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承认都是四级惹的祸
我们在上课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太长,但在考试的时候却总觉得时间太短。至少这两个小时过去之后,我还恨不得把表调回去,把没填满的几个空给填上。
不过考完了就是考完了,怀念也没多大意义。我一身轻松地走出考场,出门时哐地一下,把一个接收用的耳机丢进了垃圾桶。
边上众人顿时一脸敬畏地看着我。
一小MM激动地走上来采访说,“请问帅哥,你这样做的意思是不是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过啊。”我愣了愣,红着脸说,“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小MM疑惑地说,“那你为什么把接收器丢了?”“没有啊。”我不好意思地抬起另外一只手,那只手正拿着一个完好无损的接收耳机。小MM傻了,她看了看垃圾桶,又看了看我那个接收器,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那,那你刚才丢掉的那个是?”“哦,”我恍然大悟地解释说,“那个是我刚才捡的,我试了下,是坏的,就……嘿嘿……”
咚!小MM栽倒在我的脚下。
走出大楼,刚打开手机,嗡嗡地就进来一条短信,“宝贝老公,考试辛苦了哦,快回家,我做好吃的慰劳你。”我心里顿时暖烘烘的,于是脚底生风,撒开脚丫子往回就冲。
才冲出校门,手机又嗡嗡地响了。
难道有后续提示?我拿起来一看,日,是电话,而且是陈建勋那个贱货的电话。我有点奇怪,这家伙平常只有在网吧忘记了****的网址才会给我打电话的,现在不是刚考试完吗?难道这么快就冲网吧去搜***了?这饥渴得也有点过分了吧。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接通了电话,不等他开口就先笑着说,“你最好不要问我网址啊种子啊什么的,老子最近已经从良了。”陈建勋沉默了一下,语气闷闷地骂了一句说,“MLGBD,夏天,老子被抓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说,“怎么被抓了?网吧不准看***了?这也抓人?“毛***啊,”陈建勋都要哭了,大声说,“老子四级考试被抓了,懂不,娘的,老子花了几百块买的答案,结果……我咋这么倒霉啊。”
我顿时愣住了。
虽然以这小子的****本性,跟我说什么谎扯什么淡都是正常的,但是我听他现在说话的口气,这事估计是真的发生了。
我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小心地问,“那,事情严重吗?”
“严重,”陈建勋有气无力地说,“总之草******算是完了。”“怎么个严重法?”我皱了皱眉说,“你该不是跟监考对着干了吧。”
“是,”陈建勋哑了一会,带着哭腔说,“我当时候也是没控制住啊,我一被抓就慌了,当时就想死不认账,于是就跟监考的那B干起来了。娘的,这可怎么办啊……”我心里也沉了一下,不由叹了口气。
谁都知道,考场被抓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关键就在于态度,态度好的,说不定没收工具警告了事,但态度恶劣的,把监考惹毛了,绝对没什么好结果。
陈建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能真的是被抓的时候紧张过度导致情绪失控,就他娘的走火了。
我沉默了好一会,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他能落个什么好下场,只好有气无力地问,“你丫现在在哪呢?”陈建勋嘶哑着嗓子说,“在湖那儿呢。”
靠,不会想不开吧。我叫他等着,然后把电话一挂,掉头又冲了回去。
为了陈建勋的事,我们这些平时在宿舍玩的好的牲口们专门开了一个座谈会,就是针对陈建勋作弊事件商量对策,想想看还有没有挽救的办法。
阿发那货提了个很有建设性的意见,说是要查出那监考老师的住址然后将他杀人灭口。
意见是不错,为此我们特意奖励了他一顿暴打。
我们讨论了半天,最后决定让陈建勋亲自找那个老师赔礼道歉,然后又让他找我们那个脸黑心善的老班,让老班去学院求求情。
尽管我们大家都尽了最大的努力,但结局却依然无法改变。
等陈建勋登门求告时,那个监考老师当天在考试结束后就把这事报到了学校,加之正碰上四级作弊“严打”时期,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所以,最后陈建勋还是被开除学籍了。
在陈建勋离校的前几天,我回宿舍看了看他。那些天,他们宿舍,我们宿舍,甚至临近的所有宿舍,都是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笑声。
人说,母校,是一个我们自己每天骂一百遍也不准别人骂的地方。
虽然我们曾经无数次咒骂这个让我们失望过的地方,但是时至今日,我们已经对这块地方产生了感情,并且,在大学这一程长跑中,没有人希望自己中途退场;虽然我们无数次笑骂陈建勋是文学院第一贱人,但是我们心里都知道,他是我们的笑星,他为我们带来过许多欢乐,在我们心里,他是我们不可缺少的兄弟。
送陈建勋离开的前一晚,我们一起出去吃了一顿。饭桌上吵吵闹闹的,大家都做出开开心心的样子一起嬉闹,互相灌酒,但喝到最后,所有人都渐渐地沉默下来,只知道低着头,将辛辣的液体一杯一杯倒进喉咙里。
我是个不怎么喜欢喝酒的人,酒量绝对不超过两瓶啤酒。但这天晚上我没怎么约束自己。
喝掉四五瓶后,我脑袋晕乎乎的,坐在角落里直着眼睛发呆。
陈建勋拎着个酒瓶踉踉跄跄地靠了过来,搭着我的肩膀,打着酒膈说,“兄弟,跟你说几句心里话啊,不说以后没机会啦。”
“胡扯什么呐,怎么没机会啊,以后机会多的是,”我晃了晃脑袋,笑了笑说,“有什么话,说吧。”“夏天啊,我跟你说,其实大学两年,我最看得起的人就是你了,”陈建勋直愣愣地看着我,似醉似醒地说,“虽然平常开玩笑我都骂你比我还贱来着,那是闹着玩,你知道的,其实……我清楚的很,你,夏天,是个值得深交的人,你好心,善良,有才,够哥们……”
我苦笑着拍了拍他后背说,“行了行了,到现在还来夸我呢。”“不是夸你,”陈建勋认真地看着我说,“只是告诉你,我心里一直拿你当好兄弟的。”
我垂下头,眼睛微微有些发热,就别开脸看着灯光,勉强笑着说,“你又废话了,我们不一直都是兄弟么?”“是是是,”陈建勋大笑了几声,抱着我的肩膀说,“我TM这辈子不知道降了多少废话,做了多少混事。”
笑完后,他又沉默下来,叹了口气,“以前我一直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做梦都想,但现在真要离开了,又有点舍不得了。有时候想,人真TN的是有点贱啊,不到失去的时候,永远都不知道珍惜。”
我嘴巴干涩着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废话,只好又喝了一杯酒。
吃完饭后,我们还想送陈建勋回宿舍,结果陈建勋在饭馆门口醉醺醺地冲我们一挥手,大声说,“吃也吃完了,喝也喝完了,也该散了。我跟你们说,明天谁也不用送我,东西我都搬我舅家去了,我也不回宿舍了,明天一早就走人,你们……呃,就在这里跟你们说再见了!兄弟们,再见!”
说完话,他摇摇晃晃掉头就走,走得异常颠簸又异常洒脱。
我们呆站在那里发了一会愣,然后才反应过来,陆陆续续地追过去。
“陈建勋,你保重啊!”“勋哥,一路顺风!”大伙儿毫无防备,连台词都没想好,只好追在后面说些没营养的送别的话。
陈建勋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老子身体好的很,不保重也长命百岁!行了行了,你们回吧!啰里八嗦的。”
一直没吭声的王胖子突然扯着嗓子大吼了声,“陈建勋,你个王八蛋!”然后一屁股坐台阶上很没出息地嚎哭起来。
这一哭,那群平日里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牲口们都触动了感情,一下子全民工似的蹲那儿大声痛哭起来。
陈建勋还是不回头,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也哭了。他的一边走一边哭,身体颤抖着,佝偻着,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路上的人都惊讶地看着我们,看着我们这一群大男人蹲那儿嚎丧似地哭天抹地。
可能他们一辈子就见过一回这样的景象,我也只见过这一次,只是当时,我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后来我想,可能当时那帮牲口都没有仔细想过,自己当时候为什么会那么没形象的哭出来。
但我知道,我们哭,并不仅仅因为陈建勋的离去,我们也在哭我们自己,哭一些我们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
那种感觉就像站在自己的尸体旁,为自己哭泣,但是人可以站在自己的身体旁吗?不能。所以,我们永远都无法确切地知道,我们究竟为了什么,要为自己放声痛哭。
等到陈建勋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黑暗里后,我们才止住了哭,有点难堪地互相瞅了瞅,然后闷闷地散了。
我带着一身酒气回了我跟赵颜的小窝。
赵颜很温柔地迎我进去,然后为我搓毛巾洗脸,扶我上床睡觉,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半句责怪我的话。
而平时她是最讨厌我喝酒的。
“你今天为什么不说我?”我躺在床上疑惑地问她。
“傻瓜,”赵颜俯下来亲了亲我,微笑着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喝酒的,而且,你每次喝酒都是有原因的啊。男人啊,都会有自己的心事的吧?对不对?”我愣愣地看着她,然后叹了口气,把她拉下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陈建勋说,人总是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我低声地,许诺似地对赵颜说,“老婆,我一定会珍惜你的,我永远不要有失去你的那一天。”
赵颜在我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也紧紧地抱住了我,“我又记住了的哦,小老公,你说过的,不许耍赖。”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