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乡三面环山,山岚叠翠,故而耕地不多,山上多种植花草树木,其中以桃花居多,故而取名桃花乡。
而赵家庄所在的位置是在远离村落很远的山脚下,其中北面那座山下的数亩良田就是属于赵家庄名下的。
其上挨着良田种了两里桃花林,期间有溪流穿过,错落有致的桃花树株株挺拔。
粉白鹅黄相见,本该是桃花烂漫的景象,此时却半数都谢了。
姜逐霜跟着村长进了桃花林,脚下是厚厚一层残红。
走近了她注意到桃树叶都蜷缩,连部分桃花都无所幸免。
村长忧心忡忡,带着她到了桃林深处。
前头树下正站着个穿着灰色大褂,三十来岁的高瘦男人,他就是花匠。
“杨花匠,”村长忙上前讨好,“这些桃树的情况可好?”
杨花匠一见了他们,不由拉下了脸。
“刘村长,你还有脸来?我好心把桃花林给你们照看,可你们倒是好,居然把树全给糟蹋病了。现在庄头怪罪下来,我可是背了好大的黑锅,差点就要挨打了!”
他注意到姜逐霜竟然在掰着桃花树查看,急了。
“你干什么?可别掰断了枝桠!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洒金碧桃,坏了卖了你都赔不起!刘村长,你还带她来干嘛,磕头赔罪吗?!”
刘村长忙边制止姜逐霜边赔笑道,“阿霜说这桃花病她能治,所以特地来看看……”
杨花匠的脸色一变,冷哼回道,“看什么看?她还懂养花?哼,要真懂能给害成这样吗?当初人是你作保,我才答应的,现在看看成什么样儿了?”
“我早说过春天多病,还配了杀虫药,结果她胡乱折腾,导致桃树都染了虫瘟。”
“你知道庄子损失有多大吗?今年桃子要没了收成,我们都得喝西北风去!现在上头怪罪,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一百两白银,还是看你们可怜少要的,你们可别想赖!”
姜逐霜脸色平静,“杨花匠不用激动,要真是我的过错,我绝对不会推卸责任。”
“识相就好,不然有的法子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但这不是虫瘟。”姜逐霜纠正道。“是缩叶症。”
“什么缩叶症?你个女娃娃,别不懂装懂!”
“树叶只有遭遇虫瘟才会导致树木变色,树叶蜷缩,落花增多。我养过的桃花树可比你见过的好多,你居然还跑到我跟前来指手画脚!”
杨花匠面色难看。
他瞪向刘村长,“刘村长,不想赔钱也不用这样来找茬羞辱我!”
“我现在就跟庄头说去,我们赵家庄庙小,容不下你们桃花乡的人,以后农闲可别来我们赵家庄找事儿干了!”
赵家庄虽然不大,但里头的人不多。
往常忙碌的时候,都会选择雇了桃花乡的农人来帮忙,虽然工钱不高,但也是门收入。
刘村长一听,果然急了,“别别,杨花匠,您才是养花大家,我们这些小人物,哪儿比得上您啊?您别找庄头!”
说着,他不高兴地瞪了眼姜逐霜,“阿霜,你不懂就别瞎折腾,赶紧给杨花匠道个歉!”
“除非给我磕头道歉!”杨花匠得寸进尺,得意洋洋地抬头。
姜逐霜皱紧了眉头。
这缩叶症不是一天两天才会这样的,恐怕到她手里的时候就已经发病了。
只是杨花匠学艺不精,根本治不好,怕担上责任,就故意借口探亲,雇了人来看管。
而姜白梨怕是也看出来了,才会故作大方地让给她。
结果,这缩叶症一发作,过错就全归在她身上了。
可以说,原主完全是替杨花匠代受。
还被杨花匠故意逼着交出一百两赔偿费,才会跳河自杀的。
想到此,姜逐霜的脸色就一沉,看着杨花匠得意的模样,她突然展颜一笑。
“杨花匠自然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我一个小丫头片子哪儿比得过您啊!”
看他下巴越发抬得高高的,她沉眸。
“那不如这样,我跟杨花匠打个赌如何?杨花匠有大家风范,想必不会怕输给我这个农女吧?”
杨花匠被她一激,霎时就来了气性。
“哟,你好大的口气!一个黄毛丫头,还敢到爷爷跟前来卖弄。你要打什么赌?”
“就赌,这缩叶症我能不能治好,如何?”姜逐霜指着树道。
“刚才您也说了,这是虫瘟治不好。那就干脆交给我,我要是治好了,杨花匠你就给我赔礼道歉,收回要我赔偿的话。”
“要是我没治好,我就照常赔钱,如何?”
杨花匠阴恻恻地补充道,“要是治不好,赔钱加倍,你还要跪下磕一百个响头喊我爷爷!”
“不但如此,今后你们桃花乡所有农人我会让庄头不再雇佣你们。毕竟,谁知道下次你们还会不会让我们庄子损失更大!”
刘村长急得抓耳挠腮,“杨花匠……”
姜逐霜:“若是我治好了……”
杨花匠轻蔑地扫了她一眼,“要你这小丫头能治好,别说是抹消赔偿,让我磕头叫你娘都成。”
姜逐霜乐了,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杨花匠冷笑。
他就要看看,她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能耐!?
以为种树跟种菜那么简单啊!哼,到时候,就哭着跪下给他磕头赔钱吧!
反正都得了虫瘟,要真的出大问题了,也能往她头上推!他一身轻!
要医好了他也能抢占功劳,到时还不是照样让她家赔钱,反正没人能证明。
他正在打着小九九,突然听到一声咳嗽,就像是一道惊雷炸在了杨花匠耳边。
他脸一白,“谁?哪个兔崽子在这偷听?信不信大爷……”
他接下来的话,在看清姜逐霜身后的男子时全给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