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对局记录（2）
“王主任死的有点诡异啊，”那名俊俏的女警说道，“说实话，听了你们医师的分析，我都感到有点毛骨悚然了。”
“作为专家，我们更感到困惑，”胖法医说，“如果不是受了这么多年的医学教育，我倒宁愿相信是有个什么幽灵，用它的魔爪一下子攥住了王主任的心脏……”
女警察赶紧摆手说道：“别吓我！我们夜里还要在这儿看守现场。”
“喂喂，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这里是疑案的现场？快点出去。”女警看见白涛和陈小川，说道。
朱秘书赶紧说道：“这是我们集团的董事长助理陈助理，他现在代表集团来处理这儿的事务。”
陈小川则指着白涛说道：“这是集团特聘的心理医师，他同时也是一名灵魂学的权威专家，M国耶佛大学的超心理学博士——白涛，如果像这位仁兄说的那样，真是什么幽灵杀人，他一定可以发幽灵的爪印。”
女警看着陈小川一本正经的模样，感到又好笑，又有几分害怕。
“那么，爪印在哪儿？”她看着白涛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嘲笑。
“嘘，”白涛低声说道，“别出声！轻轻地向后退一步，要轻。”
女警被吓了一跳，赶紧轻手轻脚向后退了一步。
“你看见了什么？”见白涛神情严肃，女警不禁把嗓门都压低了。
“幽灵的爪印。”白涛指着女警的脚下说道。
女警先是一惊，然后不禁笑出声来。
“我说，你到底是什么超心理学博士，还是泡妞的博士？”女警的搭档满腹不快地说道，“超心理学，说实话，我可还是头一回听说有这门科学。”朱秘书则不禁露出了一点愤怒的神色。
白涛微微一笑，说道：“不管怎么说，在令人恐怖的迷雾中，我们要学会放松，在悲伤的氛围里，我们要保持冷静，这样才有助于解决问题。”
两名法医点头称是，“这话在理。”
“那么，你们还有勇气去那个透着悲伤恐怖气息的书房吗？”白涛问两名法医。
“当然，请和我们来。”两名法医推开了书房的门，白涛和陈小川随他们走进，两名警察愣了一下，也走进了书房。
在拍照和做完勘察记录之后，王主任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不过几人走进这里，还是感到这里充满了异样的沉重。
宽大的办公桌前，一张老板椅微微转向左侧。胖法医指着这张老板椅说道：“王主任就是死在这张椅子里。虽然我们也见得多了，可见到他那的痛苦、可怕的样子，还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白涛来到桌前，看见掉落在地板上的烟灰，和桌上打开的雪茄盒，在椅腿边还有一个手机，知道这里除了王主任的尸体被移走了，别的都还保持着原样。
白涛看着这盒蒙特1号感慨地说：“看来王主任对雪茄挺讲究呀。”
“这盒雪茄是王主任用来待客的，他自己从不抽烟。”朱秘书在身后说道。
白涛从盒中抽出了一根雪茄。
“别动，那是证物。”男警察说道。
“证物？难道说王主任是死于抽雪茄中毒，或者有人在雪茄中吓了毒？”白涛瞧着他说道。
“这个，很难说。虽然医生们说死者并非死于中毒，但我们警方认为这是一个主要的破案方向，说不定有的东西的毒性是医师们不知道的，毕竟他们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言之有理，不过说不定有些东西的毒性是任何一位专家都不知道的，那样，你们就会陷入僵局，无法破案。”
两名警察不禁一怔。
“所以说，最直接的方法还是有人亲自试试雪茄是否具有毒性，如果它有毒，毒性是什么样的。然而生命是可贵的，我不能让你们冒险来尝试，不过对于我这样看透生死的人来说，生与死都是一种存在……”白涛一面讲着不着边的让人目瞪口呆的话，一面点着了雪茄。
陈小川欲言又止。
白涛一面满足地吞云吐雾，一面对雪茄的品质大加称赞。除了陈小川，别人都在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男警察的脸上则挂着嘲笑。
白涛向胖法医借了副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了地下的手机。手机外观精美，不过屏幕上有两道像蛇一样蜿蜒的裂纹，大大破坏了这种美观。
“你们检查过这个手机吗？”他在细致地看了一遍手机之后问道。
“手机掉在了地上，屏幕已经被摔坏了，无法显示，不过我们对它的内存卡进行了检查。”女警察说道，“我们注意到在昨晚十一点八分时，王主任接到了一个来电，但他没有接听。十一点十分，他又接到了同一个号码的来电，他接听了，不过通话时间只有十秒钟，可以肯定他和打电话的人几乎没有通话。”
“还记得那个来电号码吗？”
“407-01088058”
白涛掏出手机记下了这个号码，“我可没有你这样惊人的记忆力。”他笑着说道。
“喂，老兄，你在干嘛？”男警察说道，“如果你想行使调查取证的权利，请你出示证件证明你的资格。”
“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集团竟然不能够关心一下自己公司的事务？”陈小川问道，“你是否要我也出示一下证件？”
男警察这才闭口，集团的董事长助理当然有权过问这件事，不过他面带怒色，显然是心中不快。
白涛笑了笑，继续询问那名女警：“你们如何看待蒋文文的来电和王主任死亡之间的关系。”
女警察吃惊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号码是蒋文文的？”
“来这之前，我们已经听许总裁简单介绍了一下案情。”
“哦，那你就该知道事情是多么让人感到震惊了。一个正在做颅脑手术的人，怎么能够打电话，这是无法解释的。不过我们已经派人到医院去调查了，他们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你们对这个手机本身的品质有什么看法吗？”
“这和本案有关吗？研究手机的品质，那是花花公子们的事儿，不是警察的事。”男警察气呼呼地说道。
“对呀，你说的对。只有花花公子才精通各种奢侈的玩意。”白涛说着，将手机递到了陈小川面前，“我想这儿只有你才称得上是一位花花公子，就请你点评一下手机的品牌和它的品质吧！”
男警察涨红了脸说道：“我可没有说陈助理是花花公子。”
陈小川笑了笑，瞧了一眼手机说道：“这是本集团在2026年推出的一款顶级限量版手机——天宇8600SA，它是一款6G手机，所采用的材料都是由亿鑫材料研究所研发出来的，机身系用钛金属和碳纤维制成，屏幕采用的是超级CG，只有按键，为了凸显奢华，采用了天然蓝宝石。本款手机主要是用来奖励集团的高层和尖端人才，对外发放的数量极小。”
“那么，一款如此奢华的手机，会不会只是绣花枕头，一摔就坏呢？它的屏幕是不是容易开裂呢？”
“绝对不会，”陈小川非常肯定地说道：“就是一个大力士用力去摔，也无法对它造成丝毫损毁，尤其是它的屏幕，可以经得住一百八十度的折叠，就是你用锤子去砸它也没事。”
“如此说来，这屏幕上两道大大的丑陋的裂纹，岂不又是一个难解的谜团？”白涛说道。
“我们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许多手机的屏幕都是容易坏的。”已经对白涛有了几分好感的女警察带着钦佩之情说道。
“你是说屏幕是由于受到了强烈的外力才裂开的吗？可是这里没有任何暴力迹象啊。”男警察挠着头皮说道。
“你有什么看法吗？”白涛问男警察。
“也许手机屏幕已经裂开有几天了，只不过王主任看它能打能接听，就先凑合着用。就是说这和本案没有因果上的联系。”
“嗯。你的观点很有价值，看来你是个善于思考的人。”白涛的话让男警察面露得色。
白涛在办公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了一根钢笔，一边欣赏着钢笔，一边说道：“不过，要说一个用蒙特1号来待客，用万宝龙钢笔来办公的人，一个非常讲究生活品质，更讲究办事效率的人，竟然会对手机这样的必需品抱着如此凑合的态度，毕竟多少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我昨天晚上和王主任分开之前，还见到这部手机，我敢肯定那时它的屏幕还是好好的。”朱秘书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陈小川问道。
“那时，他指着手机的蓝宝石按键，和我谈论天然宝石和人工宝石的区别，我离它很近，看的也很仔细。”
“你们是什么时候分开的？”白涛问道。
“九点半左右。”
白涛点点头，转身对两个警察说道：“你们肯定是查看了这部电脑，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们发现王主任从九点四十分到十一点十分都在网上下围棋，可是最后那盘棋他没有下完。”女警察说道。
“每一手棋的落子时间都被记录下来了，天下弈城的对局记录并没有这个功能啊！”白涛疑惑地说道。
“数据是我们的电脑专家小王提取的，他做事一向认真。”
白涛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兴奋，说道：“是吗？那可太好了。可以说没有什么能比一盘棋更能反映一个人的身心状态了。行家甚至可以通过棋谱发现对弈的人的细微的心理变化。”说着，他打开了王主任的对弈记录。
“没想到王主任还是天下弈城的一名九段高手。”白涛说道，一边按动键盘，欣赏着对局。
“好棋呀！在三十秒一步的快棋中，能发现这样的手段真是不容易。看来，一个聪明的大脑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嗯，对方不愧也是天下弈城的九段，头两盘双方一胜一负，不过王主任的棋风犀利、敏锐，显然赢的更漂亮。”白涛仿佛是一个对局讲解员。女警察望着这个才情非凡的俊秀男子，几乎痴了。
“我们也查了一下这名棋手——山水情，他是C国的一名围棋教练，一个很有名气的业余高手，他应该没有什么嫌疑。”女警察说道。
白涛点了点头，“现在，让我们来仔细看看这第三盘棋。”
白涛看着棋谱，神情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朱秘书，王主任会不会看到来电显示就认出这是蒋文文的来电？”
“不会，他从不知道。联系员工是我和行政办公室的事情。”
“他知道蒋文文跳楼这件事吗？”
“蒋文文被开除之后，已经不再是公司的人了。这件事我们都不知道。”
“这倒奇了。”白涛说道。然后他看着对局记录沉思了片刻，又问道：“那么，王主任一定有在睡觉之前关机的习惯，对不对？”
朱秘书吃惊地说道：“是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本以为除了我还没有人了解这点。一般来说，在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他就会把手机关上，他说这样他才能从工作的状态中出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他常说，只有会休息的人才会工作。”
“是的，不过讲讲容易做到难。”白涛看了看办公桌上的一杯未饮完的柠檬冰红茶说：“一个担负着科研与管理双重重担的人，还能拥有一份闲情逸致，需要非凡的素质。王主任显然是具有这样素质的人。”
“你讲了半天，竟然有什么发现？”男警察不耐烦地问道。
“你稍安勿躁，”白涛笑着说道：“我想，昨晚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大概九点半钟，王主任和朱秘书分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首先习惯性地关上了手机，然后，他为自己调制了一杯柠檬冰红茶，打开了天下弈城游戏软件，开始和这位网名叫做山水情的棋手下棋，这个过程大概是十分钟。这些，都说明他当时的心态是悠闲轻松的，他的身心状态都处于佳境，这从棋谱上也看得出来。他的棋不仅思路清晰、灵活，而且算路也又快又准，能够在第一局完胜对方。第二局，对方靠磨功扳回了一局，但王主任下的并不差。第三局却是断魂的一局。不过即使在第三局中，王主任在第九十五手之前，都表现出了良好的状态。第九十五手是不可思议的一手，会下棋的人都不会这样下，不过把这手棋往上移一个，便成了思路连贯的好手。”
“你怎么解释这一点呢？”陈小川问道。
“他是在正要落子的时候突然受到了惊吓，手颤抖了一下，点击错了位置。你看，这手棋刚好是在十一点八分零七秒落下的，这是王主任第一次接到来电的时间。我猜，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从来不抽烟的王主任点燃了一根雪茄，并违反了他那整洁的习性，将烟灰随时弹在地上。”
陈小川点点头说道：“明明已经关上了的手机，却接到了来电，突然响起，换成我也要被吓一跳。”
白涛接着说道：“他镇定下来之后，可能认为自己刚才并没有把手机关上，便拿起了手机，发现是个陌生的来电号码，他就关上了手机。这次，他一定是看着手机被关上的。就这样，他超时了一次。不过第九十七手不失为一着弥补错误的好手，这说明王主任又恢复了冷静。就这样，王主任又下了两步，十一点零九分五十二秒，他下了第一百零一手棋，就在这时，手机铃音又响起了……”
女警察听到这里，不由低声惊呼了一下。
“在这种情况下，王主任当然极为骇异，也许他认为是手机出了什么问题，再加上一名科学家的好奇心理作怪，他拿起手机，接通了这个勾魂的来电。我们还无法知道他接通手机后的十秒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过他显然就是在这十秒钟内突然死去的。”
“我们的法医想把死亡时间精确到分都难，你怎么就把它精确到了秒？仅仅是凭棋谱做的推测吗？”男警察问道。
“一方面，王主任在第一百零一手之后再也没有落子，另一方面，请你们看雪茄的烟灰，约三分之一落在了椅子左侧的地上，另外的三分之二都在椅子上，而手机则掉在右边的地下。我想，王主任在十一点零八分时点燃了雪茄，狠命地吸了几口，就这样，他在两分钟内，把雪茄吸短了约三分之一。十一点十分时，来电第二次响起，王主任用右手拿起了手机，并很快致命。他的右手垂下，手机掉在了地下，左手则搭在了椅子上。你看，这里，雪茄把皮革烧糊了一段，我们来比一下吧。哎呀，刚好是三分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