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注视,百里无涯嘟囔了嘟囔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忽而睁开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笑眯眯地迎上了方轻画:“小画画,你累不累啊?”
脆生生的话语,仿若天真无邪,说话间,百里无涯就驱马赶到了方轻画与澹台镜明跟前,毫不客气地从两人的坐骑中间插了进去,将两个人分开来。
嘴角抽了两下,澹台镜明额头冒上了黑线……貌似这一路,百里无涯这小子竟给自己煞风景了。只要自己跟轻画在一起的时间超过半个时辰,这小子一准就冒出来差一杠子……就像现在,自己本是跟轻画好好说着话的是,你瞧瞧这小子,愣是来个第三者插蹄儿,将一只四蹄的畜生插到两人中间来……
无视澹台镜明一脸的悲愤,百里无涯堆着满脸人畜无害的笑凑到方轻画的跟前,睁大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方轻画的眼睛打量了一番,接着才郑重其事地道:“你的眼睛好像是好多了呢!”
被百里无涯这正儿八经的神态逗得一笑,方轻画大咧咧一挥手:“刚我还说来着呢,神医不亏是神医,天下就没他瞧不好的疑难杂症。”
“你们再要夸我,我可真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三人身后,一道轻笑传来,一袭绯衣的毕寒衣驾着一匹枣红马也是向三人靠了过来。
“嘿嘿,我说了实话而已。”方轻画讪讪笑了笑,抬手挠挠脑袋,一脸地憨态可掬。
“嗯,等到了丰烟,咱们要好好谢谢神医。”一旁澹台镜明容色一正,目光之中满是意味深长。毕寒衣,天墨之上当之无愧的神医,天下间只有他不救的人,没有他救不了的人,这些年来,依仗着出神入化的医术,毕寒衣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为人也就愈发傲气起来,一向不把任何人瞧在眼里,这一次,他倒不是没想到,他会主动找上门来医治轻画……
“又说这话!”毕寒衣脸色微微沉了沉,佯作不快:“我和轻画交情匪浅,什么谢与不谢,若是为了你们的谢,我兴许还不会上赶着来邕宁呢!”
毕寒衣的话一落,澹台镜明不说话了,只是,他那一双黑得不掺任何杂质的眸子里,再一次有了些许异样的味道。
傲气如毕寒衣上赶着来救治轻画,这说明什么……同样身为骄傲不可一世的天墨翘楚,澹台镜明又怎么会不知……。
“呵呵,是呢,交情二字,可不是区区一点儿谢意就能抵得了的。”澹台镜明意味深长地吐出这么一句话,眼神幽幽望向了高远长空。丰烟国,他一心维护的故土,也许,明日,也许明日的明日,便会因为一些有心之人对轻画的算计,而掀起一些血雨腥风……。不再太平……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为了轻画,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哪怕,那个人手握着丰烟国的经济命脉,哪怕那个人是皇兄眼里的肱骨之臣!只要他犯着了轻画,就算那个人是天王老子,他澹台镜明也照样拿来问罪!
阳光碎金一般洒落一地,丰烟皇城之中却早已是人声喧哗,热闹不凡。
今日,是他们最为尊崇,最为尊崇的轩王府与方统领凯旋之日,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素日里对这两人的传闻听得不少,只是因为他们身份地位与这两位尊崇无比的人相差悬殊,想要亲见这两人实在是有些困难,今日今时,两人凯旋而归,少不得就会从这丰烟大道上招摇而过,这样他们倒可以明目张胆地一睹两人风采。
人头攒动中,一队人马气宇轩昂地进了城门。
为首两人,正是他们翘首以待的神人澹台镜明与方轻画。虽是刚刚从战场返朝,然而这二人脸上却不见一丝风尘之色,反而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绝世绮丽,衬得他们的容颜更是光彩照人,好似天神!
“轩王爷还是那么的英俊迷人……”人群里,某花痴托着下巴歪着脑袋,无限痴迷地注视着澹台镜明那笔直俊美的身形,低声呢喃。
“嗯,方统领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出落得这般倾国倾城……。”有小家碧玉掩住对澹台镜明一脸的钦慕之意,反而是来夸赞方轻画。
“唉,这两人,也算是登对至极了哦!”又有人八卦地喃喃自语。
喧闹的街道上,澹台镜明威严的双眸里有了些微柔和的笑意,朝着所有夹道欢迎的百姓点头致意。
威严的神态,宛若神祗的容颜,在日影里流连,好似幻影,看得一众百姓连呼吸都有些局促起来……。八王爷,丰烟国内神一样存在的男人,气势果然是非比寻常啊……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这一行人马终于是渐渐停到了轩王府门口。
轩王府府门大开,一袭宝蓝锦袍的澹台鸿泽默不作声立于府门正中,目光如炬望着并驾而来的澹台镜明与方轻画二人。
“八哥,轻画。一路辛苦。”小小的人儿微微笑了笑,态度从容而大气,再不似四年前那个任性妄为的孩子。
澹台镜明与方轻画对视一眼,翻身下了马。
随着方轻画一下马,早先一进城就避开众人夹道欢迎,选择低调进城的百里无涯鬼魅一样从轩王府附近的一些青墙后冒了出来,三下两下又凑到了方轻画跟前,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小画画,丰烟国的百姓可真热情啊!”
听着百里无涯那话头,方轻画笑了笑:“嗯,打了胜仗,百姓高兴,会如此热情,也很正常。”
百里无涯点点头:“是啊,邕宁国的胜仗是打得漂亮,就是不知道这轩王府里面这场仗能不能打漂亮了。”一面说着话,百里无涯却是微微一偏脑袋,挑衅似的望向了澹台镜明。这轩王府里的事儿,多半还是得澹台镜明做主,所以,这话,百里无涯明是对方轻画说得,实则却是对澹台镜明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