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镜明满意地勾勾唇角,摆摆手:“去吧。”淡淡的话语落下,澹台镜明风神俊逸的身影便是再无一丝迟疑地跨进了轩王府中。
澹台镜明这里详细部署,一心想要将公孙弘毅钓上钩的时候,公孙弘毅与百里无涯亦是在日夜兼程朝着丰烟国赶。
马车在静寂的官道上洒下一路蹄印,两个人的脸色都是凝重至极,像是罩了一层冰,谁都不说话。
在这般一路奔波,一路静寂了约莫三天之后,两个人终于是抵挡了丰烟皇城。
本来华丽的马车已是落满了尘土,甚至连车辕都已经出现了裂痕。
马车停在丰烟皇城内一处最为华丽的建筑外,接着车帘一挑,一个紫衣的少年便是掠下了马车。
少年生得极为讨喜,唇红齿白,明眸善睐,长身站立,恰似玉树琼枝,风流无匹。
少年刚刚站定,那华丽的建筑内,已是奔出了四道人影。
一道纤细苗条,极为动人,三道修长俊逸,写意潇洒。
正是百里阁四殿殿主,凤舞、天骄、龙耀、虎斑。
此四人在紫衣少年齐齐站定,面上俱是挂着恭谨敬畏之色:“恭迎阁主大驾!”
紫衣少年无声地颔首,略带稚气的脸上却是浮出了让人窒息的威压:“进去说话!”
话说完,紫衣少年回首望了望马车,低低道:“公孙弘毅,想救你师傅的话,就跟我进来!”
言讫,再不多言,甩手朝着百里阁大步而去。
马车之内,一阵轻微的响动之后,月白衣衫的公孙弘毅亦是挑帘下了马车。不过三日,公孙弘毅原本就极为深邃的眼睛更是深深凹了下去,显得双目空洞无神。原本白皙水润的肌肤也略微有些灰败干瘪,泛着不健康的颜色。
这三日,一面日夜兼程,一面为着师傅操心,他可真是食不知味,寝不安席,不憔悴才叫奇怪了呢!
凤舞、天骄、龙耀、虎斑四位殿主望了望公孙弘毅,接着相互瞅了瞅,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深怕自己这一开口,公孙弘毅会怪他们坐视他的师傅去做傻事,而他们却袖手旁观……。
不过,出乎他们的意料,公孙弘毅并没有出言难为他们,而是面无表情地迈进了百里阁的大门。
公孙弘毅并非鲁莽之人,这三日,在路上他想了很多,师傅落在澹台镜明手里,而澹台镜明却并未杀了师傅,说完澹台镜明必有所图。而这所图,以他推测必是自己无疑……。若是此时此刻自己贸然去找澹台镜明拼命,说不得不仅师傅救不出来,自己还要搭进去。
自己搭进去,他倒是不怕,他怕的是,从今而后,大华真得就无人了……。
心里有了这样的顾忌,公孙弘毅便不得不向百里无涯求助。
放眼整个天墨,能够与澹台镜明相抗衡者,不过三人,秀水方轻画、东林百里无涯,以及邕宁的苏黎世。
轻画那边,自己自然是不好意思开口的,三年前,师傅对轻画做出那等卑鄙之事,就算轻画不在乎,愿意帮着自己救人,自己也没脸让她去。
至于苏黎世,跟自己又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去求他,只怕也会弄得一鼻子灰。所以,此时此刻,公孙弘毅能找的人,能求的人,也只有自己跟随了三年的百里阁阁主百里无涯了。
百里阁雅致静幽的望海潮中,刚刚梳洗了一遍的百里无涯慵慵懒懒将自己放倒在藤木摇椅上,身子一下一下悠闲地摇晃着,眼神微眯,粉面红润如桃,神态说不出的自在。
就好像,三年前,公孙弘毅带着师傅来求助他的时候一样,透着一股上位者的贵气与疏离。
这一幕,让公孙弘毅的心微微一抽,这样的百里无涯,才是真正的百里无涯吧?“天下之人生死与我何干”的漠然、睥睨自在冷眼旁观的冷淡、分明是清秀淳朴如观音坐下的童子,却偏偏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煞气……。
“公孙弘毅,澹台镜明的目标好像是你。”摇椅上,眯着眼睛的百里无涯淡淡出声,声线平淡如水,不带一丝感情。
一旁脸色有些憔悴的公孙弘毅一声苦笑:“的确。”
“所以,你去救你师傅的话,不仅救不出你的师傅,还很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百里无涯睁开眼睛,黑亮璀璨的双眸忽闪着,盯着公孙弘毅略微有些苍白的脸。
“我知道。”公孙弘毅无声一叹:“但是,师傅是我如今唯一亲近的人了,我不能看着他死。”
“你当然不能看着他死。”百里无涯别有深意地眯了眯眼睛:“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若是看着他死,你岂不是大逆不道?”
百里无涯一脸正经地瞧着公孙弘毅,眼神里有些东西,让公孙弘毅读不懂。
“如此,你是肯帮我?”公孙弘毅疑惑地蹙起剑眉,眼神中有不解。
“帮!你是我朋友,朋友有难,我自然要帮。”百里无涯笑眯眯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是那么的真诚无害,不觉便产生不尽的好感。
朋友?公孙弘毅心里一声苦笑,他有什么资本跟百里无涯成为朋友,自己,不过是一个亡国的少主而已,而百里无涯却是堂堂东林国小皇子、赫赫有名的百里阁阁主!朋友这个字眼,于他,太过奢侈……
“这次你帮了我,我欠你人情,下次,我会还。”心中一声长叹,公孙弘毅脸上现出几许凄迷。百里无涯,这个与自己无亲无故的孩子,若是这次再帮自己,那么,便是两次将自己从危难之地救出来了……这份情,委实太过沉重,只怕自己就是想还,也还不起……
“呵呵,朋友之间不必如此客气。”百里无涯大咧咧地摆摆手,眼神缓自向凤舞等人一扫:“可将澹台镜明羁押陈朝晖的地方查探清楚了?”
百里无涯开口一问,天骄当先迈出四人行列,一清嗓音道:“查清楚了,陈朝晖正是被澹台镜明羁押在城南一处隐秘石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