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蕴朗闻言一惊,这‘热烘烘的小耗子’乃是内力在体内经脉轮转,若非武功修为达到一定境界是不会有这种体悟的。钟蕴朗心中不禁奇道:“老五以外家功夫见长,所学‘奔雷拳’靠的也只是力大招沉,他的内力怎会有这般境界?”
正要伸手拿捏应五手腕,试他功力,忽听得杨元凯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哟,这不是钟爷和五爷嘛,从湖心亭回来啦?”
钟蕴朗撤回手,向杨元凯看去。杨副都统两眼青紫,两颊肿的老高,双唇微向里瘪着,想是少了好些牙齿的缘故。
钟蕴朗心中好笑:“杨元凯这家伙,都被打成这样了,精神气还这么足。哼,怕是这打还没挨够。”当即也不理他,和应五一同往摘星楼走去,参拜王爷。
杨元凯见他不理睬自己,嘴一咧,自言自语道:“哎哟,放着两个美人相伴的逍遥日子不过,一大早巴巴的赶到望城观来,真是有福不会享啊!”钟蕴朗双眉一挑,心中骂道:“果真是没被打够!”脚步轻移,来去如风,轻巧巧地挥掌出手,但劲力却下得足,心中想着,这一巴掌下去,定要将他剩下的牙齿也都给打落了。
可这一掌挥出,杨元凯竟猛地出手格开,手法奇特。钟蕴朗撤回掌,一个纵跃飘然而回,心中暗奇:“这杨元凯哪里学来的怪手法。”
杨元凯咧嘴笑道:“怎么样钟爷?这邓护卫的手法可还中用么?再看几招吧!”说着软鞭抖出,往钟蕴朗卷来。
钟蕴朗心道:“看样子,他今日是有意找茬了。不过才和邓护卫学了几招便想来此逞能,可也太自大了,难道我钟蕴朗会怕你么?”瞧准杨元凯软鞭来路,斜身闪避。脚下急冲,故技重施,要贴近杨元凯身前,一招将他擒下。
哪知杨元凯软鞭挥得柔软灵活,这一下“活,柔,远,密”四字诀尽可施展的开,钟蕴朗倒给他软鞭缠住了脱不开身。
杨元凯武艺本就比钟蕴朗低不了多少,这一下有备而来,又学了邓良恩几手妙招,自然是难以对付。钟蕴朗给他软鞭缠住,无奈手无寸铁,无以格挡。要说伸手去抓,可这鞭上又尽是剧毒。
正应对不暇,杨元凯左手一挥,袖中一柄短剑飞出,向钟蕴朗打来。钟蕴朗闪身避过,心神微分。杨元凯软鞭将他拦腰一卷,拉至近前,左手已扣在他左腕寸口,右手软鞭撤回,用鞭柄在钟蕴朗肩头重重一击。
这一切便如钟蕴朗在青川城中击败他的手法一致。钟蕴朗心道:“好你个杨元凯,好一个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但左腕寸口给他扣住,肩上一击也是痛彻心扉,一时倒叫不出声来。
杨元凯贴到钟蕴朗耳边,狠狠道:“钟蕴朗,你给我记住了。王爷再罩着你,你也不过是个小捕快。我呢?我是堂堂行台军副都统,相爷在上面罩着我,便是王爷也不敢拿我怎么样!王爷在朝中有多少势力,我相信你也清楚,和相爷比可是差远了。”
钟蕴朗冷冷一笑:“你也就会拿相爷说事……”杨元凯狰狞一笑,左手猛地使劲,钟蕴朗腕骨一阵剧痛,便似腕骨碎裂。这一招,是昨夜湖上舟中,钟蕴朗对他用的手法。
“钟蕴朗,你记住了,我可能是打不过你。但一次打不过,被你欺辱了,下一次,下下次,我便会找回来!原模原样的还你,或者两倍,三倍,一百倍的还你!任何人只要比我强,都可以欺负我杨元凯,老子照样给他们赔笑脸,有时候还可以把脸伸过去,再让人赏几个耳光。可是,只要我不死,我终会把他们一一击败,好好回报这番羞辱!”杨元凯说这话时的面目,钟蕴朗瞧不清楚,但听他语气,却是令人毛骨悚然。锱铢必较,有仇必报,能忍胯下辱,能做笑脸人……这样的人,太可怕。
应五在旁瞧得焦急,骂道:“要不要脸!你以软鞭对我哥哥空手,已是占了大便宜,还放暗器!”说着挥拳扑上,要与杨元凯拼命。
杨元凯冷笑一声,连点钟蕴朗周身几处大穴,将他掷在道旁。钟蕴朗知应五不是他对手,想叫他不要硬拼,可是哑穴被点中,叫不出声来。这护卫望城观的行台军都是杨元凯的部众,自不会来干涉此事。
钟蕴朗知道,自己是朝廷编录在册的官员,又看在王爷面上,杨元凯倒是不会轻易伤自己性命。可对应五,杨元凯却不见得会手下留情。
钟蕴朗料知应五必败,怕他性命有失,心中如火在焚。
应五奔上去,挥拳便要往杨元凯脸上招呼,力大招沉,势如奔雷。杨元凯推开两步,拉开距离,手中软鞭抖出,直向应五右肋打去。应五侧身闪避,无奈身子沉重,身法欠轻盈,避不开杨元凯柔软灵活的银蛇软鞭。
“刺啦”地一声,杨元凯的软鞭已打在应五右肋,应五的粗布外衣给软鞭上的倒刺勾破,划开一个大口子。
钟蕴朗眉头一凝,心中一跳:“这鞭上剧毒厉害,老五性命难保!”可此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实如废人一般,只有干着急的份。
应五被这软鞭打中,退了几步。活动活动身子,竟无什么异样。
钟蕴朗见了又惊又喜,想到:“啊!老五身上穿着夺魄的宝甲。”
杨元凯撤回软鞭,只见鞭上倒刺被弄掉了一大片,又见应五活蹦乱跳的毫无异样,心中有气,挥鞭又出。
软鞭距应五身边尚有三尺,一个黑影闪过,官靴踢在软鞭之上,软鞭猛地斜摆,偏了方位。杨元凯手腕一抖,将鞭收回。
杨元凯双目一瞪,正要发怒,却见来人官服劲装,黑靴黑帽,一双灰瞳冷的像冰,正是沐王爷贴身护卫柴俊飞。
杨元凯将软鞭插在腰带间,拱手行礼:“柴大人。”
柴俊飞还了一礼:“杨都统,苏宗主还有几日方回,这几日间望城观的护卫还得靠你的行台军,可莫要忙于内斗。误了正事。”
杨元凯点头称是:“那是自然,误不了事。”他见柴俊飞来了,便不再纠缠钟蕴朗,转身走了。
柴俊飞也不再和他多说,走到钟蕴朗身边解开他穴道,扶他站起:“钟兄,王爷有事相招,要你即刻过去。我先行一步。”说完转身便走。
钟蕴朗听王爷有事相招,心中一跳:“王爷该是知道昨夜之事,一会儿真不知该怎样应对。”走到应五身边,见他外层衣衫已破,里面的软甲露了出来。
“老五,你先回南厢房,换一身外衫,这软甲露出来可不太好。”
应五道了声:“是!”转身回南厢房去。
钟蕴朗边走边想对策,脚步飞快,向摘星楼而去。
来到摘星楼上,宣文堂大门敞开,堂上一人,国字方脸,连鬓长须,正是沐王爷。
钟蕴朗大步迈进堂内,下拜道:“卑职参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