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方轻画低低应了一声,嘴唇绷紧,连连挥出几掌之后,她所立足的那一块屋脊已是脆弱如蛋壳一样,随着噼里啪啦一阵声响,眼见着便在毒蜘蛛喷出的毒丝灼烧下土崩瓦解。
黑色的身影像是一朵流云,在屋顶破碎的刹那瞬间掉了下去。
“轻画!”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公孙弘毅与百里无涯同时惊呼出声。
院落之中早已是遍地都是毒蛙,方轻画这一掉下去,还能安然无事?!
随着两声“轻画”入耳,方轻画的唇角掠过几丝自嘲的苦笑。原来,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可惜自己还一直自以为聪明地不肯承认……
疾速下落的身子带起几许劲风,吹起她青丝如雪,下一刻,方轻画却是轻咬朱唇,兀自一声轻笑,额头上的莲花印记忽而便是一动,一团火,一团仿若要照得天地失色的明黄之火,自她额头的印记中爆涌而出,霎那间,将半个天空映得晃同白昼!
九天玄灵火出,这所破败的院落瞬时热得如同一个蒸笼。
九天玄灵火如同最为忠诚的卫士,一马当先率先落地,风卷残云一样将地上的毒蛙卷进焰火之中,瞬间将它们烧成飞灰,连毒雾都没让它们放出一点儿。
而方轻画也便在这时落在了九天玄灵火为她清扫出来的一片安全地带。
望着方轻画安然无恙,屋顶上同样情形不太妙的公孙弘毅与百里无涯却是双双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们这口气还没松彻底,他们所倚身的屋顶也是一阵霹雳巴拉的响动,再也支撑不住他们的重量了。
两道人影失去依仗,宛若无根之萍,飘然而下。
他们的身下,亦是瞪圆眼睛像是窜起蓄势以发的毒蛙!两人眉头皱紧,袍袖里的手掌蓄满内力,只待毒蛙攻来之时劈死它们。
然而,他们这样做,自身也会受到毒蛙毒气的侵袭,并不会讨到多少好处。
这一点儿两人清楚,一旁正严阵以待毒蛙攻势的方轻画自然也知道。
是以,就在这两道人影要落入毒蛙的腹地之时,两团焰火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掠到两人下落之地,及时地帮两人扫清了下面的威胁。
两人落地,相互瞅了瞅,不觉便是相视一笑,袍袖里紧握的手掌缓缓摊开,眼神同时望向了那幽然立于毒蛙包围圈内,却是一脸平静再无任何惧色的男装方轻画,心里升起一股莫可名状的滋味。
堪堪回头,望着二人,方轻画轻轻一笑,殊色容颜之上,两个梨涡如同具有某种蛊惑一样在夜色里一圈圈荡开,便是西边的皎月也不及她十分之一的空灵。
这份灵气,放眼整个天墨,只怕再能寻到第二人能有!
“两位受惊了。”淡淡的话语里,已没了先时的紧张与沉重。九天玄灵火乃是天地灵物,九天玄灵火出,这些毒蛙便是再毒,也只有化为飞灰的份儿。
“轻画,你果然是轻画。”公孙弘毅低低吃笑一声,俊逸的容颜上,几许落寞洇染而开。
从刚才百里无涯的表现来看,他与方轻画似是早就熟识,而且对方轻画还关心得紧呢!堂堂百里阁主如此紧张一个人,在乎一个人,公孙弘毅还是三年来第一次发现。只是,为何,看到百里无涯如此紧张方轻画,自己的心里会有一丝丝的不痛快,会有一丝丝的失落与疼痛。
“我是冷修崖。”粲然一笑,两排洁白的贝齿闪耀如宝石,方轻画淡淡回眸:“秀水国冷家冷修崖。”
“冷修崖……”公孙弘毅苦笑一声,垂眸不语:“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多谢。”方轻画简单地回了一句,眼神再次扫向那遍布毒蛙的院落。
九天玄灵火本就霸道非常,在方轻画意念催动之下,更是凌厉无匹,只不过眨眼功夫,本来还想向方轻画耀武扬威的毒蛙几乎全部化成了灰烬,侥幸没有被烧到的毒蛙,在这时好似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惶惶然朝着枯草丛中掩身。
只是,它们现在却想到要逃,有些晚了。
一袭黑衣似融入夜色之中的方轻画,微微勾起唇角,邪魅的笑容在夜色里优雅如一朵绽放的菊花,就那般摇摇曳曳地抬手轻轻一点空中飞舞的九天玄灵火,樱唇翕动,轻斥一声:“去!”
随着她一声“去”字落下,九天玄灵火忽而便似花瓣凌乱一样,化为了数不清的零朵,爆射而出,直逼那些四散逃窜的毒蛙。
噗噗声响沉闷怪异,每一声响过,便会有一只毒蛙化为飞灰。
这种气氛持续了约莫盏茶的功夫,破败的院落之中,终是再次归于了宁寂。
望着院落里一地红色艳丽的飞灰,方轻画微微蹙了蹙眉,却并未召回九天玄灵火,而是手指一抬轻轻向屋顶上一指:“九天玄灵火,去!”
屋顶上可还有着比毒蛙都不逊色的五彩毒蜘蛛,让他们跑了的话,这瘟疫照样也除不了根。
九天玄灵火受到召唤,宛若通灵,明黄的火焰升腾不息,咻的一下便是飞速掠到屋顶,漫漫夜空之上,火焰袅袅如亘古不息的图腾缭绕如织。
房顶上那些张牙舞爪的毒蜘蛛也是有些恍然失神,九天玄灵火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快到它们还来不及隐匿身形,便被九天玄灵火的余温笼罩,挣脱不得。
咝咝,咝咝,天墨之上数一数二的毒蜘蛛有些胆怯地吐着丝,企图向屋顶的缝隙间掩身,然而,本九天玄灵火锁定的目标,又怎能那么容易就能逃脱!
九天玄灵火高居夜空,像是俯视万物的神明,宛若火莲的火体,骤然爆开,无数朵火焰像是散落的花瓣,瞬时便逼向了那藏身在屋顶的五彩毒蜘蛛!
望着这样一幕,方轻画的心里终是轻轻松了一口气,消灭了瘟疫的病因所在,再去救治那些感染瘟疫的人,也便容易多了。
百里无涯与公孙弘毅显然也与方轻画一样的想法,脸上分明地都掠过了丝丝释然。风情各异的唇角泛起淡然笑意,两个人不约而同便朝着方轻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