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画这丫头还小,有点儿贪玩,这会儿不知道哪里跑去了,待会儿宴会气氛高涨之后,本王着人寻了她来。”澹台镜明淡淡一笑,对着那银衣将士微微颔首,态度从容而尊贵,语气之中却是自然而然透着对方轻画的娇纵。
那人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也不好再问,讪讪一笑,端着杯子没趣儿的重新坐了回去。虽说方轻画有着多重身份,可是如今,说到底,她也只是轩王府的近卫军统领,堂堂丰烟国的王爷为着一个手下一个统领举办生日宴,放眼整个天墨只怕,也只有澹台镜明一家!
当然,好奇方轻画到底去了哪里人,并不只是这丰烟国的统军将军一人,这所有来参加方轻画生日宴的人,可都是奔着方轻画来的,如今,他们是早早地各就各位了,可是这生日宴的主角却是至今连个面儿都没露,不免有些失礼了……。
此时此刻,被众人认为失礼的方轻画却是与安天皓慢慢踱到了禅机院。
低矮的院墙显示着此处的破落,而那院墙之内蒙尘的白骨更是为这院落添了荒凉。
“此去邕宁,一切可好?”安天皓顿住脚步,视线停在方轻画身上,首先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嗯,一切还算顺利。”方轻画抿抿嘴,笑了笑。
“嗯?”安天皓剑眉微微一皱:“听说八王爷废了王妃是因为你的缘故?”
“呃?”方轻画愣了一下,黑眸里掠过几丝浅笑:“可以这么说吧!”
“怎么回事?”安天皓凝眸深望着她,缓自问道。澹台镜明因为轻画废妃,如今又是为轻画举办生日宴,这般动作,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他是安得什么心。不过,澹台镜明的算盘若是打响了,自己的算盘可就打不响了!
“姑苏沫儿指使丫鬟对我下毒。”方轻画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对于在邕宁发生的事情倒是一点儿未曾隐瞒。这些事情,近卫军全军都知道,加上姑苏沫儿被废,只怕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丰烟皇城,与其等安师傅去听那些市井流言不如自己告诉他来得爽利。
“竟有这事?”安天皓从容淡定的面容在听到这个消息是倏忽变了。
“嗯,不过,好在毕寒衣及时去了邕宁,如今,一切已经过去了。”方轻画笑笑,脸上有些许与年龄不相称的沧桑。
“可知道姑苏沫儿为何会对你下毒?”安天皓黑眸一眯,洁白如玉的牙齿轻轻咬了咬下唇,轻画居然中毒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竟然不在她身边……
“呵呵,我最近怀疑,想要毒害我的,并不是姑苏沫儿,而是另有其人!”方轻画忽闪了忽闪眼睛,包蕴着天地灵秀的慧黠光芒便乍然外泄。
另有其人?安天皓心中一动,想起在御书房里看到的那一幕幕,一双黑眸不觉间充满了纠结难明的神色……
“你认识的人里可有人叫做成欢?”安天皓强压住心里那股怀疑,强作镇定问出了这话。
成欢?方轻画柳眉微微一蹙……成欢……阿欢……莫非,这两个名字指的是同一个人?!
黑瞳猛地一紧,方轻画霍然抬首,望定安天皓:“安师傅,你知道些什么?”
“前日,在皇上的御书房里,我看到一道被烧得残破不堪的奏折。”安天皓深吸一口气,目光不无担忧地迎着方轻画那一张略带严肃的小脸:“奏折的署名,是成欢。”
听着安天皓的话语,方轻画的内心却是渐渐起了惊涛骇浪……若是成欢就是阿欢,那么,指使阿欢在自己饭菜中下毒的人,很可能就是澹台镜寒……
随着这个念头在大脑中闪现,方轻画的心渐渐开始生寒……澹台镜寒?只是,他若真得这么做了,惹得澹台镜明与姑苏瓒两虎相斗,除了会伤了他丰烟千秋基业,他还能得到什么?
黑眸忽闪了忽闪,方轻画抿唇未语,内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是更为的冷静。
难道真如澹台镜明所言,姑苏瓒的存在已久成了澹台镜寒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除之而后快?
脑海之中不断闪现着两日前在御书房里,自己、澹台镜明与姑苏瓒对峙时的场景,澹台镜寒的话语里分明有一种偏袒自己与澹台镜明的意思呵!
思及此,方轻画的双眸眯得更紧了,黑眸之内,隐约的肃杀像是要冻死人……。若是想要害死自己的真是澹台镜寒,那自己能怎么办?去杀了澹台镜寒?
心中长长一叹,方轻画无比郁闷地阖上眼,轻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杀他,不是不可能,但自己若是杀了他,那自己还如何与澹台镜明相见?
想着想着,方轻画的头开始有点儿疼了,柳眉微微一蹙,眉心拧成了疙瘩。
一直观察着方轻画面上表情的安天皓似乎也从方轻画这不断变幻的表情里捕捉到了什么。
瞧着方轻画黯然神伤,有些痛苦地皱起眉头,安天皓无声地抬起手,食指与中指凉凉的指肚便是轻柔地落在了方轻画的太阳穴处,帮她轻轻揉了起来:“头疼的话,就不要想了。”
感受着太阳穴那里传来的丝丝清凉与温柔,听着安师傅那仿若具有镇定作用的轻柔话语,方轻画的眉心渐渐舒展了一些,表情却依旧凝重。毕竟,这个消息对她来讲,太过震撼,就算是内心强大如方轻画,想要一时半刻消化下来,也需要时间。
“安师傅,你说,丰烟国的皇上有理由加害我么?”方轻画眯了眯眸子,朱唇缓缓一挑,慢慢问道。
听着方轻画那略微有些怀疑的话语,安天皓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开始疼了起来,这个孩子,这个自己第一眼看到就无时无刻不透露着十足自信的孩子,现在竟然开始怀疑她自己的判断了……若非她的心里真的非常在乎澹台镜明的话,这句不自信的问话,她是决计不会问出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