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耿泽主动给薄织雾打了通电话过去,“来摩天轮旋转餐厅。”
薄织雾皱了下眉头,她有些警惕地问:“去那儿做什么?”
那是朝城新开的一家网红款情侣餐厅。苏恬前两天倒是在自己面前念叨过,只可惜薄织雾对这些网红餐厅真的没兴趣。
耿泽语气里带着一声不屑,“呵,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让你来就来。”
薄织雾抿唇,她紧了紧拳,语气里带着一丝沮丧,“不说算了。”
耿泽怕她不来,连忙说道:“好了不逗你了,就是想找个地方吃饭而已。”
薄织雾没想别的,应了一声,在路边拦了车就去了餐厅。
耿泽的助理在楼下等着薄织雾,远远的看见她来了,笑着打了招呼,“薄小姐。”
薄织雾略点了下头,“你们boss呢?”
助理笑着领她上楼进了包厢,耿泽正坐在位置上,真的在吃饭。看见薄织雾来了,他放下手里的筷子,“来了。”
薄织雾低着头,暗暗做了个深呼吸。眼神有些闪躲,“说吧。他们之间的过往。”
耿泽没说话,只是从手边抽出个牛皮纸袋递给她,“自己看吧。”
从他人嘴里得知陆沉舟和乔知夏的往事,他怕薄织雾会受不了。还是让她自己看吧。
耿泽把档案袋递给了薄织雾,薄织雾盯着牛皮纸袋看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勇气伸出手,接过那个牛皮纸袋。
心底忽然有一阵尖锐的疼痛划过。
在薄织雾心里,那不是普通的一个档案袋,而是,陆沉舟和乔知夏的过往。她不知道的过往。
薄织雾的眸光深处闪过一丝哀痛。
耿泽看着她这样子,开口说道:“不想看可以不看。”
他说着,就要把手收回去。薄织雾恍惚回过神来,她接过档案袋,拆开了缠在纸扣子上的线、心底五味陈杂许久,盯着档案袋出神半晌,最终选择了拆开。
几张A4纸上,写满了陆沉舟和乔知夏之间的事情。
档案里的事情十分详细,还牵扯到了,十六年前那一起绑架案。
薄织雾有些疑惑的喃喃出声,“十六年前的绑架案?”
耿泽应了一声,“嗯。乔知夏和陆沉舟并不是在大学认识的。”
他顿了顿,盯着薄织雾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声,“我说给你听,还是你自己看?”
薄织雾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她收起了档案袋,故作轻松地笑了下,“你说,我听。”
耿泽沉默了会儿,慢慢才开口,“陆沉舟十二岁那年被绑架过,这件事情是朝城的一桩秘闻,秦老太太把媒体那边全都打点好了,所以这件消息没有泄漏出来。为的就是怕对陆沉舟造成伤害。”
“当年朝城发生了金融危机,经济萧条。犯罪分子猖狂。除了绑架陆沉舟,还诱拐了一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就是乔知夏。”
“陆沉舟带着乔知夏逃跑的时候,犯罪团伙的人追了上来,事发地点在城西,那里靠海,在警察赶到的时候,亲眼目睹了这样一个场面。”
“海边的悬崖上,犯罪分子看见警察来了,知道自己穷途末路了。想在死前拉个垫背的,准备将陆沉舟和乔知夏推进海底。乔知夏为了救陆沉舟,在他们动手之前,抓着其中一个男人的手咬了一口,同时,将陆沉舟反手推了回去,犯罪分子气急之下,将乔知夏推进了海底。”
“后来警察在整片海域都搜过,没找到尸体。陆沉舟表面上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可是暗地里这十年,却一直没有放弃找她。”
“他其实在高考完那年,收到了全球排名第一大学的入学通知书。秦老太太也有意让他去,毕竟陆疏南去世后,陆沉舟是第一继承人。但是他为了查乔知夏的下落,选择了在国内念C大。直到他大三那年,才遇见了乔知夏, 找到了她。”
耿泽说的云淡风轻,可是每一个字都重重的砸在薄织雾心尖上。字字见血。
她曾想过很多种得知陆沉舟和乔知夏过往的方式。
陆沉舟亲口告诉她,或是乔知夏以炫耀的口吻告诉她。却独独没想过,从耿泽嘴里得知这件事情。
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可是听着他们的过往,薄织雾却觉得心口有个窟窿,正在汩汩的躺着温热的鲜红。疼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原来,他放弃出国留学是为了乔知夏,创立华娱是了乔知夏。原来,这十年的寻找,也是为了乔知夏。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乔知夏。
她忽然开始明白,为什么,乔知夏可以在她面前有恃无恐地说,劝她放手,不要等到摔得鼻青脸肿才知道后悔。
原来,是因为这个。
的确,幼年时期的患难相逢,数十年从未放弃过的找寻。大学时期纯粹美好的恋爱,永远会是陆沉舟的无法忘却的事情,而这些加在一起,足以构成乔知夏有恃无恐的资本。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初在乔知夏面前的自信,就是个笑话。
在陆沉舟心里,恐怕,自己怎么都比不上乔知夏吧。
薄织雾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餐厅,她没打车,只是宛如一个没有归属的灵魂,漫无目的的飘荡在街头。
人潮拥挤,她却觉得自己孤独到了极点。
回到了书店时,已经是下午四点。苏恬看见她回来了,整个人失魂落魄,脸色苍白的样子吓了一跳。
她皱眉拉着薄织雾问道:“织织你怎么了?耿泽跟了说了什么,你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
薄织雾回过神来,抬起头,嘴角静静淌着笑意,可是那极轻的笑,就好似天边的潺烟,随时会消失。
苏恬见她这样,实在心疼。扶着她坐了下来,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风,她的手都是凉的。苏恬握着她的手,拧眉看着她,她这个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害怕。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好不好?”
薄织雾的指尖一点点回暖。她,慢慢回过神来。苦涩的笑着说:“没事,就是忽然觉得,我好累啊。”
苏恬听着她的话,只觉得满头雾水,但是又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说,她就不问。
苏恬轻轻拍着薄织雾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她,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肩膀借你靠。”
薄织雾心底一阵温暖,她一歪头,靠在了苏恬的肩膀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样过了很久,苏恬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看见来电提示是他妈,连忙接了电话,“妈……下岗?什么下岗?!你和我爸不是还没到退休的年龄吗?得罪人,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