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蕴朗将那字条交给路思源,路思源点点头,给刘道长看过后,将字条放在烛焰上烧毁。
刘仲远向钟蕴朗道:“那咱们事不宜迟,我这伤差不多明日便可好了。咱们兵分两路,泰山离得近些,便请师姐带着钟少侠前去。我和路老哥去往华山。师姐你看成么?”
白发女子摇头道:“我在此间还有事未了,不便离开。这次过来便是嘱咐你们,带着这小子去寻易龙图。”刘仲远叹道:“师姐……你难道非要……苏宗主侠名满天下,江湖中人无不称赞,这其间只怕是有些误会……”
白发女子冷笑一声:“误会?这十年间,他始终躲着不敢见我,你说是误会?”说着看向路思源,狠狠道:“路掌柜的,他见到我留的信号,可有回应么?”路思源摇头道:“没……没有。”
白发女子笑道:“你们都看到了,他苏天怀好大的架子,躲着不肯见我,仗着正阳盟势力大,我寻不到他是么?可我偏要找到他不可,英雄大会那天,我瞧他露不露面!”钟蕴朗心中暗惊:“好大的怨气。”他身负卫护英雄大会秩序稳定的重任,见段前辈如此,心中倒是颇感为难。
白发女子道:“我在这客栈门前留下‘四海’的灯笼,盼他在英雄大会之前来见我,咱们便不必在他接任武林盟主的好日子翻脸。这‘灯笼’也是提醒他当年‘四神通’结义的旧情义,他也是知道的。可他仍是不来,这可莫怪我翻脸不认人。”
“血债血偿!不让他正阳盟血流成河,我便不是‘俏罗刹’。”
钟蕴朗这时才知道:“原来段前辈在客栈前留灯是这个意思,但这几日苏宗主不在望城观中,该是没看见。”于是说道:“段前辈,苏宗主这几日南下办事,不在望城观中。”
白发女子轻笑一声:“南下办事?怎么我一来他就南下办事?好啊,那我便在这等着。”钟蕴朗见她执念如此,心中觉得颇有不妥,正想出言开导开导。路思源一把拉住他胳膊,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刘仲远也不再劝解,只道:“那师姐直到英雄大会之前都得留在此地喽。”白发女子道:“正是!”
刘仲远想了想道:“那便请路老哥陪同钟少侠去往泰山一趟,我带着梁裳上华山去。各位意下如何?”梁裳自是没有异议,路掌柜也点头应允,钟蕴朗却道:“刘道长,我……我在此间尚有公务,且容我公事了解,回去向知府大人告个假,再去寻易龙图。”他见段前辈要在英雄大会上闹事,也就不便明言自己的职责是卫护英雄大会秩序。
刘仲远听他这么说,倒是一时愣住:“你这……公务这般重要么……”
路思源也是一愣,想了想又道:“老道士,钟爷他和穆老英雄一样,身在朝堂,不似咱们江湖中人这般自由。咱们也不可强求。”刘仲远叹道:“朝廷朝廷,满脑子都是朝廷,这鬼朝廷有什么好!”
路思源听他这么说,怕钟蕴朗尴尬,打开岔道:“那钟爷便不忙着去,先忙公务。老道士,你看咱俩,要不先走一趟?”
刘仲远叹口气道:“也罢,既然师姐也有事未了,那便等过些时候,请师姐陪钟少侠去泰山吧。我与路老哥明日便动身去华山。”
白发女子点头道:“这样正好。”钟蕴朗也无异议。
商议已定,钟蕴朗和白发女子起身离开。钟蕴朗和众人告别,白发女子却是转身便走。
梁裳留着照顾刘仲远,便不随钟蕴朗回望城观去。
钟蕴朗和白发女子两人出了客栈,风雪已经停了。
钟蕴朗自是回望城观去,正要出发。但见白发女子双眼无神望着江边四盏灯笼,面色凄楚,颇有些担心,停下脚步问道:“段前辈,你还好罢?我回望城观啦,你到哪里去?”
白发女子回过神来,道:“我……我没……。我去哪都可以,不用你管。”说着脚下生风,轻轻几个纵跃,立刻不见了踪影。
钟蕴朗望着她的背影,忽而觉得一阵落寞:“这位段前辈,看起来强势霸道,其实心中孤苦,难以排解。”
又想起自己身负英雄大会重任,到时若是这位段前辈与正阳盟起了冲突,自己夹在中间,可真不知如何调处。
钟蕴朗叹了口气,回到望城观南厢房。应五坐在椅上睡了,显是久候钟蕴朗不至,困倦已极,因此便在椅上睡去了。
钟蕴朗知他习惯于此,也不叫他,盘腿坐在床上,吐纳运功,运了两遍功,也渐渐睡去。
因有护卫望城观安危之责在身,第二日天刚刚亮,钟蕴朗便起身了。
伸手拍醒应五,应五睁开朦胧睡眼,见钟蕴朗在眼前,叫道:“钟爷,你昨夜几时回来的?我候了你好久。”
钟蕴朗一笑:“先不忙说,咱们赶去兴隆客栈,见老四一面。赶紧收拾,时间紧迫,咱们公务在身,还得赶在辰时之前回来。”
应五笑道:“那还收拾什么,钟爷,咱们赶紧走吧。”说着拉起钟蕴朗就往外跑。
两人到了兴隆客栈,路掌柜和刘仲远已收拾好行装,正要出发,梁裳背着包裹,手持刘道长的长剑,侍立左右。
梁裳眼尖远远的已瞧见他两,挥了挥手。钟蕴朗和应五奔到近前。
梁裳和应五好久不见,上前握住他手:“老五,这月余不见,你倒是更壮实了。”
应五嘿嘿一笑,问道:“四哥,你们这是要去哪?”
钟蕴朗道:“这个不急着说,回去我和你讲。”他知道路掌柜和刘仲远这么早出发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此时不宜说得太多。
路思源嘱咐道:“钟爷,你身在望城观可万事小心些,苏宗主为人虽然我信得过。但沐王爷嘛,和王钦若怕是也差不多,你得提防些。昨夜相爷派人跟随你而去,王爷竟没有派人么?”
钟蕴朗一怔:“应该是没有。”
路思源点点头:“那就好,不然你在望城观可不太安全。我给你的冲天钻还在罢,遇着危难记得要用。我那几个兄弟虽然武功不见得多厉害,但侠肝义胆,可为朋友两肋插刀。仗着人多势众,定可护你周全。”
钟蕴朗先前一直将这冲天钻忘了,现在听路掌柜一说,才想了起来,忙道:“多谢路前辈。”
话不多叙,几人挥手告别。刘道长一行不乘马不雇车,步行西去。
钟蕴朗和应五也快步而回。
路上应五问起四哥此行目的,钟蕴朗将昨夜之事与他说了。
两人进了山,将到望城观大门,钟蕴朗眼观六路,忽见得山涧之下似有人影闪动,只是隔得太远,瞧不清楚。钟蕴朗心道:“若是失足摔下,可难活命;若是有意潜伏,定要图谋不轨。”既然如此,便非得探个究竟不可。
钟蕴朗向应五道:“老五,你在这守着,我下去查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