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弦琴（黎菁)
第一章 从天而降
秋日午后，太阳火辣的劲头可是一点没减，晒得人五心烦躁。九凤吃罢午饭，便躲到房里睡午觉去了。
只是这觉睡得极不踏实，刚被一个噩梦惊醒，原想闭眼再眯一会儿，却听耳边哗啦一声巨响，待九凤睁开眼睛，自己已经被弹到地上来了。房顶上出了一个洞，而那张床板已经塌了，上面伏着一个疑似男人的身体。
九凤由地上爬起来，有些诧异眨眼睛，难道这也是梦？适才她梦到自己掉悬崖了，掉啊掉啊！就吓得掉醒了。结果第二梦倒好，真接给她掉个人下来。
压坏床板的男人在慢慢挪动。九凤也恍过神，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梦，这是真实的，绝对真实的，娘的，这男人把她屋顶弄个洞出来，深吸一口气，大喊：“来人啊！抓淫贼啊！救命啊……”
此时，正在床板上蠕动的男人终于将头抬了起来。
九凤的声音戛然而止，娘耶！这是人吗？他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那眉，那眼，那鼻，那嘴，怎么就那么漂亮？九凤被震慑了，震撼之后口水也流了下来。
阿胜听到九凤喊声之后，很有气势地一脚踢开门跳了出来，大吼一声：“淫贼在哪？”看看屋子里的状况，愣愣地问了一句，“你们俩谁是淫贼？”怎么看怎么觉得九凤那表情有些饥不择食呢！
九凤迅速地将口水擦掉，转过头，骂：“谁让你进来的？”
阿胜有些委屈地道：“我好像听到你喊救命。”
九凤扫了一眼那位漂亮男人还在那呆呆地看着这边。脸色微红，天啊！这么漂亮！再一转头，质问阿胜：“怎么就你一个人进来？”漂亮男人若是换成了虬鬓大汉怎么办？
阿胜道：“他们说本地的淫贼都很了解你的威名不会来采你的花，外地的淫贼看到你之后，会逃得比兔子还快，他们追不上。来了也是白来，所以就不来了。”
九凤张了张嘴，她难道就这么不受待见？手一挥，“出去，出去，没看我正忙着吗？”
阿胜撇撇嘴，不甘愿地退了出去。
九凤走过去，很轻声地问：“你……没事吧？”
男人神情茫然地看了看她，又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的那个洞，“我怎么掉下来了？”
九凤道：“这是天意，是老天让你掉下来的。”掉到我的怀里来。
男人漂亮的眉毛皱了皱，“跟老天有什么关系？我，我是谁？”他觉得脑袋很疼，伸手往脑后一摸，湿的，在看手掌，粘了满手的血。怎么会这样？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杀鸡似的惊叫：“血，你出血了，来人了，救命啊！美人出血了。”
男人一愣，这疯女人是谁？怎么这么讨厌啊！
“我说九凤啊！你平日把别人胳膊砍断了也没见你眨一下眼睛，今个儿怎么了？那男的只不过脑袋破点皮，你就激动得跟杀鸡似的。”
九凤道：“美人的血跟其他人的能一样吗？我说三姐，你消息够灵通啊！我房顶多个洞，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呢！你就登门了。我可告诉你，那是男的，货真价实，绝非女扮男装，你可不许打什么歪主意。”
三凤笑，“妹妹，你看人可就不如我了，长那么漂亮，八成是个母的。”
“三姐，逼良为娼的缺德事我劝你少做，小心你将来不得善终。”
三凤脸一沉，“哟！真以为自己是大善人呢！你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你会不会有善终啊？”
九凤“啪”的一声将茶杯摔到地上，气道：“滚，我告诉你贾三凤，他是男的，是我的人。是女的，也是我的人。你若再打歪主意，小心我一把火烧了你凤香院。”
三凤沉着脸，冷哼一声，扭身走了。
九凤对站在门口的阿胜道：“听着，以后不许放她进来。”
阿胜为难地说：“九凤，这个恐怕大哥不能同意吧！”兄弟们找女人都去凤香院。得罪凤香院的老鸨，下次还怎么去啊！
九凤拍桌子正要怒吼，眼角瞄到郎中走了出来，立即迎上去，“怎么样？他没事儿吧！”
郎中道：“九凤姑娘，他并无大碍，至于失忆，我想过一段时间会慢慢恢复。”
九凤客气地送走朗中，走进房间。男人正坐在桌前，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九凤轻咳一声走过去，“郎中说你没事儿，过几天就能记起来了。你现在记不得自己，那我就先称呼你天降啊！呵呵，从天而降。对了，我叫贾九凤，你叫我九凤就行了。”
男人抬头看着这个叫九凤的女人，大大的嘴巴，厚嘟嘟的嘴唇，站在他面前，一张一合地说个不停：“九凤姑娘，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能出去吗？”
“呃！”九凤愣了一下，这好像是我家吧！让我出去。虽然语气很温柔，但那眼神可是一点都不客气。不过，看在这张美人脸的分上，先不预计较，“你饿没饿啊？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男人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她的大嘴巴，“我不饿，谢谢。”
“那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茶。”
“不用。”
“那你……喂，你去哪？”
“离开。”
“可是你把我屋顶弄个窟窿还没赔钱呢……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的伤还没好，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要去哪啊？”
男人由腰间摸出一块玉佩递给九凤。
九凤眼睛一亮，“给我的？”一看就很值钱啊！
男人道：“请姑娘收下。”
九凤那双色眼立即眯了起来，“这算定情信物吗？”当然要收下了。
男人微头微皱，“这个算赔给姑娘屋顶的损失。告辞。”
“喂，你等等，喂，天降，喂……”拦住男人，“你，你不能就这么走啊！”
男人淡淡地问：“姑娘还有何事？”
九凤看着他那张脸，心想你还问我何事？你问问你自己这张脸不就知道了？“等到你恢复记忆再走吧！”
男人微微摇头，“姑娘若无事儿，在下告辞。”
“喂喂……等一下。”九凤再次追上去拦住，有些气急败坏地，脸颊有些微红，“我，我喜欢你，你别走了。”一鼓作气地说完，抬头看男人的表情，故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想，你也表个态吧！
男人一愣，这女人还真敢说。他就是看出来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对，才急着要脱身的。没想到……
“喂，小白脸，我们家九凤说喜欢你，你也表个态吧！”不知何时，院子里又多出两个痞样十足的男人。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抱歉……”
九凤道：“你有妻子？”
男人道：“在下不记得了。”
九凤道：“你若有妻子，我给你做小如何？”
“九凤，那怎么行……”
“阿胜，闭嘴！”然后转身期待地看着男人。
男人表情奇怪地看着九凤，这女人也太……讨厌了，“抱歉，在下……”
“好，就这么说定了。”九凤一锤定音。
男人呆了一下，什么说定了？
九凤道：“阿胜，去通知大家就说我贾九凤今天要成亲了，二狗，你把公子带下去，沐浴更衣，晚上我们就拜堂成亲。”
二狗与阿胜同时应道：“好咧！”
男人觉得受伤的脑袋更痛了，拜堂成亲？他掉进土匪窝了吗
贾九凤再次成亲的消息瞬间传遍大街小巷，有人不信地说：“成亲？假的吧！上回不也说成亲，结果没有新郎。”
其实最不相信的是贾九凤他爹，贾财富老爷子，刚从赌场里出来，便听到大街小巷里的议论：“九丫头要成亲，昨个儿也没听她提过啊！这次要嫁谁啊？”千万别是赵老大的儿子，他跟姓赵的可一直互看不顺眼。他在这合计着，有人已经直接找九凤本人质问去了。
“九凤，你真要跟那个小白脸成亲啊？”
“大哥，这还有假，你没看阿胜他们准备酒菜吗？”
这位满脸横肉的大哥，有些不适应地说：“九凤，我看那小白脸虽然长得好看，但大哥觉得不稳妥啊！”
“大哥放心，今晚就成亲，出不了岔子。”
“大哥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个小白脸一看就非富即贵，你看他那神情，他那看人的眼神，高高在上的。我觉得，九凤，有些人咱们惹不起。”
“怕什么，就算他是王爷我也嫁了，呵呵，弄个王妃当当也不错。”看大哥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受不了地说，“我开玩笑啦，放心，我就是想成亲。到时候，等他恢复记忆了，想走时我也不会留。”
“那咱们不是吃亏了？”
九凤道：“吃什么亏，我才没那么傻呢！他若不是真心喜欢我，休想碰我一根手指头，哼！”
大哥上下打量九凤，他估计这个手指头是永远碰不到了，“行，既然你只是想乐呵乐呵，那大哥也不拦你了。晚上咱们喝个痛快。”他忘了新娘是要呆在新房里的。九凤自己也忘了。所以拜堂后，直接掀了喜帕，出来跟大伙喝酒划拳。反倒将新郎一个人留在了新房。
九凤的酒量很好，喝到五成醉时，便找个借口回房了。推开房门，见一身喜服的新郎官正坐在桌前低头想事情。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一身酒气的九凤笑眯眯地走近，他有些好笑地说：“你喝多了。”
九凤否认：“没有，我酒量好着呢！”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的郎君，真好看啊！怎么就这么好看呢？“我今天很高兴，我终于嫁了个这世间最最漂亮的男人。”
男人问：“为什么是终于？”
“我小时候就发誓要嫁个漂亮男人，可是我们这里漂亮的男人实在是太少了。我等啊等，等到了二十岁，终于等到了。”九凤走到床边，然后呈大字形很舒服地躺下。嘴角微微扬起，刚要闭上眼睛，却又突然由床上跳了下来，一掀床罩，对着床底大吼一声，“出来，给我滚出来。”
果然，一个男人很猥琐地由床底下滚了出来，“九凤，我走错房间了。”
“走错你个老娘头……”九凤一巴掌扇了过去，“敢躲到我的床底下偷听，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又是一脚。
“哎哟！九凤姐，我错了。”
她凶悍地说：“滚，再让我看见你，小心我剥了你的皮。”打开门，一脚将其踢了出去。门关上，一回身。脸上立即换了表情，不自然地说：“那、那个……我们喝交杯酒吧！”
男人道：“房间里还有人。”
九凤眼一瞪，“谁？”
男人往上一指，九凤抬头看，房梁上果然还蹲着一个，“臭猴子，你给我下来。”
“九凤姐，我，我……”
“你下不下来？”九凤四下寻觅棍棒一类的东西，准备将这只猴子捅下来。
不过猴子毕竟是猴子，趁九凤不注意，“嗖”地跳下来，直接由窗户蹿了出去。
九凤气得直跳，“死猴子，你等着。”一转身，见男人一副看戏的表情。九凤觉得很不自在，“呵呵，现在屋里应该没人了。”
“你饿一晚了，应该还没吃饭吧！来，吃一些。”
男人不动，九凤动，拿筷子给他碗里每样都夹一些，“吃吧！不用担心，虽然我们成亲了，但晚上还是各睡各的。我是不会强迫你的。”
男人挑了一下眉。突然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九凤眨了眨眼，什么意思？这么早就睡，“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男人道：“这酒我喝不惯。”
九凤傻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太劣。”
“呃……啊！你吹灯干什么？太黑了，我看不见。”然后听到一声“嘘！有人来了。”说话的声音就在耳边，耳畔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九凤脸一下子红了，不好意思地，这，这是要干吗啊！
“咚咚……”
咦！琴声，九凤呆了一下，屋子里怎么会有琴音？再一眨眼，屋子里又亮了。不过，并非有人点亮蜡烛，而是屋顶上又开了一个洞，而且这个洞格外的大，几乎将整个屋顶都掀翻掉了。月光就这样洒了下来。
九凤傻傻地站在原地，实在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眨眼的工夫，屋顶就没了呢？更让九凤瞠目的是，她的那个漂亮郎君不知从哪里弄到一架琴，此刻正端坐在屋中央，垂首弹奏。
娘耶！她在做梦吧！眨眼，再眨眼，没消失。九凤死劲咬了自己胳膊一下，痛！不是梦，“你，你弹什么琴啊？”跟个鬼似的，大半夜的。
男人听而不闻，依然垂首弹着面前的五弦琴。
“喂，你……”九凤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屋里面突然凭空出现两个黑影。慢慢看清楚了，才发现是两个人，只是穿着一身黑衣而已。
九凤其实想叫来着，可她发现，她叫不出。她也想跑来着，大门就在身后，可是她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黑衣人将手中的刀挥得那个叫光芒万丈，漂亮郎君的琴声弹得那个叫丁丁冬冬。
突然间，晃得她眼晕的光芒消失了，琴声也戛然而止。男人慢慢地抬起头。
九凤的眼睛瞬间瞪圆，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怎么是红的？娘耶！鬼啊！再看，咦！不对啊！还是黑的啊！难道是幻觉？蓦地感觉到自己能动了，转身推门就想跑，却又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回头看漂亮郎君正蹲在两个黑衣人面前。
“你在干什么？”
男人慢慢抬起头对九凤笑了下，“毁尸灭迹。”
九凤被这个笑容吓倒了，明明很漂亮的，怎么会觉得诡异呢！蓦地想到什么，惊叫：“毁、毁尸！他们死了？”
“死了。”这次男人没有抬头，而是在黑衣人上仔细地搜寻什么。
九凤呆呆地说：“你杀了他们？”
男人淡淡地说：“是啊！你没杀过人吗？”
九凤脸色白白的，她是杀过人没错，但那是误杀。她现在还噩梦连连，胆战心惊呢！而这人杀个人怎么就像吃饭一样简单平常呢？紧接着更令九凤尖叫的事情发生了。男人在两黑衣人身上弹了两下，然后两个黑衣人开始冒气。冒着冒着就这么冒没了。
九凤口吃地说：“他们人人人人……人呢？怎么没了？”
“自然是死了。”男人站起来，慢慢朝九凤走过来。
九凤只觉脑子一片白，完，完了。大哥说得对，她真的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男人走到九凤面前，右手刚抬起，只听“扑通”一声。九凤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道：“饶命啊！大侠饶命啊！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这条狗命吧！”九凤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通通通磕了十多个响头。
男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了，“谁说我是大侠？”
九凤道：“一看你就是啊！你瞧瞧你玉树临风，英姿焕发，风流倜傥，除暴安良，武功盖世，路见不平，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不对，好像说错了。
男人好笑地蹲了下来，把九凤吓得立即往后退两步。你别蹲下来啊！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我怕啊！你要是再弹那么两个，我也消失了。
男人看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一身的痞气，忍不住问：“你是女人吗？”
我是啊！我应该是吧！被人这么怀疑地问出来，连九凤都开始怀疑自己了，“大侠说是我就是。”只要不杀我，说我是狗都成。
男人哈哈大笑。
九凤胆战心惊，笑屁啊！有什么可笑的。若不是因为小命攥在你手里，我早就……呜！老太爷，救命啊！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迷恋美色了。
男人笑毕，“起来吧！我不杀你。”
九凤大喜，“谢，谢谢大侠，谢谢大侠不杀之恩，小女子定当涌泉相报。”
男人道：“九凤姑娘，我不是什么大侠，我叫井子瑜。”
九凤狗脚地笑道：“原来井子瑜大侠已经恢复记忆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男人道：“我们的婚事……”
九凤立即道：“不算，不算，井子瑜大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井子瑜笑，“我觉得还是算的好。”
“不算，不算，井子瑜大侠仍天上明月，小女子就是地上那一堆脏土，怎么可能配得上大侠？呵呵。”
“我说算数。”
“呃！”九凤看井子瑜那抹温柔的笑，越看越觉得心里没底，你什么意思啊？到底是算数还是不算数啊？你是大侠高高在上，我渺小如沙粒，看不明白啊！“那，那大侠如果不嫌弃……小女子，那小女子自然求之不得。”
井子瑜很满意地说：“很好。记住了，我恢复记忆的事情除了你之外，不需要其他人知道。明白吗？”
九凤很用力地点头，“明白。”
井子瑜又道：“屋顶的事儿，你自己编个理由。还有以后叫我井子瑜就行，大侠两字不敢当。”
九凤心里苦水直流，还有以后啊！这位大侠难道你就不能挥挥手，咱们后会无期吗？
“好了，我要睡了。”说完，径直走到床边躺下，突然又抬起头，“你睡吗？”
九凤吓得直摇头，“我，我我还不困。”
井子瑜抽出一床被盖在自己的身上，闭上眼睛就这样睡着了。
九凤呆呆地，看看头顶的月光，又看看在月光下安然入睡的井子瑜，那个，今晚不会下雨吧！
这个男人怎么就睡了？他，他刚杀完人，毁完尸啊！看那张脸，还是一模一样的鼻眼。先前看觉得漂亮，如今月光下，却越看越觉得妖异。
她以为天下掉下来个神仙，不料却是个杀神。
怎么办啊？真是自作孽，人家白日里明明是要走的，却被自己硬生生拦住了。现在好了，人家不但恢复了记忆，还，还杀了人。
就在那个位置，九凤下意识地扭头看，什么都没有了，这两具尸体毁得真彻底。若非屋顶没了，她会以为适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等等，或许屋顶还存在，她其实还在梦中呢！
九凤很期盼地想。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天亮了。九凤沮丧地发现，这不是梦。娘的，老天爷，你玩我。
昨天夜里喝得大醉的几个兄弟，陆续地醒了酒，爬起来，想起他们的九凤终于嫁人了，竟然忘了闹洞房，喝酒误事儿啊！于是，摇摇晃晃地便都来了。
一到后院，傻眼了。
“九凤，你的屋顶怎么没了？”
坐在台阶上的九凤想了想，“风刮的。”
“昨晚没风啊！什么风这么厉害？”
妖风。九凤心里道：“你们来干吗？”
“闹洞房。”
九凤道：“来晚了。”昨晚已经有人闹过了，不过命不好，被毁尸灭迹了。
“大白天的闹什么洞房，今天是九凤成亲第一天，你们别捣乱，都出去，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满脸横肉的大哥出现了，准备将几人轰出院子。
谁说大哥长得凶，谁说大哥长得丑。九凤觉得现在只有这张脸看起来最亲切。
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九凤的脸色立时一变，不过没人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一个人吸引了。
井子瑜在木盆里净了手脸，换上一件白衫，神情恬淡地走了出来，“原来是大哥，各位兄弟好。”
“九凤，怪不得你这么猴急着嫁人呢！你的男人果然漂亮啊！”
九凤已经吓得脸白无色了。井子瑜却是面颊微红，神情有些赧然，“大哥，各位兄弟，进屋喝杯茶。”
九凤眼睛瞪得溜圆，你什么意思啊？你假装什么啊？还，还装得挺像。
大哥道：“你既然已经跟九凤成亲，那我们就是自己人了，不用客气。这帮小子口无遮拦，不用理他们。”
有人哄笑道：“大哥，心里话也不让我们说啊！”
“闭嘴，别以为妹婿是读书人就好欺负，小心九凤哪天不高兴，扒了你们的皮。”
九凤想，我只是扒皮，而且只限口头上威胁，面前这位可是真杀人啊！而且一点毛发都不会给你剩下。
众人哄笑一阵儿，见九凤一脸憔悴样儿，又嘲笑一番，看九凤一点配合的意思没有，仍是一脸苦大仇深。觉得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在大哥的骂声中该干吗干吗去了。
大家一走，井子瑜的脸立即就变回来了，淡淡的，冷冷的。
“听说万元楼的百花粥不错，去买些回来。”
九凤道：“万元楼在城东呢！”
“那你还不快点，磨蹭什么。”
九凤转身往外跑，在院子外抓个人吼道：“去万元楼买份百花粥回来。快，一炷香之内回来。”
“九凤姐，我要去赌场呢！”
她大吼：“去买粥。”
井子瑜神情闲适地吃完早饭，对站在一旁的丫环九凤道：“收拾下去吧！这房间的风水不错，晚上我还会住在这里，天黑前，把屋顶修好。”站起来，“书房在哪？”
九凤苦着一张脸，“我不大认字，没、没有书房。”
井子瑜眉头皱起来，那他该怎么打发时间，看九凤那张苦脸，心里更烦了。
九凤察颜观色，立即道：“我这里没有书房，不过，大哥那里有，不远，出门拐两个弯就到了。”
井子瑜看她那张厚实的大嘴，问：“你大哥读书？”
九凤摇头，“我大哥不读书，他也不太识字，他只会杀猪，赌牌九。书房是我大嫂的，我大嫂很有文采。呵呵。”干笑两声。
井子瑜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子，“前面带路。”
“是。”
来到书房。井子瑜看到书架上满满的书还真有些吃惊，“你说的大哥是今天早上来的那位？”
“是。”
“这些都是你大嫂看的？”
“是，大嫂最爱看书。”
一位满脸横肉只会杀猪赌博的大哥与一位爱看书的大嫂。井子瑜很感兴趣地说：“这位大嫂，我倒很想结识一下。”
九凤一惊，他想干吗啊！我大嫂可是贞节烈女，不像我。大嫂可是被陌生男人看一眼都会脸红晕倒的人，“我嫂子回娘家了。”
井子瑜道：“那可真不巧了。好了，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也不要进来。”
九凤狗腿地说：“是，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