有听闻,水墨宫在一个月前因无名黑火烧得寸缕无存,绮罗也在那场大火之后消失匿迹。君无忧肯定是为了绮罗的事情,憔悴如此。
所以说啊,这男人真不是什么按牌出牌的好赌徒,放在身边不知其重,远去之时,才方知其痛。
君无忧收起宽袖,如一尊临世之神立在那里,不用微笑,也带着迷人的诱惑。
“白意小姐找在下做什么?”
白意转过身,边走边说:“就是想看看你最近过的好不好。”
白意坐下,手里摆弄着茶杯,继续说:“上回见面时,已经两个多月了。不知道你现在还怪不怪我?”
白意所指的是两个多月前,她在玫瑰城布下重兵,和绮罗联合骗他一事。
这事不提倒好,一提,君无忧的气就不打一出起。他眼眸冷漠,带着些岁月的苍凉,只说:“你明知她是我的师父,却还要助纣为虐?你可知道,我跟她成婚是有违天道的。”
白意放下杯子,听了君无忧这句话,心里也不好受。男人真是无情,又冷情。
“君无忧,你说的天道仅仅是你们的师徒关系吗?恐怕不止吧!你打从心里就没有接受她,你厌恶她!你听说她是玄祁的徒弟,曾经还不知廉耻的喜欢上自己的师父,你觉得她心思龌龊,配不上你!”白意狠狠的教训了君无忧。这些都是事实,君无忧就是放下过去,也接受不了过去的绮罗。
他没有说话,冷毅的脸,继续沉默。
白意轻轻吐了口长气,声音比之柔和了许多,她说:“你从来就没有了解她。”
她依然记得,那日宫中,绮罗绝望的眼神那么心酸,她的过去,一直被误解,那个真相,她也一直没说。
“你以为绮罗真是什么不知廉耻的人吗?她的情操比你这些自以为清高的人不知干净多少倍。她是喜欢过玄祁,可真相却是,她在遇到玄祁的时候为了救他身染魔骨,在遍地血水的地方,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昏迷的他,后来,玄祁醒了,可他却把绮罗的姐姐认作救自己的人,视绮罗却为妖魔,还起了杀灭之心。”
君无忧出神的看着白意,仿佛可能看见当年发生的事情。
白意的眼睛,忽然一红,她最敬佩的奇女子,却被一步一步推上了妖魔之路。
“玄祁为了控制绮罗,把她留在身边,还收她做了徒弟。绮罗一开始就不想成为他的徒弟,因为她爱着玄祁,是她的姐姐亲手把她推到玄祁的面前。后来,她的姐姐害怕真相被揭穿,设计陷害绮罗,让绮罗在论剑大典之上显露魔气,九大门派得而诛之。她一忍再忍,一让再让,终究还是被推上了生死边缘,是她最喜欢的人,捏碎了她的心!”
绮罗的一生,注定情路坎坷,却无能为力改变什么。
白意看着君无忧,他的眼眶也红了。
“她曾含恨发誓,若是重来,必要绝情断爱,可你......却让她违背了誓言。”
君无忧握紧了拳头,脸上压抑的愤怒仿佛就要暴发,他错了。也错怪了绮罗!
白意长叹,好像有什么遗憾,她说:“我以为,这世上只有我这样的女人才配的得上你。自从我知了绮罗的故事后......你根本就配不上她!”
好一个配不上她,白意没有说绮罗才配得上君无忧,而是说了一句,你配不上绮罗。
君无忧的脸越来越冷,眼皮一沉,带着冷漠意味,悠悠道:“所以,你是来羞辱我的。”
“我羞辱你有什么用?我只是喜欢成人之美,绮罗那么爱你,而你也对她有情,纵然我是一国女帝,也不能因为自己喜欢你,而枉顾你们之情。”白意的胸怀一直如此,能挑起一国荣辱的女人,自然也能挑起磨人的****。
“我误会了她,但不见得我就会跟她不顾伦常。”君无忧沉着一张脸,他冷漠的眼神一飘,带着几份薄凉。
君无忧是何等有原则的人,他怎么会不顾一切的就跟自己认过师父的女人在一起,纵然心里喜欢,他也不会那么做。
话说回来,君无忧也是受过情伤的人,他的故事,整个六界都知道,对待感情,他也十分的谨慎小心。
且不说,仙乐是否真的已经不在他的心上,就拿他曾忤逆过天界的事情来讲,将来的祸夕旦福也算不准。
“真是榆木!”白意懒得跟这榆木疙瘩多说。
她站起来,准备进宫,走到门口,又说了句:“既然来了,就到宫里坐坐,陈国送来了上等红木琴,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给你。”
说到陈国,君无忧方才想起一件事来,连忙叫住她:“陛下,我刚路过公奇府,发现门上贴了梨国封条,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白意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一个多月前,公奇府派了大量杀手混入陈国都城,结果被陈国太子发现,设了陷阱将其中九人抓捕,陈国皇帝修书给我,我便将公奇府封了,但凡会武功的都已斩杀,不会武功的全部流放。陈国使者把事情如实上报之后,陈国皇帝就送了很多东西过来,其中那把红木琴就是。”
君无忧眼皮一沉,若有所思。公奇府的杀手为何会去陈国,又为何被刘暄所杀?
如此说,冷璧早已知道,她一手经营的公奇府毁在刘暄的手上,心里一定是恨的吧。
君无忧送别了白意,独自去了趟公奇府。
公奇府的大门上了封条,屋檐上结了几层蜘蛛网,一派荒凉。君无忧背着手,慢慢的朝大门走去,身体刚刚接触紧闭的门板时就变成透明的影子穿了进去。
路过的人正好看见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肩上挑着的白菜也扔了一地,大叫“有鬼啊!”
公奇府死了许多人,城里的百姓都知道,那些男男女女被推上了刑台,一颗颗脑袋在血水横飞中滚落,那阵血腥味足足留在城里十多天,不管如何冲洗,血的味道依然充斥在空气中。
还有公奇府的下人全部被朝庭流放,那哭声和怨气至今未消。
有人说,一到夜里,公奇府的门口就站在着一个白衣女人,披着长长的头发,十分吓人。
因此,有人说公奇府的鬼魂回来了,他们要回来报仇。
可是,公奇府在人百姓人的心中是通敌叛国的罪人,是杀不眨眼的魔鬼。
君无忧的身体穿进了院子,看着遍地落叶,断裂的兵器,倾倒的木架。石板上的血迹浸红了一大片,若大的公奇府充满了怨气。
这时,屋里走出一个熟悉的人。君无忧吃惊的看了他一眼,一袭橘色长袍的男人正惊讶的看着自己。
“是你?”二人同时出声。
橘色这么风骚的衣服,只有擎苍敢穿出来,不过,他穿上这件锦袍很好看。
二人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擎苍走了过来,眉头一皱:“你怎么在这儿?绮罗呢?”
擎苍是为了绮罗才出谷的,经过梨国时,正好看见这里怨灵冲天,身为渡灵师,不能坐视不理,虽然来此渡灵,并不能给自己带来收入.....
“我也在找她。”君无忧冷冷道。
擎苍上前一把揪起君无忧的衣襟,咬牙道:“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君无忧面无表情,肩膀一振,一道金光自身体四周散发,将擎苍远远的弹开。
他眼眸漆黑,薄唇轻颤:“我讨厌别人动手动脚。”
擎苍吃就像了一块铁,咽得说不出话来。君无忧这是赤裸裸的嫌弃他啊!他甩甩袖子,故作高贵冷艳,沉稳内敛,英俊潇洒的第一渡灵师。
嗓门一清,声音变得更加纯粹干净:“我告诉,如果绮罗有什么事,我不管你是神还是人,我擎苍都不会放过你!”
君无忧斜看了他一眼,真是个说大话的家伙,他能打得过自己吗?
君无忧回过头,抬眼看了看公奇府的屋顶,上面笼罩着一层怨气,形成结界一般。
突然,他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你不是渡灵师吗?想来读灵术也是了得,你倒是读读这些怨灵,看看他们生前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