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儿也不想离开皇叔,可是……”
“没有可是,没有!朕是皇帝,朕的太医院里集合了大嵇各地的名医名士,朕就不相信,朕的太医们还比不上你儿时所遇的那劳什子昏庸的江湖郎中!什么活不过十八岁,通通都是混话,朕现在就命令你司徒珞薇此生须与朕白手偕老,长命百岁,福寿连绵,不得抗旨。”
我咯咯地笑出了声,没心没肺的:“皇叔,那是薇儿的命,不是人力能扭转的。”
“朕不信什么命理之说,朕只知道,朕是皇帝,是天子,朕能主宰任何人的生死,自然也包括你司徒珞薇,朕重申一遍:司徒珞薇,没有朕的允许,你绝不能比朕先离开,绝不能!”他莫名地怒喝出声,额际青筋尽显,语气骇人。
“皇叔……”我还想说什么,看他如此痛苦,我心底极是爽快。
“不要说了,上朝时间到了,朕去龙吟殿了。”他神情僵硬,起身下床,捡起地上的衣袍背对着我穿上,转身,为我掖了掖绒被,然后无言地走出了内室。
我看着他冰冷僵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外,嘴角的笑不可抑制地张扬开来。
这一夜,我睡得极沉极深,好不惬意。
日上三竿,我才从珞薇宫的锦床上醒来。睁眼,便见翡翠捧着一袭崭新华丽的宫装守在床榻边,脸上带着格外灿烂的笑。
我自是知道她在笑什么,只不过能看她如此开心,我也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淡笑。
“傻丫头,还不伺候你主子我更衣?”我伸出食指在她额际一戳,怪嗔。
“公主,这一切就好像做梦一般,我们竟然又回到珞薇宫了。”翡翠咧嘴痴痴地笑,一边服侍我穿上衣裳。
“是啊,你的新年愿望不就是想再回珞薇宫嘛,如今实现了,你可开心?”
“开心,当然开心啊,不过公主怎么知道奴婢的新年愿望是重回珞薇宫?”翡翠拿起玉梳为我梳理长发。
我但笑不语。笨丫头,你每日在我耳边都快念叨出茧子了,我能不知道?
“公主……”翡翠见我并不搭理她,于是对着镜中的我连连撅嘴抗议。
“好了,为我随意绾个髻,呆会我们去龙吟殿一趟。”我道。
翡翠杏眼一眯,神情暧昧:“能看到公主和皇上和好如初,奴婢好高兴。皇上还是那么深爱着公主,昨夜……嘿嘿,奴婢想,公主不用多久又会怀上皇上的龙脉。”
镜中的我蓦地失了和色,神情僵硬,我冷冷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孩子,是我心中最痛的障念。
翡翠许是明了触及到我的忌讳,慌乱无措地跟了上来。
一路走至小厨房,宫人们连连向我行礼。
我挥手,让他们出去,只留下翡翠一人。
我转身,对翡翠道:“翡翠,你从旁指导我,我想亲手做盅干果羹。”一脸温柔的笑意,就似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翡翠先是一怔,随即盈盈地笑了开来:“公主是做给皇上的吧。”
我未语,仅是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在翡翠的指导下,一盅散发着甜香的干果羹便炖制好了。
“去龙吟殿吧。”我小心端起瓷盅,走出了珞薇宫。
翡翠欢欣地跟在我身后。
去龙吟殿的一路上,惹来了不少妃嫔和宫人的侧目。
我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脚下的步履越发轻盈,身姿越发曼妙。
经过御花园时,我忍不住止住了脚步。双眸远远看了一眼那伫立在园中的凉亭,心下一窒。随即再度抬脚,继续往前走。
龙吟殿的天阶前,我与他面对面碰了个正着。他刚好从殿内走出,我一抬头,便看见了一袭明黄的他,身形卓越,负手而立。
他望向我,眼中顿时漾开笑意,大步走至我身边,他朝我伸出大手,沉声道:“你来了。”
我将手中的瓷盅递给身后的翡翠,然后婉约回笑,将手放进他的手心。
他紧紧握住我,然后牵着我的手往龙辇走去:“那盅里是什么?”
翡翠上前,屈身将羹汤递至他,然后道:“回皇上,这是公主亲手为您炖的干果羹,补气提神,是上好的滋补品。”
“哦?”他眼中满是宠溺,“薇儿亲手炖的?”
我娇羞地点了点头:“是甜的,你若是不喜欢,我这就让翡翠倒了。”
“怎会不喜欢,朕现在就喝。”他端起盅,作势便往嘴边送。
我伸手拦住他,怨嗔:“你不是不喜欢甜品,还是别委屈了。”
“哪有委屈,只要是薇儿做的,朕喜欢的紧呢。”他朗笑,三两口便将一盅干果羹全倒进了肚里,“好喝,想不到薇儿手艺这般精湛。”
“冷宫日子清苦,什么都要我们亲自动手,跟着翡翠我倒也学了几手。”我状似无意道,眼神却扫向一旁的翡翠。
翡翠明了地朝我眨了眨眼。
他的眸子立马变得幽深,话语中满是愧疚:“薇儿,朕……”
我伸手掩住他的嘴,朝他摇了摇头:“皇叔,我们说好的,以前的事谁也不许再提,我们只管珍惜眼下能在一起的时间。”
他眼中内疚更甚,我却兀自朝前走了去。
轩辕无忌,这就痛了?真正的痛还没开始呢!
亏得翡翠方才竟愿意配合我,我嘴角浮上冷寒,被黜冷宫里数月,我几乎大半的日子都在病榻上度过,即便能下床走动两步也是疲意甚乏,我哪会有那等功夫和精力跟着翡翠去学厨学艺。
但他自是不知道的,于是,我随意一诌,他便信了,然后愧疚不已。
脚下一崴,我差点摔倒,幸而他察觉得快,铁臂一伸,稳稳将我揽进了怀。
“瞧你,走路也不小心。”他打横抱起我,往龙辇内走。
我勾住他的颈项,撒娇道:“皇叔,我不要坐辇。”
“怎么,你脚都崴了还想走路不成?”他敛去柔和,一脸的忧色。
“薇儿自然是不愿走路的,所以皇叔须抱着我走回珞薇宫。”我朝他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