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身子才动,方轻画的目光已是慢悠悠地移了回来:“冷大将军,貌似刚才,你是想杀我来着,怎么大功还没告成,你这是要去哪啊?”懒洋洋的话语含着几分嘲弄与讥诮,让冷崤听得不觉就是浑身一个激灵。
在这一刻,冷崤又后悔了,好死不死自己当什么出头鸟,这下倒好,方轻画没杀成,自己可能倒要命丧于此了。
“皇上饶命!”双腿一软,冷崤孬种了,扑通就跪了下来。
冷嗤一声,方轻画不屑地翻翻唇角:“皇上?你现在知道我是皇上了?”挑眉,言语之间犀利之意更为浓厚。
“皇上,饶命,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冷崤不住叩首,似乎想要借着这不断的叩首,驱赶自己内心的胆怯。
“你以为,想要杀我的人,我还会给他第二次机会么?”微微弯下身子,方轻画笑眯眯凑到了冷崤跟前,一双凤眸里隐约的寒芒像是刀锋凌厉。
“是啊,难道你被狗咬了一次,还要伸出腿去让它再咬一次?”窗口处,紫衣儿郎戏谑地砸吧了砸吧嘴,笑道:“咬人的狗,就该咔嚓了狗头!”
听得百里无涯这话,方轻画笑得更为灿烂了,娉婷如玉树的身子缓缓直起,接着却是漫不经心地伸出自己的手掌把玩了起来。
“冷崤,不是我不肯放过你,是你自己偏要在我枪口上撞,既然如此,在我嫁给无涯之前,就先把你这秀水的隐患给除了去吧!”慢悠悠说完抓,方轻画忽而就是抬起了手掌。
白皙手掌看似无力,然而一经使出,便是瞬间凝起阵阵罡风,让那兀自跪地的冷崤霎那间就心寒了……
方轻画的彪悍,他早在一年前就已经领教过了,而今,再次与方轻画对上,她的妖孽更是胜过以往,她若有心想要杀自己,自己岂还会有活命的可能?!
心里一声哀叹还没落下,方轻画的手掌已是落在了冷崤的天灵盖上。
冷崤甚至来不及举起自己的钢刀去拦上一拦,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瞬间都轻了起来……然后,他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知觉……彻底地告别了这个鲜活的世界。
无所谓地甩甩手,连瞧都没瞧地上的冷崤一眼,方轻画便是转身又坐回了桌旁。
随着方轻画坐下,百里无涯亦是笑眯眯地从窗子上跃了下来,屁颠屁颠地凑到了方轻画跟前,涎着脸道:“小画画,你一个人出来喝酒有什么意思,怎么不去找我呢?”
方轻画白了他一眼,如今的百里无涯十一岁,在这个朝代,十一岁的儿郎早已是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了,而百里无涯这小子更是比别个人长得更为祸害……若是定力不强的,只怕望他一眼就已经鼻血横飙了……
“你想和我喝酒,以后咱们喝酒的机会多得是。”方轻画扫了百里无涯一眼,接着却是眉头一皱,面有不悦:“凤来仪,可真是有些让我失望了,居然能让冷崤在我的酒里下了毒,还让他如此轻而易举地潜了进来。”
目光阴沉不定间,方轻画已是沉声喝道:“来人!”
这一声,隐约间含着怒火,传出去好远。
片刻之后,门外便是响起了老鸨那沉重的脚步声……
推门而入,看着地上那死相狰狞的冷崤,再看看方轻画那阴云密布的脸,再瞧一瞧一旁那好整以暇俊美无匹的百里无涯,老鸨什么都明白了……
“老鸨,就在刚才,你送来的酒里,有冷崤下的毒,这,你怎么给我解释?”轻轻呼出一口气,方轻画抬起眸子,黑眸就那么定定地望向了老鸨。
一听这话,老鸨整个身子都软了,扑通跪倒,连连求饶:“主子,老奴真不知道,这酒水什么时候被冷崤下了毒,要是知道,老奴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给主子端上来啊!”
老鸨的话隐约间有点儿颤抖,显见得也是被屋内这一幕给惊呆了。
冷眼瞄着地上的老鸨,方轻画唇瓣间勾勒出一个冷幽的弧度:“好一个‘不知道’!我将这凤来仪上下交给你打理,你居然如此粗心大意。今日是冷崤混进来,瞄上的是我,若是他日混进来的换成了别人,瞄上的也换成了别人,这凤来仪内出了事儿,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方轻画的话依旧是漠然到不带一丝感情,并没有因为老鸨的求饶而有丝毫的宽宥。
老鸨身子抖成一团,头都不敢抬一下,只是一个劲地告饶:“主子,老奴以后一定谨记这次教训,一定多加警惕,再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求主子饶恕老奴这一次……”
望着老鸨那抖若筛糠的身子,听着老鸨这哆哆嗦嗦的话语,方轻画面上的冷意稍微缓和了一些,手掌把玩着桌上的酒杯,淡淡吐出一句话:“你起来吧!”
闻得方轻画这话,老鸨却是不敢动,方轻画为人她也从同僚口中有所耳闻,那可是典型的铁面无私,今日今时,被她撞见自己办事不牢,一顿严惩怎么都是跑不了的了。
“起来。”方轻画微微垂下眸子,扫了一眼老鸨,语气不觉间多了几分威严。
在方轻画这命令的话语中,老鸨终于是战战兢兢站了起来,一脸胆战心惊地拿眼角的余光瞄着方轻画。深怕这位主儿一个不高兴就将自己给灭掉了……
看着老鸨这局促不安的神态,方轻画不由一个莞尔,抬手摩挲了摩挲自己的下巴,玩味地笑了:“这一次,你的疏忽,我暂且记下了。今后小心一些,若是再让我知道凤来仪出了疏漏,你的脑袋也就不用顶在脖子上了。”
淡淡的话语,轻描淡写,但是就是这轻描淡写的话语,却是让老鸨浑身冷汗直冒,嘴里更是连连咽着唾沫……。没有办法,她这位小主子的气场太过强大,自己这样的人离她近一点儿都会心神不安了。
“你下去吧!”方轻画再一次瞄了老鸨一眼,软软轻笑,神态已是恢复了惯常的清雅与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