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胡子强盗”这个称号在江湖上传扬起来缘于两件事情,一个是这个红胡子强盗一出手便灭了雄踞苏州的大族澹台家族,而且出手狠辣,灭了整个家族,并放火将整个澹台庄烧做白地,这手段,这狠辣的作风实在是令人闻风丧胆。澹台这样大的家族,自然是耳目众多,他却能将其连根拔起,并杀得鸡犬不留,实在是令其他大族世家为之侧目,他这种做法也可说是大胆至极,简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另一个是这个匪帮的匪首据澹台家漏网逃出来的一个粗使丫鬟说是长了一把红胡子,红胡子可不多见,因此,他这名号便在整个江湖叫响了。
但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澹台家族是多大的家族,虽然本族覆灭了,可是京城里做官的和各地的支族无数,自然不会任由本家嫡系大宗覆灭。况且澹台家族这么些年来门生故吏遍天下,影响力极大,朝廷也不会放任其家族覆灭而不管。所以,红胡子强盗从一开始在江湖里扬名,也便成了朝廷悬赏名单上的头号通缉犯。
虽然这样,可是中国之大,要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关键是,除了那粗使丫鬟谁也没见过红胡子强盗,而他自从灭了澹台家族之后也再没有出手过。他就像颗流星,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没人能找到它的踪迹。
但张县令和周守备得知这一消息后还是不由得身背后起了冷汗。他们心知,这恐怕是十八年前的那件事发作了。张县令听周守备谈起,十八年前山城的匪首就是长了一把红胡子,这样看来,那跳崖的匪首女儿恐怕没有死,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也长大成人,前来报复了。澹台家族已经被灭了,下一个会是谁?这还用得着猜吗?
敌暗我明,不得不防啊。于是得知这消息的第一天,张县令就赶忙约了周守备前来议事。这便有了引子里的第一幕。
张县令回到桌前,让周守备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到另一把椅子上。
“周兄,”两人一文一武都在这江边小镇上,虽互不辖属,但私下里却往来频繁,可能是因为两人都参与过剿灭山城这件实在不能算是光彩的事的缘故吧,关系格外热络(有人分析过,说是一同做好事的人不如一同做坏事得人关系亲密,恐怕这是没有道理的说法),所以,私下里都只是互相称兄,“十八年前的那件事恐怕发作了。”张县令盯着周守备的脸说道。
周守备点了点头道:“恐怕是的。”
“周兄以为这红胡子强盗当是何人?”
“我也为此甚费思量。”
“澹台公子,哦,就是当年的澹台玉虽说也算是澹台一族的嫡系支脉,但也正因为他只是支脉,加上他的父母又早早亡故——他的父亲早年间虽做过几任小官,只是早早便过世了,母亲在他父亲过世后不久也亡故了——是以他在族内并不受重视,他当年外出游历的事情,族内关注的人并不多,是以后来发生的事,族里也没有多少人知晓。而他在那山上经过了那样的变故也有些心灰意冷,据说回到族内之后不久便舍身出家,不知去向了。这红胡子强盗找上澹台家族整个家族并如此狠辣将其灭族,报仇是一方面,恐怕也是想逼澹台玉出来。”周守备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一眼张县令。
“周兄知道的如此详细。”
“不瞒张兄,我这些年一直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虽说朝廷法度附匪者视为叛逆,但当年做的还是太过了些,所以,对当年的事我这些年也做了些调查,本是想着能有所补偿,却哪里想到事情来得这样不可收拾。”
“周兄这些年调查中可发现有这红胡子强盗的蛛丝马迹?”
“红胡子强盗这名号得自他那一把红胡子,据那丫鬟说,这人年纪很轻,想来不可能是当年山城中的老人,但这人突然出现,只做了这么一件灭门的大事,就再也不出现了,实难猜测究竟是何人。”
“你说,会不会是那匪首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张县令身子往前探了探,眯起眼睛说道。
“我这些年也一直派人去那悬崖底下寻找,只是那女子偏偏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毫无踪迹。虽说那么高跳下去,实在是不可能不死,但按江湖上对这红胡子的传言来说倒也有可能。只是,匪帮惯会做张做势,谁知道这人不是故意染了红胡子,打着故主的旗号,号召匪众?而且,那女子肚子里的孩子据说是澹台玉的种,他亮出红胡子,澹台玉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这样说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人一定和当年的事情有关了?”
“是,当年虽然一把火烧了山城,但百密必有一疏,漏网之鱼当不在少数,那些人可都和澹台玉,和你我有着血海深仇,都有报仇的理由啊。”
张县令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周兄,既如此,我们该当如何呢?”
“蝼蚁尚且贪生,遇来犯者必当以死相斗,何况我等昂藏七尺男儿,堂堂朝廷命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必怕他,”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敌暗我明,不得不防。”
“我已安排属下日夜巡逻。”
“靠他们防不住的。”周守备摇了摇头。“这些江湖人士不是靠普通军汉能防得住的。”
“那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不如广发英雄帖遍请武林人士共同对付红胡子强盗。”
“那些江湖人士向来清高的很,不肯与官府合作,说什么生不入公门,怕是有些难。”
“哼,哼,”周守备冷哼了两声,“他们不过是为了互相制衡不肯明着做,暗地里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要和官府搭上关系,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此次这红胡子强盗可是犯了众怒,我们只要把红胡子强盗与当年匪帮的关联上报朝廷,让朝廷下旨立个名头,加上澹台家族在朝廷和各地小宗的势力的号召力,再许以重利,名利之下,何愁那些武林人士不肯为我们卖命!”
顿了顿,周守备又道:“我的师门乃是空桑岛空桑剑派,师傅空桑老人当年在江湖中侠名素著,我已派人请他老人家出山,即便他不肯出山也会派出门下弟子前来主持,江湖人士就算是不为名利所动的想来看他老人家的面子也会有一大批前来协助的。”
张县令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说起来,我的女儿在神女剑派也该下山了。”
“哦,令爱在神女剑派?”
“是,小女十岁上便拜了游方至此的神女峰度厄师太为师,十二岁上被师太带上神女峰修炼上乘功法。”
“巧了,小犬所拜的师傅正是度厄师太的师兄巫山剑派的八难道长。”
“哈哈哈,这样论起来他们还是师兄妹呢。”
“不错。小犬来信说他最近也要下山了,”顿了顿,周守备哈哈一笑道,“张兄,依我说,他们两个年岁可都不小了,此次下山倒不如就把他们的事办了吧。”
张县令点了点头道,“周兄,好说,好说。”
两人接着在灯下又把如何上报朝廷,召集高手对付红胡子强盗的计划密议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