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冒着几道黑线,方轻画硬着头皮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听得房门吱呀一声响,本来还在屋里用脚步丈量土地的某个屁孩,刷的一下就抬起了脑袋,接着便是噌的一下蹦了起来,像个无赖似的窜到了方轻画怀里。
“小画画,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语气带着哭腔,百里无涯双眼泛着水雾,一副万分委屈的样子。
“无涯……”方轻画嘴角又开始抽了。这个小子,分明就是跺一跺脚天墨大陆都要颤一颤的人物,为毛非要在自己面前装无害、为毛非要在自己跟前装可怜啊……
抽了两下鼻子,百里无涯抬起脑袋,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眸望着方轻画:“小画画,听说澹台镜明把姑苏沫儿给废了?”声音脆生生的,说不出的动听。可方轻画却分明从这脆生生的话语里闻到了一点儿别样的味道。
“嗯。”方轻画闷闷应了一声。
“这个澹台镜明真是奸得可以……”百里无涯恨恨地咬了咬小钢牙:“他以为废了正妃,就能娶到你么!”
忿忿地瞪了瞪黑葡萄似的眼睛,百里无涯吸了吸鼻子,扬起小脸一望方轻画,笑了:“小画画,你仇也算报了,跟我回东林吧,这丰烟一点儿都不好玩的!”
听着百里无涯那有点儿孩子气的话语,方轻画无奈地笑了笑:“下来,好好说话。”对这个在自己最需要帮助时给了自己无限温暖与感动的少年,方轻画的心里也有着不小的好感,太过冷情的话语,她说不出口,也不舍得说出口。
有点儿不情不愿地从方轻画身上跳起来,百里无涯闷闷地嘟着粉嫩唇瓣:“那你说,什么时候离开丰烟?”对丰烟,他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尤其是方轻画还留在轩王府的情况下啊,他整天都会有一种危机感,若是不把方轻画给折腾走,百里无涯担心,早晚有一天,他这未过门的妻子会被澹台镜明拐进轩王府!
方轻画深深吸了口气:“目前我还没有离开丰烟的打算。”
“为嘛啊?”百里无涯粉嫩的小脸上逸出几分不情愿:“丰烟有什么好,值得你一直在这里耗着?”
“真正毒害我的人,可能并不是姑苏沫儿。”方轻画轻轻垂了垂眼帘,黑亮若星的瞳子里寒光隐约而现。
呃?听到方轻画这么一说,百里无涯也是愕了一愕,不是姑苏沫儿?那会是谁?
随着方轻画这话一出口,本来还闹腾着让方轻画跟自己一起离开的百里无涯也是安静了下来,一声不响地坐到椅子上,白皙润滑的小手托着光洁如玉的下巴,眨巴着美丽无双的大眼睛,若有所思。
轻画为人,他自然是了解,那可是真正有仇必报的主儿,有人差点儿将她的小命儿给毒没了,她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既然真正的幕后黑手不是姑苏沫儿,那在这真正的黑手没有露头之前,轻画也就不可能会跟自己回东林……心中一声轻叹,百里无涯嘟着粉嫩唇角抬起了小脑袋:“那,就等你将那真正的幕后黑手给揪出来,再跟我回东林?”
方轻画嘴角一抽,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东林国势堪比丰烟,有机会,她确实是想要去看一看。
“天色不早了,早点儿上床睡觉。”低头瞥了一眼那兀自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百里无涯,方轻画微微笑了笑,黑亮眸子里柔和的笑意如月光皎洁。
百里无涯闷闷不乐地耷拉着脑袋:“嗯,我是有些倦了,可是,你是知道的,我跟轩王府的人有点儿不和,要是我住在别的地儿,深更半夜的他们要是欲图对我不轨,怎么办?”
只听百里无涯这话的前半句,方轻画已经能够将后半句猜出来了,于是乎,俏脸微微一沉,额头上爬满黑线,贝齿咬着朱唇,恶狠狠地开了口:“轩王府能伤得了你的人,除了澹台镜明就是我,你说,澹台镜明会半夜来偷袭你,还是我会半夜来偷袭你?”
百里无涯苦着一张小脸:“对小画画人家是百分百放心啊,可是对那个臭屁王爷,人家可是不放心得很么!”
一面说着,还一面委屈地用眼角偷眼观察方轻画表情。
见方轻画并没有再做声,只是沉着小脸不说话,百里无涯更为放肆了,大咧咧站了起来,迈着步子,打着哈欠就往方轻画房间里走:“就这么说定了,我和你一起睡了啊!”
看着百里无涯这等动作,方轻画也没拦他,只是轻轻一笑,慢悠悠道:“无涯,好好在房间休息,我得出去走走。”
话音一落,身子一转,潇洒地就跨出了房门。
某个正想与心爱之人同床共枕的屁孩,身形一僵,刷的回头,就只看见了飞扬黑衣的一个角儿掠出了门口……。
恨恨地咬咬牙,百里无涯郁闷地想要指天骂地,自己在这儿等了她一晚上,结果,话还没说两句,这丫头又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难道说,自己比澹台镜明那个老男人还可怕,为毛要躲着自己嘛!?
无比纠结的百里阁阁主百里无涯憋屈至极地跺跺脚,气恼地瞪着方轻画消失的方向,吭哧了半天顺不过气来,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将自己放倒在床,闭目养神一会儿,又觉得不是滋味,噌的一下从床上窜了起来。
来来回回在屋子离踱了会儿方步,似乎也觉得方轻画所言之事甚关重大,当下也再没心思睡觉,紫色身影一闪,也是掠出门去。这一月自己未在丰烟,百里阁里的四位殿主只怕也闲得发霉了吧,正好趁着回去看看的功夫给他们找点事儿做……
月色正好,皎月空明。
方轻画从容地跃过轩王府的院墙,无声无息地出了轩王府。自己深更半夜出府,若是被府里巡视的侍卫们撞见总归是麻烦,所以,能避免麻烦还是尽量避免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