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恐惧的房东（2）
“四个月之前。”
“她平时可有什么别的异于常人的地方，比如说，她是否具有透视、预言这类超能力？”
“我就这点做了专门的调查，没有人发现这一点。她只是性格有点与众不同。”
“哦！翁翔的死对她的打击非常大吧？”
“是的，那阵子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那样，人好像已经麻木了，那正是痛苦到极点的人的表现。她还常常说头疼。王主任念她平日里工作勤奋，就让她带薪休假一个月，好好调养一下身心。可是，还没到一个星期，她就主动结束了休假，来上班了。她精神抖擞，好像获得了新生。工作起来废寝忘食，简直到了忘我的地步。这让我们都感到意外，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使她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忘记巨大的伤痛。”
白涛摇头说道：“那不正常，很不正常呀！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吗？”
“没有。我们替她感到高兴。当时我们正在攻关一个重要项目，王主任见她的工作态度和才能都堪当大任，就把项目的一部分重要实验交给她来做，她同时被提升为那个实验小组的组长。她的实验进展很快，我们很快获得了大量的数据，这让王主任非常高兴，他组织研究人员分析数据，这才发现了问题。那些数据在许多地方都不合常理，有许多内在冲突，根本不能作为依据。王主任大为吃惊，赶紧组织人调查她的实验过程，发现她的许多实验步骤都不规范，而且，她对实验的原始记录也自相矛盾，让人无法修正她的错误，更糟糕的是，许多其他重要的实验都是依照她的实验数据进行的，我们的那个项目被她全给搞砸了。实验的费用高昂，蒋文文给亿鑫造成了巨大损失，甚至是不能单纯用金钱计算的损失。王主任怒斥了蒋文文，然后将她当场开除。”
白涛问道：“在她当上组长的这段日子里，别的同事对她怎么样？”
“她刚刚经历了不幸，大家都挺同情她，可是她却一心扑在工作上，一个本来富有强烈感情的姑娘，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台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的机器，她那火一般的激情突然消失了，或者说她讲她生命中全部的激情都投在了工作上。”
陈小川叹道：“不幸的是，偏偏是工作要了她的命。当她失去了爱情，把事业当成生命的全部时，王主任一下就夺走了她的全部。”
朱秘书说道：“王主任也挺同情她的，所以他才叫人认真调查那件事，结果发现那些错误都是因为她的分心和随意造成的低级错误，这样一来，他只好开除她了。”
“你知道蒋文文生前的住处吗？”
朱秘书翻看着自己的手机说道：“丰穗区秀山路宾阳小区8幢1108号，是她租的房子，房东就是她的邻居，住在1107，电话号码是……”
白涛说道：“谢谢你，你的调查很详细，其中有的信息是很有意义的。最后我想问一下，王主任和蒋文文之间会不会有什么感情纠葛？”
朱秘书霍地站起，激动地说道：“你的话是在污蔑一个值得尊敬的死者，你不觉得它有欠妥当吗？”
陈小川冷冷地说道：“朱秘书，请你放冷静点，不要有失礼仪。”
“有失礼仪的是我，我的话是欠妥当了，”说着，白涛也站了起来，他握着朱秘书的手说道，“当我考虑案情时，我的大脑就是一台进行逻辑运算的工具，所以，你得原谅它的失利。”说完，他笑着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从酒店出来之后，白涛与陈小川开车前往丰穗区的秀山路。在车上，白涛对陈小川说道：“朱秘书的表现让我相信王主任确实是一个品德清高的人……”
车子向右一拐，驶进了坐落在秀山路东侧的宾阳小区。
宾阳小区的规模并不小，但它是一个刚刚建成的小区，里面入住的人家还不多。
几点路灯，几家灯火，在沉沉夜色里，它们显得很微弱，就像天上的寒星。
“蒋文文够辛苦的，这里离亿鑫很远呀！”，白涛说道。
“这附近就是地铁站，从那儿坐地铁到亿鑫只需要十五分钟。”陈小川一边说，一边将车子缓缓停在了8幢楼前。他望了望两边黑沉沉的大楼，心不由一沉，他觉得这里每一座楼都很像第一医院的仓库楼。他嘟囔道：“真是个见鬼的地方。”
在四单元楼梯口，白涛按响了视频控制门门铃。在来到路上，陈小川已经以蒋文文生前领导的名义联系了1107的主人。门开后，两人乘坐电梯来到了11层。
1107里面住着三个女子，三个青春靓丽的女子，她们的容颜都很养人眼。
房子的主人名叫方洁，是一家证券公司的高级雇员，在听了白涛与陈小川的自我介绍之后，她向白涛与陈小川介绍了另外两个女子，一个叫杨梅果儿，一个叫杨柳青儿，她们是亲姐妹俩，果儿是方洁的表姐，在本市四中任国文老师，青儿则是方洁的表妹，在一家体育俱乐部当棒球教练。
陈小川对这姐妹俩的姓名大感兴趣，他觉得她们的父母实在很有才，只有有才的父母才会起这样通俗却不俗气名字。
白涛坐在茶几旁，喝了一口冰水，说道：“果儿和青儿虽然今天才来，却打算在这儿住上一阵子，可见你们的感情很好。”
方洁说道：“是呀，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感情就像亲姐妹一样。这几天我不敢一个人在这儿住，便叫她们俩来陪陪我……”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今天才来，而且打算在这儿住上一阵子的？”杨柳青儿奇怪地问道。
“沙发上放着几件棒球服，和几块叠的整整齐齐的还没有打开的毛巾，那个已经打开的大包里还有许多衣服和别的东西没有拿出。衣服准备的多，可见你们打算在这儿过上一阵子，东西刚刚拿出几件，可见我们来时你们正在整理东西，还有，在这样的热天你们还没有使用毛巾，这就能说明你们是刚刚才到。”
青儿和果儿都笑了，事情经白涛一解释，便显得很简单，这样一来，倒显得青儿刚才问的很愚蠢。
方洁却没有笑，她的脸色显得有点苍白，这时忽然从客厅的后窗外传来一声怪叫，声音不太清晰，却让人感到非常凄厉，像是一只野兽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声。方洁哆嗦了一下，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情，脸色也更加苍白了。果儿搂住了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那不过是一只猫罢了。”
方洁痛苦地摇摇头，说道：“那不是猫，猫不会发出那样的叫声。”
陈小川道：“也许是猫儿在叫春，猫儿发情时的声音和平时不一样。”
青儿瞪了他一眼，说道：“什么叫春？现在是夏天。那也不是猫叫春的声音。”
白涛看着方洁，柔声说道：“你说你一个人在这儿会感到害怕，就是害怕这种声音吗？”
果儿的安慰，白涛磁性十足的声音，都让方洁稍稍振作了一点，她说道：“这种声音当然让我感到害怕，但让我害怕的远远不止是这些。声音像是从对门1108传来的，本来我是可以打开对门的房门看看究竟的，因为那套房子也是我的。不过我把它租给了蒋文文，我可不敢到蒋文文生前住过的地方去，我总觉得她的鬼魂还在那儿。”说道这儿，她的声音都有点变了，变得有点类似轻微的口吃，这说明她怕的厉害。
是什么能让一个白领中的精英怕成这样？那一定非同寻常。
果儿与青儿也从方洁的音调和表情里，从刚才那模糊却又真切的怪叫声中感受到了恐怖，开朗的笑容从她们的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恐的表情。此刻，姐妹三人竟在沙发上紧紧挤在了一起。
陈小川好奇地问道：“是什么使你感觉到蒋文文的鬼魂还在那儿呢？”
“每夜到凌晨三点钟时分，都会从那边屋子里传来很大的动静。你知道，蒋文文就是在凌晨跳楼的。那天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从那边好像传来了搬动家俱的声音，打破玻璃的声音，好像还有蒋文文时不时发出了痛苦绝望的喊叫声。本来，两套房子之间隔着电梯，有什么响动都不会传来。可是响动要是大了，声音也许会从门和窗户那里传过来。现在，她已经死了，可是在同样的时间，我听到了同样的声音，动静却比那夜要大得多似的。这让我不能不相信她的鬼魂还在，而且，是个带着怨恨的厉鬼。她生前不幸，死后还不能得到安息……”说道这里，方洁轻声啜泣起来。
陈小川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在她出事那天夜里，你既然听到了那种痛苦绝望的喊叫声，你为什么不过去看看。人自杀无非是一时的冲动，也许你及时劝慰劝慰她，让她感到人间的一点温暖，她就不会自杀了。作为房东，你在知情的情况下不管不问，放任蒋文文走上绝路，我真怀疑你的心肠都是铁打的。”
青儿怒道：“我表姐都吓成这样了，你还骂她，你的心肠才是铁打的。”果儿则摇了摇头，看着方洁说道：“小洁，你做的是不对。你可一向是个知道关爱人的好姑娘，你和蒋文文两个又是朋友。那天夜里你既然听到了动静，为什么不过去看看呢？”
方洁听了这些话，更是泪流满面。白涛静静地瞧着她，忽然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不想去劝慰蒋文文，而是不敢去。蒋文文生前就让你感到了恐怖。”
方洁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来，用一种十分惊讶的表情看着白涛说道：“你认识文文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涛来到方洁面前，弯下腰来，拿起她胸前挂着的那个十字架，说道：“银质渡白金的十字架，镶嵌的宝石十分精美，工艺和文字都充分表明了这是一副来自梵蒂冈的十字架。然而你并非是一个基督的信徒，因为墙上贴了几处箴言，没有一副是赞美主的，在你这儿，只有明星的玉照，却没有耶稣的画像，一个信徒不会是这样的。这说明你佩戴十字架是为了辟邪和壮胆。像这样的十字架，只有亲自从梵蒂冈的主教那里才可以买到。不过，蒋文文是在十五号的凌晨跳楼自杀，在十六号夜里死在手术台上的，你第一次听到可怕的动静是在十六号凌晨，今天才十八号，你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了一趟梵蒂冈吧。所以，你在那之前就有着强烈的对于灵异的恐惧，是什么是你很久之前就感到恐惧呢？我猜这种恐惧就是来自蒋文文。”
方洁沉重地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青儿埋怨道：“表姐，原来你在那次去梵蒂冈之前就活在恐惧之中了，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果儿奇道：“我看文文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呀，她有什么可怕的？”
方洁仰头喝了几口冰水，说道：“其实，文文在这里住了有两年多了，我们相处的一直很好。她对人和事都有点太敏感，性情有点太强烈，除了这两点，她倒称得上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女孩。我既是她的房东，又是她的邻居，和她又年龄相仿，还都是单身，我们很快便成了一对好朋友。不过她和我都是事业心很强的女孩，亿鑫研究所更是个工作繁忙的地方，我们常常是早出晚归，节假日加班，在一起交往的时间其实不多。后来，她有了自己的男朋友，是她的一个同事，她掉进了爱河之中，我们的交往自然就变得更少了。那时，我们偶尔碰到共同的闲暇，也会在一起去购物，游玩，我从来也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说到这里，方洁显得有点劳累，她靠在表姐的怀里，抚弄了一下头发，接着说道：“她的男朋友在四个月前不幸死去，这让她伤痛欲绝，我百般安慰她都没有用。我想，她起码要得个一年半载才能从伤痛中走出，因为我知道她和她男朋友的感情是非常深的。谁知道她很快就从伤痛中走了出来，她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她刚刚经历的巨大不幸，对生活又变得充满了热情与信心。这让我既诧异，又佩服。但是，她对人好像变得比以前冷淡了许多，包括我这样的朋友，好像她不在需要人类的感情似的。她给人一种精神抖擞的感觉，不过偶尔也会显露出极度的迟钝，露出神情恍惚的样子。所有这一切，都让我多少觉得有点反常，我相信她并没有能够真正从伤痛中走出来，很想和她谈谈心，不过她却不再愿意和人交流。她说她已经被提升为她那个实验小组的组长，承担着一个很重要的科研项目的实验。我想她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事业上，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忘记伤痛，获得新生的好法子。可是，一切都太不自然了，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没过一个月，她就被亿鑫给开除了……”
方洁痛苦地低下头来，许久，她才接着说道：“这接踵而至的打击像是让她彻底崩溃了，绝望了。我都不禁为她流泪，便辞去了许多业务，想好好陪陪她。可是，她冷静的出奇，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这反而让我感到害怕，我多么希望她能够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女人只有能让眼泪尽情地流淌，有多少伤痛都可以被带走的。但蒋文文像是每一根神经都麻木了，她不会哭，更不会笑，也不再愿意多说一句话……”
青儿说：“真可怜。”话音已经有点哽咽。
方洁接着说道：“我想来想去，到青儿的体育俱乐部去租了两辆山地自行车，约了蒋文文一起去北郊郊游。我相信在大自然中运动是有助于身心恢复的。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五月十八号，就是在那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蒋文文竟然是一个具有可怕的特异功能的人……”
果儿和青儿都大吃一惊，白涛则兴奋的与陈小川对视了一眼。
“是什么样的特异功能？”白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