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回来以后,穆云整日闷闷不乐,一句话也不说,看他的样子,老头知道是发生了大事,便也识趣的不再多问,依旧如往常一般细心照料着他。
“谢谢你,老头。”穆云望着老头,突然说:“你是个好人。”
“你想干什么?”听他说话的语气,老头明显感觉到不对劲,顿时警觉起来:“可别做傻事!”
“没有。”穆云假笑两声:“已经好久没有砍树了吧?”
老头愣了愣:“是啊”
“走吧。”
算算日子,那些树也都应该长起来了,穆云拿起小斧头,已经走在了前面。
老头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也没再说什么,便跟了上去。
许久未见,这里已经变得比之前还要茂盛几分,穆云望了望头顶耀眼的阳光,走到一颗树前,慢慢的挥动了斧头。
咚!咚!咚!
沉默的声响仿佛丧钟一样敲击着他的内心,他一声不吭,看着眼前的大树一颗接一颗的倒下,脸上的表情至始至终都冷漠万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头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没敢上来搭话,可他眼神中却分明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双臂如同机械木偶般不停挥动,穆云的脑海中全是母亲的样子,母亲将那半碗血端到自己面前时满脸幸福的笑容,好像烙印一般深深刻进他的内心,他相信,自己这辈子都会将其牢牢谨记。
“杀了那个混蛋!”
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怒吼,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复仇的火焰不断燃烧,将他残存的最后一点天真毁灭殆尽。
并没有因此而冲昏头脑,相反,他冷静的出奇,几只鸟儿在天空飞过,发出几声不满的悲鸣,他想着,以现阶段的自己,要怎样才能完成复仇。
“不好,出大事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辰渊满脸大汗,扶着一棵大树气喘吁吁的说道。
正诧异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就再次开口:“二长老他出事了!”
“怎么了?”
“跟来我你就知道了!”说着,不等穆云回答,他就急忙的向山下跑去。
见他一脸慌张的样子,穆云感觉不妙,于是在给老头一个离开的眼神之后,赶忙扔下斧头跟了上去。
到了院门口,发现这里围着一大群人,高矮不齐的人影将视线挡住,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边!”辰渊指着一个人较少的地方,对穆云招呼道。
顺着辰渊指引钻入人群,穆云费力的挤到最前面,这才看清楚里面的所发生的景象。
烈日当空,几十名侍卫整齐划一的站院子两旁,手中的长枪矗立在地,身上亮银色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淡淡的光泽,一股肃杀之气随之荡漾开来。
二长老跪在院子中央,身上绑满铁链,可看起来却并没有多少伤痕,他抬着头,面容冷峻,像个迟暮的英雄一般,等待命运的审判。
不远处的屋檐下,九张座椅连成一排,穆河坐在最中间,穆风和四长老穆泰分别坐于两旁。
最边缘的位置则坐着穆勇,他手里拿着一根钢管,眼睛死死盯着二长老,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紧张。
“怎么回事?”穆云的眼里满是惊骇,悄悄地向辰渊问道。
“不知道,今天一早就是这个样子了。”辰渊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正说着,他看到角落里的穆琦,此时的她正低着头,似乎是在轻轻啜泣。
傅管家拿着一张纸,站在离二长老约两米远的位置,对他高声宣读着什么。
“在对蝴蝶谷的战役中,在明知敌军实力不济的情况下,你下令停止追击,导致敌军获得喘息的机会,并暗中对我军设伏,致使族中数百名同胞丧命,对此,你可认罪?”
“他们都是些老人孩子。”二长老说。
“笑话!”傅管家大声呵斥:“死去的那些同胞哪一个没有父母亲人?”
闻言,二长老沉默了。
“还有在石钟山执行任务时,士兵们断水断粮那么多天,你为何禁止他们去当地百姓家里借粮?”
“哪里是借,分明就是抢!”二长老也生气的大吼。
“这就是你斩首四名士兵的理由?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力?”
“他们不光抢粮,还抢女人,不杀他们,所有人迟早都会变成那样。”
“那最后饿死三个人你怎么解释!”
“不是饿死的,是村民打死的。”
“身为族中长老,却坐视族人被外人活活打死,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下令所有人不许抢粮,是他们不守规矩激起了民愤。”
“好!”傅管家拍手叫好:“好一个心系百姓的大英雄,这么说来,倒是我们不讲情义了?”
听着他的冷嘲热讽,二长老眉头紧皱,不耐烦的说:“废话真多,要杀要剐随你便是。”
“好气魄。”不远处的穆河也轻轻的拍起手来,古怪的眼神让人分不清是赞许还是讥讽。
突然,他抬手指向了的人群中的穆云:“你来行刑。”
原本安静的人群此时更是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到穆云身上。
“我?”穆云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指指自己。
“对!就是你。”一旁的穆风接话道。
“畜牲!有什么事你冲我来,难为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二长老向着穆河疯狂咆哮。
穆河没有理会二长老的话,见穆云不为所动,便轻声笑道:“怎么,要我下去请你吗?”
“畜牲!”二长老继续大骂。
“杀了他,别说是少爷的身份,继承人的位子也可以给你。”穆河淡淡的说着,就好像在讲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此言过后,原本准备看好戏的穆风,瞬间变了脸色。
穆云的也同样心里一惊,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在一旁辰渊诧异的注视中,鬼使神差的迈出了第一步,紧接着第二步,第三步……
远处座椅上的穆勇,对他投来鄙夷的目光,人群中的穆琦,见此更是满脸失望。
当他走到二长老身边时,终于停了下来。
可这时候,二长老却轻声说:“我死了,那件事就没人知道了。”
闻言,穆云感到无比震惊,他瞪大眼睛望着二长老久久不语,最终,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他从背上缓缓的抽出了那把长刀。
看着二长老露出的脖颈,穆云手里握着长刀,却迟迟未能挥下,身子也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动手啊。”穆河玩味的笑笑,说话间翘起了二郎腿。
突然,穆云刀锋一转,面向了穆河所在的方位。
“谁过来我砍谁!”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