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风啸行强自压下心头的火气,脸色依旧不善地看了看方轻画:“你若医得好老夫,别说让九魄宫答应帮你做事,就是你想在九魄宫称王称霸,只要你不辱没了我九魄宫的名声,我也随你的意,但是,若你医治不好老夫,莫非你的本事还没到通天的份上,就算你的本事真得通了天,九魄宫就算拼得只剩最后一人,也绝不会放你活着离开。”顿了一顿,风啸行冷哼一声,眼中精光闪烁:“如此,你还敢给老夫治么?”
听得风啸行的话,方轻画笑了,笑得写意如风,天地失色:“风宫主,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你若是做不到,可不要信口开河!”
被方轻画这么一挤兑,风啸行脸上挂不住了,老脸一红,粗着脖子吼道:“哪个跟你信口开河?你能治好了老夫,九魄宫这担子,你跟寂灭一起挑,你治不好老夫,老夫拽着你一起下地狱!”
看着风啸行那脸红脖子粗,却又偏偏一本正经的样儿,方轻画不觉哑然失笑,这个九魄宫的公宫主,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的,阴一阵晴一阵,冷一阵热一阵,看来这风之疾殒变,还真是够让人头疼的,竟将堂堂的九魄宫宫主折腾的有点儿神经错乱了……
小脸上淡定不减,方轻画慢悠悠回道:“我若医不好你的病,就是九魄宫的人全上也留不下我。我若医得好你病,我倒不介意帮你挑起九魄宫的担子。”
反复念叨了方轻画这两句话几次,风啸行慢慢咂摸出味儿来了,脸一下子又气得涨得老红,气急败坏:“我怎么听都是你不吃亏?”
方轻画努努嘴:“我本来就是一个从不吃亏的主儿。”挑挑唇角,方轻画微微扬眉,对着风寂灭道:“风寂灭,安排一处安静的地方,我要好好给你的父亲治治病,这病,可真是病得不轻呵!”
风寂灭嘴角抽了两下,偷眼一看自己的父亲。
果见他本就不大好看的脸上冒出几朵阴云:“小娃娃,你先别得意,等你治不好老夫,有你好看的!”
不以为忤的瞥了一眼风啸行,方轻画唇角一剔:“风宫主,你这病虽然已是病入膏肓,但也不是不能治,你干嘛总是将最后一丝希望往外推呢?”
懒洋洋负着小手,方轻画眯起眼睛,就那么静静打量着风啸行。
只是一句话,风啸行安静了。的确,他的病已是病入膏肓。既是已经病入膏肓,那么让这个女娃帮自己瞧一瞧自己又不损失什么,自己为什么还总是轻视这个女娃呢?况且说了,这个女娃可是凭着一己之力在丰烟国混的风生水起的,若没有一点儿真本事,诺大的丰烟国里能有她的一席之地?
风啸行也不是昏聩之辈,否则也不能成为这三宫一阁之中九魄宫的宫主,其间利害一旦想透,倒也不再抵触方轻画。
微微点点头,风啸行一双精芒四射的眼睛一抬,望向天门深处:“若说安静地方,天门就是最安静的地方,素日里除了我与寂灭,没人过来。你跟我来吧。”
说完这话,风啸行深深望了一眼方轻画。
小小的人儿悠悠负手,一脸的恬淡雅逸,云淡风轻的姿态,倒像是成竹在胸,信心满满。
风啸行眉间疑惑更甚,方轻画的武学造诣高,这他能猜到,难道说她其他方面也能有那么高的造诣?
风啸行的疑惑,在半个时辰之后得到了答案。
天门深处一家别致的练功室里。
小小的人儿只是那么随意地把了把风啸行的脉搏,便将他的病症说得丝毫不差。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只看方轻画那举手投足间的大度从容,只看她有条不紊地说起自己病症时的淡定舒缓,风啸行心里对她的信任便立时高了三分。
收回自己的手腕,风啸行眯起眼睛,深深望了一眼对面的方轻画:“你的医术跟谁学的?”
方轻画淡淡一笑:“风宫主,我能医好你就好,至于我医术师从何人,请恕我无法告知。”
优雅起身,方轻画漫步到了一张石桌前,慢条斯理地抬手,执起一支笔,思忖了片刻,接着便是笔走龙蛇,挥毫写下了一张药方。
天鹰眼、地黄精、黄龙胆……一副副药材按着珍稀程度顺序被写下来,却让一旁观望的风寂灭瞳孔骤然一缩。
这些药材,没有一样是他九魄宫没有的,但是这些药材的功效,无一例外都是驱寒。
莫非,就是这样稀松平常的药材,就能治好父亲的病?
搁笔,方轻画将药方递给风寂灭,抿唇轻笑:“风寂灭,按照这副药方去抓药,抓好后,一日熬三次,天山雪水送服。九日之后,便可根除令尊顽症。”
剑眉紧蹙,风寂灭犹是有些不敢相信,望着手中那张药方,迟疑问道:“就这些药材,就能治好我父亲的病?”语气之中满是难以置信。
方轻画颔首轻笑:“光有药方自然还不够,还需要内力疏导,将药剂打进血脉。”
风寂灭蹙眉,“将药剂打进血脉?”
方轻画点头:“这九日,我会照顾令尊用药,同时帮助他疏导药剂。”
“这样,真得可以?”风寂灭心里仍旧是忐忑,毕竟,方轻画列下的药材,没有一样珍贵得出奇。若说只靠这些药材,和方轻画帮助疏导就能治好父亲的病,他还是会有些怀疑。
“这九日,我便在九魄宫,若不能治好,我也无脸让你替我做事了。”
风寂灭沉默了片刻,直直看了药方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最后才幽幽一叹:“若不能治好家父,我也不会食言而肥。答应为你做事,我会做到。”
听了风寂灭这话,方轻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如此,甚好。”
九日,说短也短,说长也长。
九日之内,风啸行的病在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药剂调理与方轻画的内力舒缓之下,竟真得开始慢慢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