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方轻画的问话,百里清愣了愣,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他毒害了满殿文武,又不想担这个罪名,所以将罪责推到我头上?”
“哦?”方轻画音调向上一挑,缓自回眸在一殿文武身上扫了扫。
随着她目光所及,所有的文武都不由自主地避开了视线。她的目光委实太过凌厉,望向人的脸上时就像是一把刮骨的刀子,任谁都难以直接与之相对。
所幸,方轻画的目光只是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是行云流水一样落在了一旁的白浩民身上:“御史大人,据我所知,昨日无涯小皇子向百官敬酒,你也曾喝下一杯吧?”
一见方轻画将矛头对上自己,白浩民愣住了,然而,昨日自己饮下了百里无涯的敬酒却是文武百官人所共见,他就是想否认,也否认不得,当下只得硬着头皮道:“是。”
听到白浩民的肯定回答,方轻画唇角一勾,笑了,笑得莫测高深,笑得让百里清浑身打颤。她的笑容,是那么自信,是那么的勾魂摄魄,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望着她的笑容,百里清开始绝望了,深深的绝望了……为什么四弟就有这般的好运气,既能得父皇厚爱,又能寻得这样一个本事了得的红颜知己?!
无心理会百里清这杂七杂八的心思,方轻画慢英气地一扬眉毛,刷的回身望向白浩民:“御史大人,我想请问你,既是你也喝了无涯小皇子的敬酒,为何在昨晚你会那么‘及时’的出现在湖边,那么‘及时’地拦下无涯小皇子的去路?为什么这一殿文武全都不得行动,独独你能没事人一样,随着侍卫们去寻找那传酒的丫鬟?!”
一迭声的质问,好似投枪扔向了人的心里,又似巨石投入湖底,一时间满殿响起倒吸气的声音。是啊,昨日,在大殿之上,他们都喝了无涯小皇子的敬酒,可是,昨晚独独这御史大人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了小皇子“杀人灭口”的现场……这说明什么?御史大人与真正的下毒之人,乃是一丘之貉,早就已经是串通好了的!
方轻画的问话,让白浩民想要明哲保身的想法瞬时间破灭了……这个小丫头,可真不是一般的难缠啊……昨晚小皇子都没有想到这一层,如今,她却是想到了,小皇子都没有怀疑到自己身上来,这小丫头却是将矛头对上了自己……
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白浩民的身子也开始软了,昨日受了小皇子一击,他本就已经虚弱非常,而今再加上方轻画这般咄咄相逼,他真是有点儿六神无主了……
当下,白浩民的视线不觉就扫向了地上那个已经抖若筛糠的大皇子:“是大皇子……是大皇子让我这么做的……”
白浩民的话一落,整座大殿登时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却又是响起了一阵阵倒吸气的声响……御史大人说什么?大皇子,事情果然是大皇子做的……
而听到白浩民这话,百里清的面色却是瞬间便如死灰。千算万算,他怎么就没想到白浩民会在这最后的关头反咬自己一口呢!
目光怨毒地望向白浩民,百里清本就已经极其虚弱的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好像是暮秋风中的落叶,随时都可能会摔落在地上。
与众人的反应截然不同,在听到白浩民这个回答之后,方轻画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一样,无声地勾勾唇角,挺直身子,自然而然地站到了百里无涯身旁。
该她做的事情,她已经做了。东林之内,对无涯不利的一些局面,她也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将其给扳了回来。下面的戏该怎么唱,就看这东林皇帝的了。
大殿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一殿文武的视线,也渐渐从百里无涯身上转移到了方轻画身上。
这个丫头,不仅生得这般风华绝代,本事更是出乎人们的意料。昨日轻描淡写配制出丹药将他们这些人从鬼门关给拽了出来不说,今日更是三言两语便将大皇子给挤兑的再没有了一点儿狡辩的余地,不得不说,这丫鬟心智之高,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年龄!
而且,看她对四皇子的态度,似乎也是关心得紧,莫非,这两日之间关系也是非比寻常?
无视满殿文武八卦的眼光,方轻画神态自如地负着手,含着浅浅笑,慢悠悠望着大殿上那个有些没有缓过劲儿来的东林帝王:“皇上,事情已经清楚了,无涯是清白的。而你这位大皇子,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在先,陷害自己的亲生兄弟在后,皇上以为该当如何处置他呢?”
这百里清心机深沉,对无涯一直怀着鬼胎,今日若是放过了他,可以肯定,他日,一有机会,他必定还会对无涯进行不断的陷害,所以,今日自己既是已经挤兑住了他,断不能让他这么轻而易举地就逃过此劫。就算这东林的老皇帝感念父子之情,但是,这百里清的死罪可免,活罪可难逃!
听着方轻画这不软不硬的话语,百里天傲心底里一声无声叹息。方轻画说得对,百里清先是与自己的皇后私通,有违伦理,而今又是对自己的兄弟进行陷害,不念骨肉之情,这般做为,实在是已经无可饶恕!
一双威严的眸子缓缓一闭,百里天傲长长呼出一口气,缓自道:“大皇子搅乱宫闱,陷害自己的亲生兄弟,罪不可恕,即日起,削去皇族之位,贬为庶民,东殿之上,文武面前,杖责三十,以示警戒……。”
百里天傲的话一字一句清楚地传进了百里清的耳朵,而本就剩下半条命的百里清,在听到杖责三十、贬为庶民这种惩罚方式之后,心底终是失去了最后的依承身子软软地趴到了地上……。就自己身子现在这种状态,杖责三十之后,可还有生理?贬为庶民?那自己岂不是再也没有得到皇位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