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我的妈呀,你不是老赵吗?”秦方城定睛一看,惊讶得差一点大声叫起来。林红更是吃惊的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万难置信的盯着这个乞丐。
这个乞丐,赫赫然真的是赵卓,那个身材高大、曾经仪表不凡的成功人士。
此时赵卓一身的打扮,让人叹为观止,破烂衣裤露着皮肉,满脸的污渍泥垢,脚上趿着一双从垃圾箱里捡来的鞋子,黑乎乎的脚后跟露在外边,身上还背着一个脏到了永远也不可能洗干净的条纹帆布兜,那分明是一个标准的落魄乞丐,哪里还有半点白领经理人的样子。
“老赵,你这是……”刚刚在游泳池里还说到赵卓,出门这遇到了他,可万万没想到他已经沦落成为乞丐了,这种反差过于强烈,带给秦方城和林红一种强烈的晕眩感,呆呆的望着赵卓,两人除了嘴吧大张,满脸错愕,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
路上的行人不断,一个乞丐纠缠衣冠楚楚的秦方城和林红,引来很多侧目,赵卓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一点,他压低声音,说了句:“往前走不到二百米,路边有个小公园,你们先去那里等我。”说完,就转过身,把那只黑乎乎的脏手向着别的路人伸了过去,路人立即争相闪避,厌恶的表情一览无余。
秦方城惊讶得气都喘不上来,他扭过头,用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看了看林红,林红脸上的表情更是怪异,嘴吧因为张开的时间过长过大,已经走了形,这模样看得秦方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秦方城一笑,林红也醒过神来了,顺手推了秦方城一下:“你靠我这么近干什么?还有你的爪子往哪儿摸--刚才老赵跟咱们说什么?”
“我也没听清楚,这事简直太意外了,太戏剧化了,弄得我都快要神经错乱了,哪儿还顾得上听他说什么?”秦方城搔着头皮,看着追逐着行人讨要不息的赵卓:“你看老赵那个要饭的样子,真的很专业,以前我怎么就没瞧出来呢?”
林红却觉不出来有什么好笑,感受到的只有说不出来的恐惧:“你还贫呢,快点找找那个公园到底在哪儿,到底出了什么事?老赵怎么会这么个打扮?”
两人沿着马路继续向前走,几分钟后,到了赵卓跟他们说起的那个街边公园,公园里陈设着一些免费的健身器械,孩子们在树墙之间跑来跑去,六角亭里有一群老人在下棋,一条曲折的长廊延伸进树丛深处,秦方城吹了吹石栏上的土,拉着林红坐下,有些惊疑的看了看树丛里边,发现有一个流浪汉正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睡觉,就用手捅了捅林红:“快看,老赵这些日子多半就是和这个流浪汉做邻居了。”
林红扭头看了一眼,厌恶的转过头来,用手扇着随风吹过来的臭气。其实根本没有臭气,只是天生的洁性使她这样做。
心神不定的坐在石栏上,林红只觉得这一带阴风惨惨,急忙往秦方城身边靠了靠,秦方城很随意的伸手搂住了她,她垂下眼睑,看了看垂在她胸前的那只大手,这只手洁净干燥,温热有力,指甲剪得短短的,以前赵卓的手也是这样,即使是很随意的一个动作也透露着男性的雄浑,可是现在,赵卓的那只手已经成了最让人厌恶的肮脏爪子,它不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而是凭借肮脏与厌恶乞求人们的怜悯。
而他,原本是不需要这样做践自己的。
赵卓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竟使得他那样一个伟岸的男子汉自甘沉沦消沉到这种地步?
两人一声不吭的呆坐了十几分钟,就见乞丐赵卓一瘸一拐的向这边走来了,林红用肩碰了碰秦方城:“你看,他的个子怎么一下子矮了这么多?”秦方城看得也纳闷:“说不清,他以前可是一米八十多啊,现在好象还不到一米六,怎么搞的嘛。”
赵卓越走越近,看着这个熟悉的朋友,林红和秦方城两人心里都感到一种极度的陌生,他们甚至无法把握这个走过来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赵卓,乞丐是与他们的现实生活相隔膜的一种存在方式,对他们来说意味着生疏与排斥、敌意、对立及不可测的危险。赵卓那张脸已经不再为他们所熟悉,所接受,曾经的亲切在这袭乞丐的外形下早已是荡然无存,两人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后悔,后悔今天来到这个远离市区的游泳场,后悔遇到乞丐时没有快步走开,后悔听了赵卓的话居然真的来到这里等他。
他们等一个乞丐干什么?真是荒谬绝伦!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来不及走开了,赵卓已经近在咫尺,这时候他们才看清赵卓满脸的胡子楂,一张呆板而缺乏灵动的表情。那种前所未有的生疏感令林红说不出来的害怕,她拼命的把自己的身体往后缩,蜷缩进了秦方城的怀中,秦方城不得不用双手搂住她,让她颤抖的身体慢慢的平静下来。
赵卓走到了他们面前,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他意识到了这两个朋友对他的恐惧和排斥,就往后退了一步:“这事……我这个样子……你们一定感到非常奇怪吧?”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不不不,不奇怪。”摇完之后才意识到过度的紧张,回答错了,又一起点头:“是的是的,老……赵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么个样子,行为艺术吗?还是体验生活?”那种距离感使得他们连称呼都变了,真的没有办法认同一个乞丐做他们的朋友。
“我要是跟你们两个说了,你们肯定不会相信。”赵卓的唇角,露出一种凄惨的微笑:“真的,你们是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的。”
“我们相信,”秦方城心里的恐惧感渐去,起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好奇心:“你说什么我们也信,你都这样了我们还能不信吗?你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卓有些迟缓,他把身体靠在一根柱子上,用手指头抠着牙,做为一个乞丐--不论是真是假--都无可避免的受到下层社会的的粗鲁生活方式的侵袭和影响,他一边肆无忌禅的抠着,一边说了句:“你们俩走到一起去了,这事倒也不意外,”抬了一下手,阻止了林红试图的辩解表示,他问道:“你们在游泳池里,看到了我老婆没有?”
秦方城楞了一下,刚要回答没有,林红已经开口了,她一开口把秦方城吓了一跳:“看到了,她正陪着那个姓杜的大胖子游泳呢,不过她一直没下水。”
赵卓长吁一口气:“谢天谢地,她还没事就好,”接着问了一句:“她跟你们说话了吗?”
林红回答道:“没有,她一直躺在阳伞下没动地方,我们也没好意思过去见面,倒是那个色鬼杜胖子自己游过来了,老秦还拼命的巴结他。”
“什么呀!”大张着嘴的秦方城终于醒悟过来,原来那个和杜胖子一起来游泳场的女人竟然是赵卓的妻子黄萍:“那怎么叫巴结,我不是当时没认出来她吗。”
赵卓噢了一声,眼光直视秦方城:“老秦,我想求你办件事。”
秦方城慌乱起来,吱吱唔唔的道:“赵卓,这种事……你也知道……男人嘛,没什么了不起的,就凭你的条件要多抢手就有多抢手,为了一个女人何必呢。”凭直觉,秦方城意识到了某种危险,就推托着想耍滑头躲过去。
秦方城的表现,都落在赵卓的眼睛里,这个乞丐冷哼了一声:“哼,老秦,别忘了你还欠我二十万,我只不过是托你点事,你******就这么靠不住?”
秦方城的脸上有几分尴尬,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句:“那赵卓你说,只要是不犯法,我都可以考虑。”
赵卓靠近一步,低声说了句:“我想请你们两个帮我一个忙,等我老婆回家之后,替我去看看她。”
“让我们去看望你老婆?”秦方城和林红面面相觑,对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满头雾水。
把黑色的大奔停在地下车库里,秦方城和林红一边寻找上楼的电梯,一边神态不安的东张西望。电梯就在左手的不远处,他们一声不响的走过去,按动揿钮,等电梯下来的时候走进去,里边只有他们两个人,秦方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啊,赵卓这小子还是个情种。”林红嗯了一声,看着他,等他解释,秦方城又吸了一口气:“为了跟踪搜集他老婆外遇的证据,他连乞丐都装了,证据到手了又心疼自己的老婆了,早知事情到这份上你当初把老婆看紧点啊。”林红皱了皱眉头:“我怎么觉得你好象是话里有话?”秦方城吓了一跳:“有吗?没有,你别什么事都往咱们俩身上扯,咱们俩可是清清白白的。”
这幢楼的电梯速度很快,只是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十六楼,电梯门开了,两人出了电梯顺着左手走,走到了1612号房间门前,秦方城看了看林红:“就是这里了,赵卓和黄萍的甜蜜爱巢。”这句话说完,他顺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按了按门铃,现在赵卓为了跟踪自己的老婆都已经化妆成乞丐了,再说什么甜蜜的爱巢之类的话,多少有点不是味道。
门铃的音乐在悠然回荡,但是没有人给他们开门,秦方城皱皱眉头,又按了几下,突然哗啦一声,明亮的不锈钢防盗门后出现了一张神色紧张的脸,把秦方城吓了一跳。
门后的这张脸,灰黄中透着惨白,额头上两条淡青色的筋络蚯蚓一样的蠕动着,两只原本是美丽的大眼睛黯淡无神,头上蓬乱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头发不知被谁揪落了一绺,露出下面青色的头皮,薄得纸一样的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从左耳轮到唇角,还有着一道没有揩净的血痕。这张形容憔悴的脸突然出现在防盗门后,就象一只万圣节的面具,呆板的望着他们,却不发一言。
秦方城惊出一身的冷汗,回头看了看林红,意思是问这个可怕的女人是不是赵卓的老婆黄萍,他们刚刚不久前还曾经在游泳池里和她遥遥相见,怎么这才分开没一会儿的功夫,这个女人怎么变成了这么一副可怕模样?
林红心里的惊骇,比秦方城更甚,因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防盗门后这张可怕的面孔正是赵卓的妻子黄萍。在游泳池里的时候她就觉得似曾相识,直到后来杜胖子过来跟他们提起赵卓,她才确认,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里黄萍竟然成了这么个样子,也是她所没有料到的。
防盗门里,那张面具一样的表情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忽然又把里边的门关上了。关门声让林红猛的哆嗦了一下,脱口说了句:“是她,就是她,她怎么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秦方城嘟囔了一句:“你认出她来早点说话啊,真是的,看看,门又关上了,我这儿还得再按门铃。”
秦方城嘴里抱怨着,一只手叉在腰上,一只手继续按响门铃,林红有些惊心不定的后退了几步,这幢建筑物有一个环形闭合的走廊,所头上的声振灯光明灭不定,似乎有一道冷嗖嗖的阴风掠过,她急忙靠近秦方城,伸手挽住了他那条臂膀。
悠扬的音乐声从紧闭的门缝里依稀透出,是铃儿响叮当,叮咚咚,叮咚咚,叮哩叮咚咚……那柔美的音乐一遍又一遍的响起,但是,门里的黄萍却根本不预理会,那扇紧闭的房门昭示着他们是不受欢迎的客人。
“差不多了吧,”秦方城终于失去了耐性:“我们已经够朋友了,赵卓都到了那份上了,我们照样还是没有一句怨言的帮他,可以了吧?他老婆不给咱们开门咱也没办法,不怪咱们。”说完,他拉着林红就要离开。
林红早就巴不得离开这阴森森的楼道,可是她已经习惯找跟秦方城的别扭,见秦方城要走,她反倒推开他:“你别拉拉扯扯的,既然已经来了,怎么也得跟人家说句话吧。”说着,她上前继续按门铃。秦方城抱起双臂,梗起脖子,一副随你去的神态。
林红刚按了两下,黄萍就打开了门,那张麻木呆板的面孔一看清楚他们,就立即又把门关上了,竟然一句话也不说。林红呆了呆,悻悻的使劲猛按两下门铃,掉头也不理会秦方城,自顾向着电梯方向走去。秦方城急忙随后追来:“哎,哎哎,你又来了,我让你走你不走,现在遭了冷遇又怪到我头上,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林红瞪了他一眼:“你没注意到吗,赵卓他老婆脸上还带着血,脑袋上也有。”秦方城点了点头:“她第一次开门我就发现了,好象是刀砍的。”林红摇摇头,忽然笑起来:“根本不是,那是被人抽耳光抽的。”秦方城有些不解:“抽耳光还能抽出那么长的一道口子?”林红解释了一句:“因为抽她耳光的那个人手指上戴着戒指,她脸上那道痕迹是戒指划破的。”秦方城连连摇头:“我这回可是开了眼界了,不会是赵卓已经回来过了吧?”说着他看了看四周:“我们怎么走到消防通道里来了?你不是想让咱们走下十六层楼梯吧?”
林红也发现自己刚才只顾往前走,没注意看左右,走进了消防通道,笑了笑正想出去再往电梯那边走,秦方城却一下拦住了她:“快看快看,那是谁?”
林红顺着秦方城的手指往前一看,发现有一个西装笔挺颇有派头的平头大胖子手里拿着一把吸管正从电梯里走出来,他走路时的姿式快速稳健,龙行虎步。看这个大胖子似曾相识,林红正拼命的想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忽听秦方城说了句:“这可真是怪事,他怎么也来这里了。”林红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平头大胖子就是他们在游泳池里遇到的杜董,当时他只穿着游泳裤衩,一身的肥肉吸引了林红的注意力,难怪现在一时没有认出来。
杜董顺着那条环形的走廊一直往前走,稍过之后,传来钥匙开门声,响亮的防盗门开关声,走廊里又恢复了寂静。秦方城看了看林红:“你看我们是不是……”林红摇了摇头,她不喜欢杜董这个人,这个大胖子在泳池里盯着她的身体看的时候那种贪婪目光让她不快,这样好象没什么道理,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只是不知道秦方城心里怎么想。
秦方城好象有些为难的站在那里,突然之间他一把抱住林红,那张温热的嘴一下子贴在了林红的脸颊上,林红大吃一惊,本能的用力一推,扬手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响亮无比,打得秦方城身体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他扶住墙壁才站稳,有些气急败坏的低声咆哮了起来:“你不乐意就不乐意呗,动手打人算怎么回事?”
林红有些讪讪的往后退了一步,幽怨的低下头:“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以的。”
“因为什么?”秦方城不肯罢休:“就因为何明?”
林红没回答,只是站在那里不吭气,她心里的情绪非常复杂,无论秦方城这个朋友是多么的优秀,但她和他只能到此为止,这里有一条她无法跨越的障碍,现实就是这样,她必须让自己习惯这种失落与幽怨。
秦方城怒气冲冲的用手揉着脸颊,好半晌才说了句:“好了,走吧。”说完,他率先向前走去,林红跟在他的身后,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和这个男人保持距离,她现在的麻烦够多的了,不想再节外生枝的的背上什么情感的重负。
经过了电梯处,秦方城看了看,电梯此时正在一楼,一时半会儿也升不上来,他有些心神不定的往赵卓家的方向看了看。林红心里正在为自己的迷陷而懊悔,见了他这种神态,心里有数,就说了句:“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进去看一看,说不定事情根本不象我们想象的那样。”
秦方城问了句:“那你呢,去不去?”林红刚想说她不想去赵卓家,忽然之间又改了主意:“要去咱们一起去,我觉得既然咱们俩能够清清白白,就不应该往那种事上想别人。”,秦方城故意笑着问道:“往哪种事上想别人?”林红白了他一眼,回答道:“知道你还问。”
说完这几句话,他们已经站在到赵卓家的门口。
秦方城一脸坏笑,伸手正想按门铃,手却突然在半空停住了:“你听,”他对林红说道:“这是什么声音?”
林红侧耳细听,就听到一个凄惨的悲嚎声从什么地方传来,那声音充满了绝望与痛苦,好象是地狱中的万千阴魂在烈焰的炙烤之下所发出的惨厉哀号,凄厉悠长,丝丝缕缕,不绝于耳,悲号中所挟带的无限怨怼仿佛一根尖锐的针,直刺入她的心中,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悲嚎之声突然止息了,无形无迹,就好象从来没有响起过。林红茫然的摇摇头,刚想问秦方城一句,忽然又听到一个粗暴的男人罹骂之声,那个声音极尽恶毒,充满了暴戾与专横,这竟然是杜董的声音,从没有关紧的门缝中清晰的透露出来。
林红有些不敢相信的晃了晃头,姓杜的再有钱,再有权势再有地位,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这是常识,他怎么可能会在赵卓的家里肆意辱骂人?
但是千真万确,杜胖子的辱骂声清清楚楚的听在他们的耳朵里:
“你这个烂****,又憋不住了是不是?谁让你随随便便给外人开门的?这东西这么贵重,叫风吹凉了还怎么喝?你******不知道老子爱喝热乎的,你存心打把门打开吹凉了它,分明是有意的想让老子闻到那股腥味,给你脸你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今天老子就是要多吸几口,什么?你说痛?痛就对了,老子就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随着这阵粗暴的怒吼声,那一声凄惨已极的悲嚎再度响了起来。
林红惊疑不定的眨眨眼,天呐,她遇到了什么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姓杜的大胖子竟然肆意的凌辱他属下员工的妻子,这简直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她还在震惊之中,秦方城却已经暴怒了,他粗大的手指猛的一下按在门铃上。
音乐声响起,杜胖子恶毒的罹骂声突然静止了下来,好长时间过去,里边的房门开了,一张略带几分惊讶的肥脸出现在防盗门后,见到秦方城,这张脸顿时现出惊讶与诧异:“小秦,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秦方城板着脸,无视对方的诧异与惊奇,冷声说道:“你叫赵卓他老婆出来一下,我找她有点事。”
“你说谁老婆?赵卓的老婆?”杜胖子的脸色变了,一丝诡诈的阴险一闪而逝,然后他用阴冷的声音回答道:“你好象是弄错了,这里是我的家,没有什么赵卓的老婆。”
“她在屋子里。”秦方城毫不客气的戮穿他:“你最好把门打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杜胖子的表情,好象是有点不相信这句话,他一脸阴笑的望着秦方城那张冰冷的脸,眼睛眨动了几下:“原来刚才那个敲门的男人就是你啊,呵呵,姓秦的,你也太不仗义了吧?你跟赵卓的交情那么好,却连他的老婆都想上,做出这种事来,你还要脸不要?”
秦方城怒不可竭:“姓杜的,你怎么血口喷人?你把黄萍叫过来,问问到底是谁做了不要脸的事了!”
“谁做了不要脸的事,谁自己知道!”杜胖子那一脸的肥肉扭曲起来,雪白的肌肤霎时间堆起令人厌恶的皱褶,粘腥的嘴唇突然瘪了进去,抿成笔直一条线的干瘪嘴角露出两颗尖利的牙齿,这诡异的变化令秦方城大吃一惊,急忙眨眨眼,却只是自己的眼花,眼前仍然是杜胖子那张声色不动的肥脸,只是脸上的表情冷漠如霜。他还想再说什么,杜胖子那张肥脸上却充满了仇恨与怨毒,只听呸的一声,一口粘痰吐在他的脸上,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擦了一下脸上的口水,秦方城大怒,抬脚照门上就要踹,却被身后的林红用力拉住了他:“老秦,你清醒一下,你凭什么踹她的门?”
“凭什么?就凭我和赵卓的关系!”不甘罢休的吼着,秦方城还是让林红把他拉开了,无论他和赵卓的关系有多么密切,但照样没有资格对赵卓的夫妻生活指手划脚,那一脸的粘痰就算是白吐了,他只能自认倒霉。
“不行,”悻悻的走开几步,秦方城又绕了回来:“姓杜的虐待黄萍,我要报警。”林红一把按住他那只拿出手机的手:“如果报警有用的话,恐怕赵卓自己早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秦方城愤愤不平的被林红拉着走开,他气得满脸痛红:“你看到了黄萍那张脸了没有?就是这个大胖子给揍得,你听见大胖子骂黄萍的那些话没有?姓杜的做出来的那些事哪是人干的?”他向前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喂,林红,那姓杜的到底在喝什么?”
林红的脸一下子飞红了:“我说你这人什么毛病,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我怎么……”秦方城落在林红急忙捂住的胸口上,恍然大悟的一脸诡笑,抢先一步向前跑了过去,林红气得脸色煞白,又狠狠的骂了他几句,这才不情愿的跟他一起上了电梯。
秦方城开了车从地下车库出来,正要拐上公路的时候,车前灯照见了躲在垃圾箱后的一个乞丐身影,他握住方向盘的手哆嗦了一下:“麻烦了,赵卓跟这儿来了,他是不是不放心咱们啊。”说着话,他慢慢的把车向后退,一边退到马路牙子上,就停在路边,下了车带着林红一直往前走,在一家货摊上买了件水洗夹克,林红问:“你买这东西干什么?”秦方城气恼的回答了一句:“给赵帮主穿啊,你就让他穿那身乞丐服怎么跟我们在一起?”
林红回头看了看,赵卓的身影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畏畏怯怯的样子不敢上前,果然是人靠衣衫啊,她心里浑不是个滋味,低着头跟在秦方城身后快步走着。秦方城显然是对赵卓那乞丐打扮厌恶到骨子里,专门挑黑乎的巷子胡同往里钻,还净找那些人少的地方走,害得林红几乎跟不上他的步子。
走进一条胡同里,秦方城忽见胡同口有一个私人小排档,临街的门脸熏得黑乎乎的,两张桌子摆在路边,他顿时眉开眼笑:“这个地方好,就坐这儿吧。”说着,他大马金刀的坐下去,排档老板急忙过来招呼,林红厌恶的瞧了瞧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桌子和小板凳,硬着头皮坐下了。
过了几分钟,赵卓畏畏缩缩的出现了,秦方城冲着他把夹克高高的举了起来,他摇晃了好半晌,赵卓才注意到,正懵懵懂懂的伸长脖子往这边看,好象不明白秦方城把衣服举这么高是什么意思的样子。秦方城猛一用力,扔了过去,赵卓一接却没有接到,衣服掉进一滩污水里,秦方城叹息一声:“操,看来乞丐命还真是天生的。”
赵卓把那件已经脏了的夹克穿上,缩着肩膀走了过来,和他们两人坐在一起,垂着头一声不吭。老板急忙过来想轰这个乞丐走,却被林红伸手拦住:“甭管闲事你,我们是一起的。”老板脸上的表情不胜惊诧:“一起的?一起……那就一起的吧。”然后老板躲到一边,满脸的纳闷自己瞎琢磨去了。
和一个乞丐坐在一起吃饭,这让秦方城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他心烦意乱的用手敲着桌子,吼了一嗓子:“老板,来两瓶啤酒。”赵卓突然一抬头:“别别,怕没时间喝酒,有热乎的混沌快点上来先吃,我有几句话交待给你们两个,你们听完快点走。”
“去你妈的!”秦方城火了,破口骂了起来:“赵卓,你还算个男人吗?老婆让人家欺负成那个样子,你连个面都不敢露,你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让姓杜的做践你做践到这个程度?******妈你知不知道,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我秦方城都没脸见人了!”
赵卓却对秦方城的怒骂没有任何感觉,他脸色惊恐的不时的回头望着,问了句:“你们见到小萍了?”
“见到了。”秦方城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瞟了林红一眼,林红装没看见的样子,从现在起她打算什么也听不到,有什么污言秽语让这两个男人自己说去。
就听赵卓激动起来,一把抓住秦方城的手:“小萍她……没事吧?”
“没事才怪!”秦方城厌恶的把赵卓的手甩开:“你别碰我,脏。”
赵卓垂下了头,他这功夫的样子,典型的窝囊废,连林红也看不下去了,就把手拿起来,放到眼前认真的研究指甲油的色泽与釉质。却听秦方城大声的说道:“赵卓,你******看起来跟个人似的,没想到遇事竟然这么没出息,你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自己的老婆被人这么祸害?你知道姓杜的怎么整治你老婆吗?你把头抬起来听我说!”他吼了一声,凑近赵卓那张哀其不争的脸,恶毒的说道:“姓杜的吃你老婆的……那个……那个……就是那个,还要热乎的,你听着是不是挺开心啊?”
“吃……哪个?”赵卓楞了一下。
秦方城不再看他一眼,自己摸出一支烟点上,赵卓见他吸烟,伸手也想要一支,秦方城却故意把那盒烟往地上一扔,还用脚辗了两下,赵卓悻悻的抬起头来,忽然叫了一声:“你们俩,到底见到我老婆没有?”
秦方城已经不想再说了,对眼里这个男人他鄙视到了极点,伸手捻了一下林红单薄的衣袖,对林红说道:“你身上的衣服太单了,回头让何明那小子买几件象样的时装给你,干什么啊这是,挣那么多的舍不得花。”赵卓急切的俯身过来,挡在秦方城和林红之间:“我问你们话呢,你们到底见到小萍没有?”秦方城厌恶的猛推了他一下:“滚你妈的蛋,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的东西,也配跟我们坐在一起?”赵卓不提防,被秦方城推得连人带板凳一起倒在地上。
秦方城看也不看赵卓一眼,搀着林红的手臂扶着她起来:“咱们走吧,跟这种人在一起太恶心了。”
赵卓却象一个十足的乞丐,被人蔑视、遭人污辱却没有半点感觉,他爬起来,上前拦住秦方城和林红:“你们到底愿不愿意告诉我?你们见到小萍没有。”
林红叹息了一声,知道再不说清楚的话赵卓真的会死缠不休的,就说了句:“我们只是隔着防盗门见到了她的脸,她没说话,也没让我们进去。”
“那你们怎么知道姓杜的吃她的……那个”赵卓欲言又止。
“因为你老婆对着我们的鼻子把门关上之后,姓杜的就去了。”秦方城故意提高声音说道:“我们隔着门听见你老婆呜嗷惨叫,还听到姓杜的打你老婆,打得那个狠呐,我们隔着门都能听到噼哩啪啦的大耳光子声,打她是因为责怪她给我们开门故意把……那个弄凉了,害得他吃了一嘴腥味。”说到这里,秦方城又恶毒的挖苦了一句:“你老婆的那个你应该也吃过吧?味道是不是有点腥啊?拿这个孝敬你们老板,你还真孝顺。”
赵卓对秦方城的讽刺挖苦充耳不闻,他满脸困惑的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对不对,肯定是你们弄差了。”然后他突然扑过来,语气生硬的问道:“你们看见小萍的脑袋上……有没有什么外伤?”
秦方城对林红说道:“看来当大老板就是他奶奶的舒服,连想喝这玩艺都有孙子迫不急待的把自己老婆送上来。哎,你说这个孙子他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赶明儿个,咱也找两个这种孙子弄公司来,谁让咱有钱呢?”
林红没理会秦方城的打岔,想了一下,对赵卓说道:“你老婆的头发被人揪掉了一绺,脸上还有很明显的伤,别的我们倒没有注意。”
赵卓追问道:“那你有没有看到她脑袋上的洞?”
“洞?”林红不解的看了看秦方城,秦方城哼了一声,把头转过来,正色道:“赵卓,你用不着怕姓杜的怕到这么厉害,他不过有俩臭钱罢了,就咱们三个再加上几个朋友,咱们的势力不见得就比他弱,你到底有什么短处抓在姓杜的手里?别害怕,你说出来,我们哥们儿替你做主,实在不行找人砍了那个姓杜的,凭什么啊,他欺负人欺负到这种程度?”
赵卓却不理会秦方城,仍然是脸色焦灼的看着林红:“你到底看到没有,脑袋上的洞。”
林红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赵卓急得直跳脚:“洞,洞,就是用来插吸管的洞,你们看清楚了,就是象我头上这一个。”说着话,他把头低下来,用手拨开头发,让林红和秦方城看仔细。
林红和秦方城定睛一瞧,同时惊呼一声,连连后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