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百里无涯睁大眼睛,惊讶地望着方轻画:“小画画,你还要回去?”搞没搞错,她在秀水折腾这么大动静出来还不算,还想杀回丰烟去,这丫头,到底想干嘛?将这五国大陆都折腾得不得安宁么?
方轻画没有言语,只是轻敛眼帘,半眯眼睛。
“我道是什么人如此神通广大,原来,竟是三年前闹得丰烟国里沸沸扬扬的六岁神童方轻画。”略微戏谑的声音,磁性绵长的话语在荒山上萦绕。
下一刻,一袭绯衣的男子仿若踏着迷雾而至,缓缓自茅屋后现出了身形。
“原来是毕神医。”讥诮挑唇,方轻画看向毕寒衣的眸光阴冷:“你怎么也有兴致来这荒山野岭。”
“这不是来找瘟疫病根儿么,没想到看到了不该看的。”毕寒衣摊摊手,一脸莫可奈何。
方轻画呵呵两声笑,趋步上前,负手而立:“是啊,看见了不该看见的,毕神医只怕也要有些麻烦了。”
毕寒衣微微一笑:“冷小公子莫要误会,今日之事,我绝不会传于第三人耳中。”
“我凭什么信你?”方轻画嗤笑出声:“就凭你天墨神医的名头?”
毕寒衣低眉不语,接着竟是轻轻垂首,自腰间取下了一枚令牌:“此令为我毕家通行五国之令,取之可畅行五国,今日与你,毕某人,可值得你一交?”
黑眸翦水,其间波光潋滟。方轻画半眯着潋滟黑眸,就那么似笑非笑瞧着毕寒衣,不言不语。
“我若是真有心揭穿你,也不会主动现身了。”毕寒衣清目之中掠过丝丝清幽,继之自嘲一笑。
闻听此话,方轻画却只是抿嘴不语,眸间笑意愈浓。窈窕的身姿趋步上前,笑盈盈地望定毕寒衣那一双清澈见底的黑眸,朱唇悠悠一启:“我信你。”云淡风轻的话语落下,伸出手掌,无比优雅地在毕寒衣摊开的手掌上一划,便欲取了毕家通行五国的令牌。
只是,她的动作才做到一半,一道无形风刃却是毫无征兆地就来掀她的手掌。
黑眸一眯,宽袍大袖一挥,方轻画冷哼一声,动作停都不停一下,依旧那么优雅地掠过毕寒衣摊开的手掌,白嫩的手掌似乎泛着一抹柔和的光弧,在黎明的霞光里一闪,就那么一闪,瞬间便将那道风刃击碎于无形,继之藕白的柔荑轻轻扬起,毕家五国通行的令牌已是在方轻画的手里耀武扬威似的晃荡着。
挑眉含笑,方轻画冷冷回眸,一袭黄衫如羽的女子寒着一张俏脸充满敌意地瞪着她。
“哟!”方轻画脸上冷意敛去,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和煦样儿:“这不是梨香宫的宫主么,怎么也有兴致来这荒郊野岭的转悠。”一面说着,一面当着晏清瑶的面儿,直接将毕寒衣的五国通行令装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一看方轻画这个动作,晏清瑶俏脸作色,怒道:“把令牌交出来!”
“晏宫主这话,我倒是不明白了,人家毕神医拿令牌和在下换交情,干你什么事儿,用得着你在这里多管闲事?”揶揄地抻陈唇角,方轻画一双眸子慢悠悠眯了起来。
一句话登时噎的晏清瑶说不出话来,傲然的胸脯急剧起伏着,一双媚眼更是喷火一样怒视方轻画。奈何,人家说得是事实,她还真是不能把人家怎么样。
“清瑶。”毕寒衣眉头皱了皱:“令牌是我自愿赠与冷家小公子的,你,不许胡闹。”
冷家小公子?晏清瑶撇撇唇角,当她是白痴啊,方才他们的话,她可也是一字不差听了去了,这冷家小公子分明就是三年前在丰烟国混得风生水起的轩王府近卫军女统领方轻画!
连堂堂的百里阁阁主百里无涯与轩王府八王爷澹台镜明都被这小女娃迷得七荤八素,少不得毕寒衣这小子也打什么歪主意呢!毕家五国通行令,是那么轻易就能送人的?!
“五国通行令关系非常,你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了旁人。”晏清瑶黑着一张俏脸,语气不快。
毕寒衣剑眉微拧,“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淡淡的话语,像是清晨的风,随意中却隐隐含着冷森的味道。
晏清瑶神色一僵,别扭地别开脸,却是识趣儿的不再多言。的确,自己虽然贵为梨香宫的宫主,虽然自己一厢情愿地喜欢毕寒衣,但毕寒衣可从来没正脸瞧过自己,自己在他眼里或许只会比个路人甲强那么一点儿儿而已……
见晏清瑶不再吭声,毕寒衣脸上的不虞之色稍减,一双朗若清风的眉眼转向方轻画:“清瑶鲁莽,让你见笑了。”
方轻画阴柔一笑,语调清幽:“毕神医这是说得哪里话,既是毕神医有意与我结交,这等小事,我自不会放在心上。”
话音方落,左首的枯树丛里,兀自现出一道人影,正是去追柳战归来的公孙弘毅。
月白衣衫依旧是那么纯粹不带一丝杂质,俊雅清容依旧含着几丝让人捉摸不定的忧郁,他就那么缓步而来,和着清晨的光雾,好似仙人凌波。
身如行云流水,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是来到了方轻画跟前。
“麻烦解决了。”淡淡吐出这么一句话,公孙弘毅眼神却是四下一望,待他看到这茅屋之前已经没了澹台镜明的身影时,眸间不着痕迹地闪烁了几丝失望之色。
“多谢。”方轻画笑了笑,公孙弘毅那点儿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只是,若两人真的交手,谁能讨到好处还真是说不定,所以,方才她才会故意慢了一下动作,让柳战与孙廷卓有时间分开行动,进而引开公孙弘毅,好有足够的时间让澹台镜明光明正大的离去。
略微一沉吟,对方轻画这点儿心思公孙弘毅也便明了了,唇角微微一牵,面上轻柔地浮出淡淡无奈,接着便是轻叹一声:“不必与我这般见外。”
方轻画抬手摸摸鼻子,浅浅笑了笑,回身朝着百里无涯道:“走吧,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也该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