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阿骨打长而苗条,只有一个手指形容大小。南烟用卫生纸替它擦拭,公众场合之下不免被人看见。一个眼睛水灵灵的小女孩儿凑近过来,“小姐姐,你这个手办是哪个动漫里的啊!”
手办?动漫?!南烟咽了下,乖巧可爱的小女孩一副得不到答案就不肯离开架式。南烟抬手拭额头,看了眼手中认真无比装作手办的阿骨打,干巴巴笑道:“这个啊,”脑子里飞速转动,灵光一现,“死神里面的!”
“小姐姐骗人!”另一个小西服在身,看来明显是小女孩同伴的小男孩跑过来,水葡萄一样的眼睛带着否定眼神批评看南烟,“死神里面没有这个骨头!”
南烟额头虚汗直下。说真,死神这部名声在外的动漫她真没认真看过。她更多喜欢的,是天是红河岸或者玻璃假面这种老式风格的少女风漫画。而少女风漫画里,当然不会出现白骨架这种东西存在。
她一面将阿骨打往包里装,一面心虚回笑,“啊,是姐姐弄错了!”
出了店门一溜烟跑出老远,南烟停下喘气。尼那,哄骗小孩子那种犯罪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手指契纹传来牵制感。南烟有点意外,今天的阿骨打一点都不强势,先前一直顺从她安排。什么东西意外引了它的注意力?
路边树荫下,一个三十来岁女子抱着一个婴儿,坐在塑料矮凳子上。婴儿刚刚被哄入睡。女子发现有人观望,立刻热情招呼,“美女看上哪样了?”看南烟立住不动,又道:“价格很便宜的,你可以多买两样。”顺手将南烟看中的东西推到前面。
南烟蹲身下去,是一个金黄头发身材纤细穿着粉红纱裙的芭比娃娃。唇角禁不住抽了抽,阿骨打这嗜好是不是太过独特了点?她放松身体由着牵制从包包里拿出阿骨打,没看到摊主一瞬间僵硬别扭眼神。
顾客就是上帝,摊主很快将一切掩饰,热切期盼将南烟看着。
南烟有点意外,阿骨打一出包包,以神的姿态从半空俯视片刻,指挥南烟将另一个芭比娃娃拿了过来。南烟脸色恢复。看来阿骨打审美还算正常。不知它最终目地如何,它自己亲自选择的,是一个身穿西装燕尾服的男芭比。
摊主直赞南烟眼光好,很热情介绍这个娃娃是芭比家族哪个女主人的丈夫,据说还有自己独属的穿戴搭配与房子儿女。南烟看了看摊主推送过来一堆花花绿绿塑料制品,唇角直抽。又是以一带几销售模式。
这些东西摆在路边售卖,晃眼一看可以,拿上手细观却能发现粗糙乱制。这些不过是义乌流水线出来的产品,与商场橱柜里有正宗知识产权的正品娃娃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当然,这一点她出于为自己钱包考虑,是不会告诉阿骨打的。
摊主看南烟脸色不定,忙地又将另一个小芭比娃娃推过来,“三十块钱一个。不能再便宜了,这个是赠送的。”她动作幅度有点大,怀中婴儿倾斜一下醒来,开始哇哇啼哭。
摊主立起身来,抱着婴儿连哄。对面建筑工地急步走来一个四十来岁皮肤黝黑戴着安全帽的中年男子,远远就喊道,“你怎么照顾孩子的,又哭了!”
南烟默默掏出五十元,拿起男娃娃走掉。身后摊主夫妻俩各有各的埋怨,却都在齐心哄孩子。等南烟走远,女摊主发现放在塑料布上的钱,急声连喊:“姑娘你给多了!”
南烟没有回头。将娃娃与阿骨打重放入包,移目看身边车流与高大建筑,这个都市繁华与破败,背后都总有着各种故事。生活的不易,每个人都在经历。但更重要的,是不挂心往前看,享受每一点些微幸福美好。
经历过神鬼事,平看这些烟火色,真好。
南烟唇角微勾,走入一座商厦。总不好全部亏待阿骨打,还是认真给他买一样好的东西?
只是进入商场,一路从一层逛到六层,南烟都没有为阿骨打选择到一样东西。南烟一脸懵逼从商场最高层往下俯视,从来没觉得这样难花钱过。不过一个骨架,它又能真正需要到什么东西?
想了又想,她最后买了套过季打折的男式白衬衣与黑裤子。
下定决心要买时,南烟又犯了难,尼那,男装也要分尺码大小?她似乎是外星人降落到地球之上,一瞬失了主张。最后还是男导购员过来,南烟依照自己个子比划。她自身有168CM,阿骨打直身立起来时候,还比她高了两个手掌。男导购员判断应该是188左右身高,最终为南烟推荐了加大码子。
南烟刷卡付款,掂着袋子走出去。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尚早。想到回到家也是一人一骨头尴尬相对,不如在商场里找个地方坐坐。
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座市中心的商场。以往更多都是网购。能看出来这几年电商蓬勃发展的大背景下,记忆里人挤人的商场已经变得清冷许多。南烟打量半天,只觉得售货员还顾客还多。
商场七层,南烟意外发现一个宝藏之地。这里有一个开放式书吧,整层楼的一半面积都属于这家。除了一排排书架,还有咖啡座、小型盆景等。对于这种新型营业方式,南烟颇觉有趣。而阿骨打也很喜欢这里。因为南烟感受到小手指契纹传递来的愉悦舒适。
她拿本书,眯着眼睛坐在靠窗户的沙发座里。身后是一整面立体玻璃,九月温意阳光稀稀疏疏洒落,南烟拿着书翻了两页,仰头靠在沙发上浅眠。
她没有注意时候,包包被掀开一个缝隙,阿骨打将自己完美无隙贴合在男芭比娃娃身上,一蹦一跳,从南烟包包里落到地面上。
娃娃一步步行走,动作有点奇异扭曲。没走两步,被人一脚踩得平坦扁扁。始终是山寨产品,内部空心的娃娃哪里能经受成年人一个脚掌力度。
那人继续走两步,被一股冲天怨念驱使,毛骨悚然表情奇怪回身过来,“我似乎踩到什么奇怪不干净的东西?”
他的朋友一把将他扯走,“大白天的,说什么鬼话。”
众人看不到角落,扁傝傝可怜兮兮男芭比躲在一丛绿植下,手指尖带着颤抖节奏弱弱伸两下,慢慢像吹皮球一样将自己充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