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木强巴和肖恩则更不用说,卓木强巴那丢石头的武器本身杀伤力就不够,他还大言不惭地说他的技术能将准确度控制在五十米范围以内,结果张立翻了个白眼回应:“你发射的又不是导弹。”肖恩嘴上说天下第一,实际动手操作能力比卓木强巴他们只低不高,否则就不会饿得在丛林里抓蜘蛛吃了。
四人忙活了大半天,最后还是靠巴桑那手傍身绝技,巴桑飞刀,例不虚发,打到一只傻乎乎站着不动的貘,那只貘受伤飞跑,其余四人你追我赶,总算将其擒获。
吃完烤肉,肖恩建议将吊床系高一点,因为听说叹息丛林里能爬树的动物比较多,除了剧毒的蛇、蜥蜴、蜘蛛、美洲豹,就连鳄鱼都会爬树。晚上还必须留人守夜,倒霉的张立抓阄失败,负责守夜。
一天疲顿,入睡极沉,但就在凌晨三四点,睡眠最深的时候,几个人都被张立弄醒:“快起来,游击队来了。”一席话,让众人睡意全无。
只见黑夜之中,一条火龙,自西向东,娓娓而来,起码是一二十人组成的队伍。按照卓木强巴他们目前对游击队编制的了解,应该来了一支小分队,而在北边更遥远的地方,也有淡如星光的萤火,看来搜寻者不止一队人。卓木强巴问肖恩道:“是追你的,还是追我们的?”
肖恩道:“我一个人,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吧,我看八成是追你们的。”
岳阳抱怨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疯狂到连夜追击我们,这样黑,又这么密的树林里,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人吧。”话音刚落,好似回应他一般,“啾——”半空中传来一阵刺耳乖戾的尖叫,在深沉的夜里,几公里外只怕也能听到这叫声。
巴桑惊觉道:“是夜鹰!该死的!”他们虽然能在周围喷洒令猎犬迷失的雾剂,但是却不能躲避来自空中的侦察,而且吊床也无法做伪装,听那声音此起彼伏,遥相呼应,看来夜鹰还不止一只。
火龙立刻朝他们靠了过来,巴桑怒道:“该死,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离开。”说着,翻身下床,擎着滑索,飞快地降落下来,一拉手里的活结,整张床就从十几米高的树上松开掉落,双手一卷,揉作一团放入背囊,边卷边朝河边跑去。幸亏昨天没有将木筏破坏,而是留在了岸上,直接推筏下水,继续顺流而下,这是目前他们最快的逃生之路了。
四周的环境漆黑一片,天上暗淡的星光根本无法透过密林,为了不引起游击队注意,又能看清河道情况,他们使用了冷光源。卓木强巴拿出两根塑料棒,轻轻一折,塑料棒发出了幽淡的荧光,放在木筏头部。河里的一切,都被这惨淡的白光照得变了形状,各种古怪的声音,让五人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
岳阳不解问道:“夜里这么危险,他们是不想要命了还是怎么的?竟然将我们紧追不放。”
其余的三人都摇头不语,谁也不能给出一个解释,都只觉得,游击队疯了,简直不可理喻。肖恩想到了答案,他冰冷道:“因为这是叹息丛林啊,夜里寻找你们才是最安全可行的策略。”
“什么意思?”张立问。
肖恩道:“据说,叹息丛林里生活着最后的食人族,那么白天,这片丛林就是食人族的天下,游击队不敢贸然分作十余人的小分队做搜寻工作,他们只能找个安全地方集中起来。只有晚上,他们十余人一组,拿着现代化的武器,可以驱散猛兽来作寻找,现在你们明白了吧。我所不明白的就是,如果真如你们所说,只是打死打伤了他们几个士兵,他们是没理由这么玩命地追击你们的。丛林里的法则是强者生存,被你们打死的士兵只能说明他们的弱小,就算不死在丛林,也会死在与政府军的作战之中,游击队才不会在意呢。”
岳阳回想起来,也道:“是啊,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根本就是全军出动,一定要生擒我们。”张立也道:“对啊,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在丛林里已经死了好几次了。上次有名游击队员还说,好像要我们拿什么东西,我们并没有拿什么东西啊?”
巴桑道:“现在没时间考虑,一定要想办法把那扁嘴家伙弄掉,否则它会一直跟着我们。咦?好像没有跟来?”
肖恩道:“我们在不住地往丛林深处走,这丛林里,夜间行动的动物又不止夜鹰一种,它准是碰到了天敌逃走了,这也是我们逃走的最佳时机,否则让它追了上来,情况大是不妙。”
顺水撑篙,木筏在死寂的河面漂行,两只荧光棒逐渐暗淡下来,张立顺手将它们扔进河里,又换了两根新的。卓木强巴手里的长木杆一顿,木筏朝左偏了,巴桑道:“河道变浅了,小心搁浅。”
河水又漫过一片浅滩,河面也增宽起来,几棵倒下的大树横在河面上,根系从树冠又发出来,扎根浅滩中心地带,幸亏有冷光照射,否则一头就撞了上去。卓木强巴控制好方向,在巨树之间穿行,再走百米,河道又渐渐缩窄,河床再次降低下去,河道两岸各有一块洼地,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却听见“呱呱呱”的声音不断传来。越往前走,声响就越大,起初是两三声,错落地叫着,后来就响成了一片,好像洼地里有许多青蛙。
五人惊魂未定,听到那么多蛙声不免有些心烦意乱。岳阳道:“叫得这么难听,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青蛙?”
肖恩仔细听了一番,道:“不是青蛙,这叫声,应该是蟾蜍。”
声音近了,五人这才看见,河道两岸,一个个蟾蜍蹲在岸边,鼓动的嘴囊发出“呱呱”的叫声,颇像在夹道欢迎五人。但是,这些蟾蜍怎么看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一个个体形硕大,足有足球大小,体重恐怕不低于十公斤,在冷光映衬下,那一双双鼓鼓的大眼更是虎视眈眈。张立道:“怎么这么大个,看起来它们不怀好意啊。”
肖恩道:“是海蟾,蟾蜍家族中体形最大的个体,巴西境内很多,不过没这么大啊!它们应该没有恶意才对,我想,现在是深夜,应该是蟾蜍在进行求偶仪式。”
张立道:“求偶?”
肖恩道:“对,洼地的两边分别聚集雌雄不同的海蟾群体,然后以唱歌的动听程度来打动对方,以挑选到满意的配偶。唱歌的通常是雌蟾。”
岳阳道:“那不是和唱山歌一样,哪边是雌蟾?”
肖恩道:“奇怪了,好像两边都在叫。”
巴桑道:“现在还讨论这些问题做什么?趁有人把舵,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否则白天也要赶路,这样下去,不用两天身体就拖垮了。”
不料,张立和岳阳都摆好了战斗的准备姿势。张立道:“不,这很重要,如果说都是雌蟾的话,那我们处境就危险了。”
肖恩道:“没有听说过海蟾主动攻击人的情况,不用这么紧张。”
张立和岳阳都看着卓木强巴的方向,然后道:“保持警觉性比较好一点,胜过措手不及。”刚说完,“呱”的一声,左岸的海蟾发起了攻击。这些体长超过三十厘米的大家伙,用力一跃,横过两三米的距离,直奔木筏上的人而来。第一只跃起之后,后面的大部队便源源不绝地跃起,肖恩慌忙起身,嘴里呼道:“怎么会?怎么会?”一只海蟾扑向他的头顶。
张立用投枪将一只大海蟾打落入水,对岳阳做了个胜利的手势,他们结论的正确性又一次得到肯定。岳阳轻松避开一只从天而降的巨蟾,还以胜利的手势。其余没准备的三人,就被搞得很狼狈了。肖恩双手抓住一只肥硕的蟾蜍,另一只却趾高气扬地蹲在他头顶;巴桑拳打脚踢,将依附上身的蟾蜍纷纷抖下水去;卓木强巴还要保持木筏平衡,只用一只手拒敌,那蟾蜍虽然从肩头被拿走,但伸出长舌,舔在卓木强巴脸上,又滑又黏,还有股说不出的膻味儿,令人作呕。
张立又将一只落在木筏上的海蟾扫落,叹息道:“强巴少爷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这成千上万的海蟾落下来,只怕把木筏都要压垮。”岳阳道:“是啊,连我们这些同行者也受到无辜的牵连,没想到,发情的癞蛤蟆竟然如此难缠。”身后的木筏尾梢已经蹲踞了四五只海蟾,他用脚将它们纷纷踢落河中。
张立低头避开斜跃而过的大家伙,说道:“有没有听过青蛙王子的故事?美丽的公主亲吻青蛙之后,青蛙变成了翩翩俊朗的王子。不知道这些雌性蛤蟆,亲过之后会不会变成漂亮的公主?”岳阳用手蒙着脸,避开一只海蟾的舔舌攻击,瓮声道:“不知道,你试试。”
巴桑有些气喘道:“数量太多了,这些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肖恩道:“荧光棒快灭了,如果陷入黑暗之中,对我们很是不利啊。”
“荧光棒!”卓木强巴突然反应过来,将两根荧光棒朝两岸远远地扔出去。很快,那些海蟾跟着跃开,卓木强巴长出一口气道:“看来它们是把这东西当做点心或者别的什么了。”
又逃过一劫,岳阳兀自问着张立道:“怎么样?亲到没有?”张立没好气道:“亲你个头,你怎么不去亲。”
林中的某人,心中狐疑道:“奇怪,他们为什么会配合得如此默契?以他们的认知度和应变能力,不应该知道这些海蟾会突然袭击才对。嗯,而且利用光源来转移黑暗中生物的注意力,应变能力有很大提高啊,看来这几天的丛林生活让这群人的反应更敏捷了。不过,用海蟾来攻击,确实太儿戏了一点,不知道是我太低估这群人了,还是他们以前的表现令我太失望了呢?下次……哼,如果你们能走出叹息丛林,我们再谈下次吧。”
折腾了一夜,睡眠也不足,五人都是无精打采,天快亮了,五人才有机会稍作歇息来讨论逃亡的路线。岳阳道:“如果朝南下,应该可以在一天时间内走出这片叹息丛林。”
巴桑道:“但是游击队不可能不知道,他们肯定在南下的路上设了很多埋伏。”
卓木强巴道:“如果继续朝东,的确是朝着我们的目标前进了,但问题是现在变成了朝叹息丛林的更深处走了。”
张立道:“调头朝西呢?”
肖恩道:“这个建议太糟了,调头朝西,还是在叹息丛林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游击队正从这个方向来,走回去不是送死?”
“嘘。靠边,轻点,别弄出声音。”巴桑让众人上岸,趁着朦胧的天色缓步前进,没多久,其余人也听到了,是人的声音。他们隐匿在树丛中,只见两个穿迷彩短衣的人提着桶在河边取水,同时说着什么,如果巴桑再晚说几秒,恐怕他们就会与那两个人碰面。
那两人取了水,朝林子的另一头走去,岳阳这才道:“我们被包围了。”
张立问道:“是毒贩子,还是游击队?”
肖恩道:“是游击队,不知道是哪支小分队,没想到他们竟然赶到了我们前面。”
巴桑道:“谁和我一起去探探,说不定能搞到武器。”
卓木强巴道:“我去,你们三人留下,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好有个接应。”
肖恩道:“不行,你们势力太单薄了,一起去,如果不对就反向逃离。这丛林里他们不敢追远,毕竟大家都知道,里面的危险因素太多了。”张立和岳阳也表示不愿意留下。
没办法,五人一齐朝那两名游击队员消失的方向探索过去。走了两步,巴桑又示意大家停一停,他皱眉道:“前面的敌人不少,至少有十,不,二十名以上的敌人,恐怕不止一支小分队,大家小心点。”
岳阳道:“难道他们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必经之路?怎么会这么多人堵在这里?”
肖恩道:“不是的,这附近的河道恐怕只有这一条深入丛林腹地,要想生存,就必须靠近水源地,河道附近有敌人的宿营地理所当然,幸亏我们还没有正面撞上。”
敌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竟然有些嘈杂起来,连巴桑也骇然相望,不知道前面到底有多少敌人,看来搞一两样武器没那么容易。绕过一棵巨树,拨开挡在眼前的草丛后,前面突然亮了起来。在一片开阔的空地上,眼前情形让五人目瞪口呆。
壁 垒
五人原本估计,敌人顶多是一两支小分队,或许有三四十人,在前面的林子搭了几顶帐篷,现在该是生火做饭的时候。可是眼前看到的一切,却与他们所想的完全不同,在那豁然开阔的空地上,已经架起了木头房屋,有人做饭,有人烧火,有人在锯木头,还有不少人在搭建新的木质建筑。那些房屋竟然有六七十间之多,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小城堡,而城堡里的游击队员也是忙碌地进进出出,绝对不止一两百人。
岳阳道:“天哪,我们闯到游击队的老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