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儿听话地走近了兰英。
“薇儿自然知道巫蛊邪术的危害,但薇儿没做就是没做,太后明鉴。”我不卑不亢。
“还要狡辩?”皇太后怒斥一声,“你,和大伙说说,发现这布娃娃的经过。”太后手指下首的宫奴。
“是!奴才们本想趁御花园里烟花燃放前,早点将珞薇宫小花园里的土地翻整一遍,钟上些秋菊木草,寒露来前也好存活。哪知,我们挖着就挖出了这两具娃娃。”
“你们在小花园里哪个位置挖出来的,那时可有发现其他异常?”
“是东南方向一处静辟的隐地,当时,奴才还在地面上发现一些香烛的灰烬,瞧着样子估计有个来月了,幸好这一月余没下过雨,否则奴才们也不会看到。万万奴才预感事端重大,也一并收集了,太后,皇上,请看。”宫奴从一直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小心打开,果然,里面是香烛纸钱的残烬。
我脑中突然闪过什么,我转身瞥向身后的翡翠,她应也是想到了,我料到了可能,却没料到必然。
那些香烛的灰烬——是月前我祭奠秋儿三七留下的。
我提醒翡翠要集了扔进护城河,看来一向心细的她,那日定是忘了,只是,却害苦了我。
翡翠一脸懊悔,作势就要跪下解释。我一把拉住了她,不动声色摇了摇头。
在宫内私设祭台,即便是虔诚地悼祭,也是不许的。我不想翡翠受到无故牵累。
可是,我们之间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在了他人眼里却成了作贼心虚。
“怎么?害怕了?如果不是你在搞这些邪术,那这些香烛的灰烬是怎么来的?你要香烛冥纸做何用?司徒珞薇,你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皇太后怒意勃发。
“不是我做的!”我又一次无力地申明,“那这些你怎么解释?”
我只觉得我心力交瘁,我好想一口气干脆担下这莫须有的罪名,我好累,即使有一百张口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他们声嘶力竭地,已经先入为主将所有的罪名套在了我头上,我怎么解释也没用。
“是,薇儿承认,这些香烛冥纸的灰烬的确是我月前留在那里的,但绝不是用以邪术,太后。”
“那你说,你用香烛冥纸是做何用?”太后狠厉着神色,咄咄逼人。
“薇儿,你就直说,这个时候你还不为自己辩解就没有机会了。”他开口了,眼里盛满忧虑和隐忍。
哼,现在又来关心我,是怜悯吗?我司徒珞薇不屑!
我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轻重,最终还是决定说出真相:“那是薇儿用来祭奠宫里去了的婢女——秋儿,那日是她的三七。”我幽幽叹了一声。
对不起,秋儿,你死后却还不能安宁。
“这……”太后突然哑口了,看向我的眼中多了一丝什么,我却没有留意。
“好,司徒珞薇,既然那些香烛的灰烬尚不能断你的罪,那娃娃身上的雪缎和碎布上的字迹却足够治你的罪。”姚氏突然起身,大道,“母后,那娃娃身上所穿的雪缎分明就是大祈数日前送往我朝的流锦雪缎,一共三匹,臣妾,贵妃妹妹和长公主各一匹,其他宫里绝不可能再有,臣妾和妹妹总不至于自己害自己,那么只有长公主才会有雪缎做这娃娃;还有那娃娃胸前碎布上写的生辰八字,那字迹分明出自长公主之手,这些还不够让她认罪?”
众人这时方才注意起这娃娃身上的雪缎和那两张扯下的碎布。
“来人,呈上来。”太后大斥一声。
宫人将布娃娃和碎布一同送上殿首,太后与皇上端视了一番,我看见他的眼中流露着越来越多的悲伤,还有一丝愤怒,一丝失望。
“司徒珞薇,你自己看,哀家看你还有什么话要狡辩!”太后一挥手,那两具娃娃缠饶着碎布一同扔向了我。
我默然拾起一看,不由连连退后了两步,翡翠在身后扶住了我。
果然,娃娃身上的正是流锦雪缎,还有那碎布上的字迹,猛一看,的确是出自我手。
我突然就大笑出声,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分明是有人陷害我,是谁?我冷冷地一扫上首,然后又扫视了一遍在场众人。我的笑更大声了,声音里全是冰冷的疼痛,这深不可测的皇宫啊,竟是害得我落得如此地步。
可是,我却还不知道是谁陷害了我。我,才是最可悲可怜的人!
“薇儿……”他的声音传进我的耳膜,可我却根本听不见去。
轩辕无忌,你说会保护我,爱护我,你说你会给我最好的一切,你说会让我快乐开心一辈子,可是现在呢?我被人陷害,我被众人围攻,我就快与死亡为伍,而你呢?我爱的男人,连个拥抱都无法给予我。
相信?支持?连个鬼影也没有!
这就是你的爱,这就是你要给我的一切?
我决定了,我不要爱你了,我再也想不爱你了……
“真的不是我做的,不是的。”我的泪不争气地一个劲往下掉,我就想一个孤立无援的将死之人,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人站在我身边,没有人能带给我力量,没有人。
“证据都摆在这里,你休得再辩。哀家不知道,你这是倔强还是死心眼,或者是无谓的挣扎?但,不管你是否承认,这巫蛊邪术,危害皇室血脉的罪行你必须担待,哀家不管你是长公主或是谁,今天,哀家就要秉持大嵇律法,治你应得之罪,来人啊……”
“母后三思。”是他的声音,决断而冷冽的,却一字字打在了我破碎的心上。
“皇上?”姚氏和虞氏语气里有着不满。
“薇儿……”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
“启秉皇上,太后,娘娘,这两个布娃娃乃奴婢所做!”
我闻声看去,下一秒呆若木鸡。
兰英……
怎么会?我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连呼吸也忘记了一般,只剩眼泪像洪水肆虐,啪嗒啪嗒流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