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是这样,苏响的长枪仍旧是刺进了他的肩头。
鲜血迸溅,安天皓的脸色也不觉煞白了几分,身形在这一刻更是加速下坠。
地面上,那些早就举着长矛等着安天皓落下的丰烟将士,在看到苏响刺伤安天皓的那一刻,一个个脸上都现出了嗜血的亢奋……。
他们蠢蠢欲动地动着自己手中的长矛,直待安天皓落下之时,将他扎成刺猬!
看着众丰烟将士脸上那兴奋与跃跃欲试的神色,安天皓忽而就觉得那么可笑!当初,自己在丰烟,与这些人也算是同僚,对这些人也算是和善,可是如今呢?刀兵相向之时,他们竟是再没顾忌往日那半分的情面……战争,果然可以让人泯灭了良知与心性啊!
白衣在晨光里飘渺,无声无息里,演绎着一种末世的肃杀。
时间好似凝固,所有的人,全部都不约而同注视起那不断下落的安天皓,以及安天皓身下那竖起的无数长矛。
此情此景,等待安天皓的,似乎只有死一个结局……这是所有人心里的真实想法。
一切好似静止,一切好似濒临着灭亡,让所有的人面上不觉就有了一种肃穆之态。安天皓,这位曾经在丰烟叱咤风云的人物,今日就要赴死,做为曾经的同僚,他们能给他的或许只有那些许不能外露的敬意了。
白衣已是越来越接近地上那些长矛,转眼间,已是只有尺余距离!
就在安天皓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就在所有人认为安天皓必死无疑之时,周遭的气息忽而就是炙热了起来。
这股热,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似乎刚刚还处于冰窖之中的人,瞬间就处于了火山之中。
在这般炽热之中,整座天空也变得瑰丽恢弘起来,原本清幽死寂的天空,在这一刻好似在燃烧,无数的云霞在天空里绽放,像是最为妖娆的罂粟,随着天空变得炽热,一声清越的鸟鸣之声响彻了这方天地!
伴着鸟鸣声起,一道硕大的金黄身影,像是一道金色的闪电冲向了那即将要落于丰烟敌阵中的安天皓。声势赫赫,让所有的人都不觉眯起了眼睛,不敢直视。
石光电火间,金黄身影上有一只素白手掌疾速探出,没有一丝迟疑地拉住安天皓的手,将其牢牢地拽到了那一只硕大的金色身影上。
这一变故出现的是如此突然,突然到苏响与李欣齐齐张大了嘴巴,久久闭不上!
那金黄的身影,他们虽是从来没有见过,但他们却是听说过,是赤焰魔凰,方轻画最拉风的坐骑——赤焰魔凰!
若是这样说,那刚刚将安天皓拽走的人,不就是——方轻画!
方轻画……苏响心里一个咯噔,眉头皱成一团疙瘩,不知为何,在他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竟然在莫名地发颤!不知为何,在想到方轻画居然出现在这里时,他想到的竟然是——完了!丰烟这一次的行动只怕要以失败告终了!
苏响想的没有错,所有人想的都没有错。来人正是从丰烟皇宫里出来,一路不曾停息奔来昭漠的方轻画。
只是一晚,方轻画俊美的小脸上也有了些许风霜之色,但是,在这些许风霜之色中,却隐隐掩着几丝释然与轻松。好在,她来得还不算迟,好在,她的安师傅还没出大事。
长长吁出一口浊气,方轻画缓自抬起眸子望了望近在身前的白衣谪仙之人:“安师傅,轻画来迟了,让你受了惊。”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望着这熟悉的容颜,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安天皓竟是笑了:“不迟,来得正好。”
听着安天皓这淡定的话语,方轻画的心不由就是一疼,就算安师傅刚才的处境那般危险,可是现在,他还是这么轻松地安危自己,害怕自己为他担心……。可是,如果刚才自己迟来一秒,如果自己的动作再慢那么一步,那么现在,她看到的可能就是安师傅的尸体!甚至可能连尸体都见不着了!
安师傅,她最在意的安师傅……怎么能受到这种待遇!心里一阵阵抽痛,绝美小脸上,有一股阴霾渐次笼罩,方轻画的黑眸里点点星火,不住闪耀,那是怒火,即将要整个战场烧成灰的无边怒火!
在知道自己的安师傅因为自己受了这么多苦,这么多的委屈之后,方轻画再一次,怒了!
黑亮的双眸就那么傲然扫视着一干丰烟国的将士,扫视着曾经追随在自己身后英勇杀敌的人们,方轻画的眼神里,却再没有半分友好之意。
以前,他们是她的部下,她可以与他们并肩作战,如今,他们是她的敌人,她也便不需要给予他们多余的感情!
“苏响、李欣?”唇角缓自一挑,方轻画的话语冷到让人闻之胆颤:“你们倒是够威风呵!”
连损带阴的话语一经从方轻画嘴里说出来,苏响与李欣的身子居然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
若是以前他们从来就不认识方轻画,或许还能在她的面前继续逞威风,可是问题时,这两人早在四年前就已经见识过了这个孩子的妖孽,四年的时间,他们能够取得不俗的进步,那么,妖孽如方轻画,本事会达到一种什么程度,也就不是他们敢想象的了!
“方统领,这是丰烟与昭漠之间的事情,你身为轩王府的近卫军统领不站在丰烟这一边也就罢了,怎么?你还要坏丰烟的好事不成?”苏响心里虽是七上八下,却仍旧不肯就此认栽,拿话挤兑方轻画道。
一听这话,方轻画无声地勾勾唇角笑了:“苏响,你少跟我说这些屁话,我为什么会离开丰烟,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必,你们两个人心里比谁都清楚。”
一句话不用说太多,苏响与李欣却都是明白,方轻画会出现在这里,想必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得非常清楚了……丰烟对安天皓不义,那么将安天皓视为亲人一样的方轻画又怎么可能会跟自己这些人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