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冰释前嫌
爱你所爱，为你所为。——奥古斯丁
“小畅，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好，你教我，我改，我会改的！再给我一次机会……”钟秦急急地抓住前面头也不回舒小畅，胆战心惊的哀求着。
“对不起，我没她做得好，我不会教。”舒小畅用另一只手把他的手掰开，任燥热的夏风把她秀美乌黑的长发吹成弧形飞散开来，用手指着一旁站在他的身后不谅解的看着他的家人和刘婷婷。
钟秦呆楞了，就在这呆楞的瞬间，舒小畅便在他面前化作灰尘消失在风力下，口中怨怨的叫嚷道：“你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我！你是别人的一级保护动物，而我是他们急于消灭的天敌，再靠近你，我只会死得更凄烈！”
“不！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我会……”为你砍尽身边的荆棘。这一次，决不让你承受莫名的伤害！
但没有用，无论他怎样喊都阻止不了小畅的消逝。
小畅！钟秦再次张开眼，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又梦见小畅了，两年来他总是不能从那个梦里醒来。当年小畅没有来送机，而他一直都没有勇气面对她。炙热的感情会伤人，而他需要的是冷却。两年，足以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认识产生质的变化，他慢慢的参透了舒小畅的心，发现如果不是她一直掌握着缰绳，他这头蛮牛会一直地往相反的方向狂奔下去，最后造成的伤痛绝不像今天这样轻描淡写。
两年，也足以让一颗心再难忍受焦灼的切肤之痛。在国外两年钟秦忽然决定回国，拿着对他而言形同废纸的文凭。他的家人虽然很不谅解他放弃大好前程，但也无可奈何。两年前他们可以认为是他身边的女人的错，但两年后钟秦的身边没有任何供给他们拿来代罪的羔羊，自从舒小畅“离开”他后，钟秦再没有特殊的爱好人或物。
刘鸣一大早开门便被门外的“门神”吓到，看了下表凌晨6点，正是他起床早练的时候。见他一身风尘仆仆，刘鸣吃惊的挑挑眉，打开大门让进屋。钟秦也就老实不客气的走了进去躺在他的高级沙发上，仰头揉揉眉宇间的疲惫。
“几点到的？”刘鸣冲了一杯咖啡给他，问。
“三点。估计那时候你正睡得像猪一样，就没吵你了。”钟秦接过来喝了口。
“呵，有趣。去了一趟美国你的幽默感还是没有增加。”说话这么刻薄，倒和自己越来越像了。
钟秦没有理会他，一口把咖啡喝完。“我要睡一觉，别叫醒我。”
“喝，真不客气。”刘鸣玩乐性质的怪叫一声。“我欠你的？”
钟秦回头看着他，严肃的点点头：“是你欠我的。”如果不是他的话，他不会被小畅说服而远赴他国，小畅就是抓准了他把他当作至亲的密友这一点，把他说得无力回驳。他从美国一路飞回湖南，想的已经够多了。他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真是直接。刘鸣望着钟秦的背影逐渐掩进门中，挠挠头，不置可否的撇嘴一笑。那人变得强硬了呢。
“你还是放不下她。”刘鸣不顾生死的步钟秦的后脚走进房间，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个本应该意气风发的男人。
钟秦叹了口气。不说话。
“成功的人总是执着的，我真不希望你的执着是用在感情上。那是一种愚蠢。成功的有钱人是不会把执着用在感情上的。”刘鸣劝道，“人都有弱点，但爱情最不可能成为弱点，因为它是寿命不长。”
“你担心的太多了，我现在只是个无业游民，离成功人士太远了。”
“连比尔?盖茨都想招揽的人才，说这话也太可笑了。你即使不读书至少也应该接受那份让全国人们羡慕的工作，可你居然放弃了！你不能总是做出让你的家人愤怒的行为，特别是……”
“你现在劝又有什么用。我从来都不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劝。努力过的遗憾比没有努力过的遗憾更使我心服口服。”
“你这次回来是因为她？”刘鸣不留一丝缝隙的观察他，出国两年的他，身体健壮了，皮肤黝黑了，目光森冷了，人也冷酷了，除了这些不但不带一点洋味，反而更浓重了中国男人的内质，这些，都是为了一个女人的偏好。
“不是。”钟秦否认，却马上迎来刘鸣不屑的白眼。
他骗得了别人难道骗得了他这个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刘鸣不以为然的睨着他，对上他那双杀人的眼睛后，认输的挠挠头，叹口气说：“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
说完他转身离去，在关门的那一刻，他忽然又开口对躺下床的钟秦说：“对了，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诉你，那天——你出国的那天，我在机场遇到她了。”
钟秦猛地从床上跳起来，瞪着他：“真的？”
“你可以当作是假的。”刘鸣扬扬眉，与他四目相对。
危险的眯起眼来，钟秦低吼：“我没有看到！”
“我见她挺赶时间的，便打发她回去了。”
良久，室内都只是一片静谧。刘鸣已经做好被他狠狠揍一顿的准备了，却见钟秦青筋蹦出，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紧绷的拳头最终还是放了下来，扭过头，倒回床上背对他，一言不发的躺着。逐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见状，刘鸣也不说话，静静的关上门。唉，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没胆再见舒小畅一面，只能探听不能见面，因为愧疚啊，那份愧疚就快把他的心吃光了。为了好朋友，他伤害了一个好女人。
很突然的，他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坐在病床上，一面看企划书，一面含着探热针的舒小畅愣愣的仰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钟秦诧异的说不出话。
“我来看你了。”钟秦把花篮和水果放下，坐在床边“看”她，不发一言，也不许她把探热针拿下，两人就这么相顾无言。
炙热的眼像包在厚布下的烫石，内敛得灼人。他变了，舒小畅偷偷的瞄着他，变得温文沉稳，顶天立地。相较之下，她脸色苍白又憔悴，难看死了！分别两年，居然就被他看到这幅鬼样，真难堪……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年轻的护士终于进来拔下了探热针，又问了几个问题，换下了吊针才走，关门时不忘多看钟秦两眼。见始终不受重视才终于退下。
舒小畅梛挪身子，终于不必像医学怪人那样跟他对面了，心情放松了许多，但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吧，蓬头垢发、脸色青白，能好到哪里去？更重要的是，当年，他不知道她有去送机。在机场上，刘鸣代表他身边的所有人做了一个决定，因为那个气势逼人的决定，她高傲的离开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他们不再见面，他便会忘了她，在美国找一个配得上他的人，过上配得上他的好生活。她也是自卑的啊……
“你回国了？我没有听说。”越看他越觉得自己形容槁枯，不自觉的拢拢发，最后只能无可奈何的对着他笑。要跟他一样精神焕发，高雅清俊，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件多么困难的事啊，还是算了吧，等病好了，她不见得就比不上他好看。不觉又是一笑，居然跟一个男子比美，她实在待在医院里够久了！
“我回来处理一点陈年旧事，今天刚到惠州。”便被她吓走了半条命，居然病重到住院的地步！还没去到酒店的他，一下车便直奔医院。
见他身上还带着旅行箱，她好奇的问：“你很快就要走了吗？”
“不，我在等你给我一个安身之地。”他不避嫌的为她抚平翘起的发丝，双眼如隔了一个世纪般的看着她。她一向很白，眉宇间的英气却扫尽了苍白透露出来的软弱。现在她显得比以前更秉性沉着，雅致美丽，白皙的肌肤，乌黑的秀发让她看起来就像尘封的旧照，青春永驻且韵味沉沉。
舒小畅被他看得两颊生花，心跳了跳，他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当年可以轻易影响他的人生舵盘的人，又觉得像是砧上的肉，得由他来宰割。
“你为什么要来？”
“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吓着了似的看着对方，小畅心虚的别开眼，而钟秦则生气的沉着声问，“你希望我不要来？”
这么幼稚的问题要回答吗？舒小畅偏着头看着他。除了有点觉得愧对他外，她可不欠他什么，在她心中是那么清晰的明白，他们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他大少爷天真浪漫过度的下场，他根本保护不了她！
“你觉得让我带着一个骗局伤痛一生是最好的？当年，刘鸣骗我，我家人骗我，我所有信任的亲朋都骗我，为什么连你也要苟合他们来骗我！”
见他义愤填膺的对着她吼起来，一受到压迫就恢复反抗的舒小畅也不管对错就条件反射的反击道：“你是来兴师问罪的？然后呢？是想证明是我错了还是你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