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缓缓合上,我的思绪一片混乱。
翌日,炎媸弘尧的马车早早等在府门外。
侍女搀扶着我,走出房间。
炎媸弘尧站在马车旁,对着我笑得妖媚无比。
我走近,他朝我伸出手,我视而不见,然后径自费力地爬上了马车。
余角处,我瞥见炎媸弘尧无趣地缩回了手,跟在我后面也上了车。
我诧异:“你为什么上来?”后面明明还有一辆车不是吗?
“本王自然要与王妃一起。”他一脸理所当然。
我不再言语,嘴上功夫我根本敌不过他。
马车内布置的很舒适,脚下铺上了厚厚的毛毡,四面的墙壁也贴上了柔软的缎面。墙的一处,放置了一张小巧的软榻,可供一人睡在上面。车里,另外还置备了茶几,被褥,固定的物什存放柜等等……可谓应有尽有,极尽奢华。
我兀自躺上那张软榻,身上裹着棉被,背对炎媸弘尧,昏昏睡了去。
朦胧中,只听他一个劲在我耳边一路说着他大祈的风情人俗,好不疲倦。
连续十日的驱车赶路,我们一行人终于在大祈皇帝生辰的前两日,抵达了京都尧安。
一路上,马车的颠簸实是让怀孕四月的我吃尽了苦头,我几乎从大祈边城一路呕吐到尧安,吃下去的东西几乎都原封不动吐了出来,那种感觉极是难受。
炎媸弘尧看在眼里,妖孽的脸上浮上阴郁。我在心里冷斥他的虚伪做作,我之所以落得如斯境地,罪魁祸首还不是他!
索性,随行有经验丰富的大夫,但他每每为我断脉,双眉都是紧皱的。
尧安的八月要比大嵇冷冽许多,空气中干燥而多尘。我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气候,抵达尧安的第一天,我便病倒了。
炎媸弘尧将我从马车内抱出,然后大步走进了他在尧安的王府。
府里的一干下人尽数出来迎候,炎媸弘尧当着众人的面宣告我乃他的王妃,于是,下人们齐齐向我行礼请安。
值时,我早已在他的怀中病得昏眩,浑然不察。
我住进了王府的凝脂阁,第一王爷的正妃才有资格入住的庭院。
我不觉得荣幸。
炎媸弘尧今年二十有四,按大祈皇室婚姻条文规定:大祈第一王爷可迎娶正妃一名,纳侧妃五名,良人十名,以及侍妾多名。
不过,炎媸弘尧迄今为止,都尚未正式娶妃,连侧妃和良人都没有纳一名,不过,侍妾倒是有三名。
我住进凝脂阁的第一天,炎媸弘尧进攻去觐见他的皇兄,而他的三位侍妾便借探病之由,来到凝脂阁外求见于我。
我自是能料到她们此行的目的,总结一下不外乎两点:一为探我的底细;二为示威,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归根究底为两字:争宠。
然而,她们若将我当成了假想敌,却是大错特错。
我唤来丫鬟,让其出去打发掉门外那三个女人。
丫鬟名唤知音,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只见她开门出去,然后对门外的女人道:“三位夫人,王妃已入睡不便打扰,三位请先回住所吧,王妃醒来,奴婢定当转告王妃夫人们来过。”
不卑不亢,确有第一王府的风范。
然后,我便听见那三位侍妾在门外娇叱了几声,不甘心里离开了。
知音推门走入,来到床榻前,恭敬地回禀道:“王妃,三位夫人离去了。”
我赞赏地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知音嘴角悄然绽放了一抹笑颜。
然后,我便想起了翡翠,那个单纯而忠心不二的丫头,不知如今过得可好。
傍晚,炎媸弘尧从宫里回府,他径直走进凝脂阁,然后询问我身体可好些了。
我对他爱理不理,他甚觉无趣,却依旧张扬着魅笑,妖冶而惑人。
我于是随意道了句:“炎媸弘尧,拜托你交代一下你府里的女人,没事别来烦我,我讨厌女人间的勾心斗角,麻烦你转告她们,我不会是她们得宠的绊脚石,所以别逮着个人就当成情敌,让她们尽可以宽心。”
然后,我再不睬他,窝进了床内,呼呼大睡。
隔日,知音对我道,炎媸弘尧将那三位侍妾全数赶出了王府。理由是:她们扰了王妃的清净。
据说,那三位侍妾跪在王府外整整一个下午,只求炎媸弘尧能收回成命,但炎媸弘尧连面都未露。最后,王府侍卫出动,强制驱离了那三个女人。
我在心里道:炎媸弘尧,你比我狠。
大祈皇帝炎媸弘绪的生辰在即,我想起了远嫁大祈皇宫的大嵇三公主轩辕雪沫,如今大祈的正宫娘娘。脑中闪过一抹光亮,我似乎看到了什么希望。
于是,我主动要求炎媸弘尧在炎媸弘绪生辰那日,带我一同进宫祝寿。此提议正中炎媸弘尧下怀,他几乎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炎媸弘绪生辰这天,大祈皇宫异常热闹。
我同炎媸弘尧走进皇宫大殿,立马吸引了在场人的瞩目。在无数双打量的目光下,我硬着头皮跟在炎媸弘尧身后走至大殿中央,朝上首的帝后行礼道:“皇兄皇嫂万福,臣弟祝皇兄年年今日,岁岁今朝。”
我亦跟着道:“民女史珞薇恭祝圣上生辰快乐。”
“长皇姐!”上首传来一声女童的稚音,我抬头,便见雪沫一袭皇后的华丽宫装,端坐在皇帝炎媸弘绪身边,一脸的不敢置信。
“真是长皇姐,皇姐你竟然没有死!”雪沫惊呼出声,随即,便从凤椅上跳下,直奔我的怀中而来。
我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但顾忌肚中的孩儿,却又不着痕迹将雪沫推离了几分。
“是我,沫儿,好久不见。”我嘴角漾开了笑。
一年多没见,雪沫长高了不少,也越发生得娇俏可人,相信不假时日,必定是倾倒邺临的美人胚。
“皇后,这是……”上首的弘绪帝一脸茫然,在场众人皆被这突然的一幕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脑。
我在雪沫耳边道:“找个安静的地方,皇姐好好与你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