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江家大少爷为什么要厚脸皮地挤进我的小阁楼?为了作弄,报复,还是因为……想见我?
离开殡仪馆后,我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开始仔细思考起整件事情。我跟全未晨之间应该不会存在利害冲突,我也不会蠢到让自己再次成为他利用的棋子。全未晨一再警告让我跟美冉离开的目的,难道只是在充当美冉的说客?可为什么一年前让我知道身世后不劝说我跟美冉走,反而现在让我离开呢?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会后悔呢?啊!!爆掉!脑子要爆掉了!!!用力揉抓着脑袋,一下子躺睡在椅子上。
头顶茂盛的树叶像一层滤网将太阳的光芒筛成小块,投在杂草和地面上,投在长椅上,投在我的身上和脸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变得如此复杂?能不能简单一点,每天只剩下睡觉和吃饭两件事情?阳光真温暖,风也轻柔……真是非常适合懒虫军团们放肆的环境啊……
PM 5:50
有虫子爬到鼻孔里?好痒!啊嚏!!!
一个喷嚏将懒虫军团们彻底击溃。揉着瘙痒难耐的鼻头懒懒地睁开眼睛。
“砰!”一拳打向眼前这个戴着巨大蛤蟆镜和贝雷帽的陌生人,却在快要击中目标时被对方及时地躲闪开。
“娘娘腔,你还真的很具备当狗的体质,在哪都能睡。”他开口说“娘娘腔”三个字时我就知道是谁了。当他嘲讽的那句“当狗的特质”说出来时,我的拳头也嘲讽地第三次问候了他的肚子。江京太抓住我的手腕打算将我的胳膊反扭过去钳制住我,我立刻用一个侧踢在他分神的瞬间迅速抽回自己的手退站到安全的距离。
风把身后花园里的树木吹得萧瑟作响,把街边商店门上的招牌吹得叽叽嘎嘎闹不停,把我的思绪吹得更加凌乱。
“你要干什么!”我问。他到底要做什么?死了还要来捉弄我?
“来看我的狗。”江京太蔑视地说着把帽檐拉得更低。
火又一次在我的头顶燃烧!
“一定是电影明星吧?好帅哦!”路人的一句话仿佛一盆冷水瞬间熄灭了我的怒火。
“不会是李民浩?”
“民浩哥哥?啊!我们要不要去找他签名??”
……
一把拽起江京太的胳膊将他从一群花痴女生即将形成的包围圈中拉出来。看看这家伙的造型!贝雷帽,蛤蟆镜,黑色T恤衫上印有一个红色的抽象图,修身时尚的牛仔裤,黑色的腰带和黑色的手链做工考究,再加上他高大的身型……想不引人瞩目都难!该死!这样冒险出现在人群里,难道不怕会被发现吗!该死!我为什么要拉他走啊!让他被抓住然后关起来好了!我一定会非常开心地戴着狗粮去牢里看他!!
“喂,你在担心我?”
“切!”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一个人继续向前走。担心晦气少爷?开什么玩笑!
“喂,娘娘腔!”江京太冲上来拽起我的胳膊将我强行塞进路边停泊的一辆出租车内,按住我的头将我的身体藏在汽车的后座位上,迅速凑过来贴近我的耳根说道,“别动,有人在追我。”
轰一下,我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全都倒流进那个部位,沉睡了一年的胸部再一次有了异样的感觉……
“你们去哪?”司机大叔转过脸来问我们。
“喂,你的窝在哪?”
窝?!!!直起身并用胳膊肘顶住那晦气家伙的喉咙,凶狠地大声吼道:“江西区空港洞53号!!”
司机大叔被我的语气吓到,猛踩一脚油门,车子就飞了出去。
“在那!快追!!”
“别跑!!”
刚刚在殡仪馆男厕遇见的几个猥琐男在车子后面追了很远。
汽车在马路上狂奔,车子里的两人正火拼着对视的眼神。一想到江京太曾经把我当狗一样羞辱的经历,我就无法压制脑子里堆积了一整年要好好教训他的怨气。最终还是在狭小的车后座上动起手来。
“吱——”出租车猛得停住,司机大叔把我们从车里轰了出去。
“你们俩要打就到外面打去!!快付钱!”
……
“今天真是倒霉!”大叔抱怨着绝尘而去。
现在好了,司机大叔拿走我身上所有的钱(事实上还不够支付打的费),在半路被赶下车。晦气的家伙!遇见他总没好事!!
懒得再跟他多待一秒,瞪了江京太一眼后一个人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开。本以为江京太还会继续追上来纠缠我,没想到他却没那样做。走出很远后才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却已经没有江京太的身影了。忽然有些失落……他去哪了?他能去哪呢?STOP!想这么多做什么!!反正我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不需要为一年前的事情感到内疚。江京太现在如此落魄是他之前从事贩毒的报应!活该这样!!
愤愤地骂着忽然意识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啊!!这是哪?难道要我步行回江西区?一定会活活走死!谁来解救我?南远啊南远……一种惯性思维猛得断裂在脑子里。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再依靠南远的权利了。
天色暗淡下来,紫灰色与暗红的晚霞相互交汇,夜色如瀑的黑发散开。形色匆忙的行人一个个从我的身边走过,我的心仿佛在这样的拥挤中出现了一片荒芜。不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既希望看到那熟悉的号码拨入又害怕看见。
今天是我离开南远的第一天,南远现在会做什么?心情又是怎样?
今天的永善,好累……
PM 9:05
一个面如死灰,双眼暗淡无光,头发凌乱,呼吸微弱,双腿颤抖,浑身散发着灰色气息的某人终于步行回到阁楼门外。抬起无力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按下门铃。
叮咚——
门被打开,一死尸直直地向内倒去,停靠在山河的身体上。
山河啊,原谅我现在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拜托把这具快要散架的尸体抬到床上去吧。微微睁开眼皮向山河传达着我内心的想法。
眼皮还没合上,疲惫不堪的身体却被另一股冲上来的力量从山河怀里拉了过去。
“你对谁都可以这么轻浮吗!”
混沌的世界顿时被一道明亮的闪电劈开。“嗡——”身体立刻像被50万伏的高压电击中般弹跳开。
江京太?!!!他……他……他怎么在这里?
“喂,你还要在那里石化多久?”江京太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一脸悠闲地说。
他一定是按照我告诉司机大叔的地址自己找上门的。可我不解的是,这晦气少爷为什么还要继续纠缠我?
走到江京太面前将脑子里堆积N多的问题一股脑全都问出来,“为什么没死,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跟着我!”
江京太放下手中的咖啡从沙发上站起来,黑色的装满复杂情绪的眸子死死盯着我,生硬无比的嗓音反问道:“难道,你希望我死?难道,你希望我忘了你?难道,你不想看见我?”
他的声音低低地夹杂着一抹不解的悲伤。我想起一年前的舞会上,当他发现项链不在我身上后的同样表情。
“你是来报复我?!”
“你害怕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就像完全被我猜中了。
我睁大双眼和江京太脚力着对视的眼神。
你在害怕。他用眼神跟我对话。
没有!我用眼神反驳他。
你在害怕!!他继续瞪我。深邃的双眸里闪着火焰,强势的目光仿佛把四周的空气都蒸干了似的。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我的双眼像是被灼烧了一样痛,呼吸的频率开始有些不稳。
“没有!!!!”努力收回目光将脸别开。不安和难以言语的恐惧情绪在心头妄想喷薄而出,我深吸一口气将它们强行压回去。即使江京太为一年前的事情回来向我报复,我也不会在他面前示弱!!有种放马放狗得过来!!
稍事修整后再次将脸转过去正视着他,谁想他眼神一松竟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我的眼神扑了个空。
“在我想到如何报复你的手段前,你暂时安全。”江京太端起咖啡低头轻抿了口。
“出去!”我命令道。
江京太没有回应我,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在桌子上。
“出去!!!!”我加大音调。
话音刚落,胳膊被一股力量拉拽下去,身体毫无防备地跌倒在江京太面前,单膝跪地。
“喂!”江京太靠过来,傲慢地俯视着我,“谁给你的权利这样对我大呼小叫?想死吗!!”
如果说一年前我对这少爷的卑躬屈膝是形势所迫,那现在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如此蔑视我?!跳起来如飞鹰俯冲般的速度逼近江京太,以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对他说:“死小子,想死的人是你!!!”
骂得真痛快!!死小子,哈哈!看着江京太骤然刷白的脸,还有太阳穴突突直跳的青筋,心情真是太好了!感觉一年前受的那些怨气全都宣泄出来。
正得意地在内心暗自偷笑时,江京太的眼底闪出一道凛冽的目光,当我察觉到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扑面而来。头一歪,拳风贴着我的脸颊疾驰而过。拳头又从另一个方向攻过来,我迅速抬起同侧的手臂挡住它。
江京太盯着我,像是要对我进行催眠或者蛊惑般用眼神紧紧套住我。我想挪开视线,他便立刻用进攻让我再次落入他的圈套。虽然我在姿势和位置上占据优势,但应对江京太的进攻并没有觉得轻松。我想这一定是因为长时间疏于练习导致身手下降,而不是我心神不宁无法全力应战。
一场节奏激烈而短促的拳头较量后,我们的手臂交叉纠缠在一起,制约彼此的力量处在一个紧绷的平衡点上。当然,我们一直在看着对方,不,不是看,是瞪!江京太用他那黑色的、冰冷的眼睛始终瞪着我。我也努力瞪大自己的眼睛,从气势上绝不输给他!
该死!!打架还不能让眼睛偷懒下!!
就在我和江京太的水火不容的关键时刻,一张字条出现在我的眼前。
别打了,房东就在楼下。(山河的字条)
顺着山河的眼神,我才霍然发现,刚刚和江京太较量拳头的沙发西周俨然变成一片狼藉的战场。桌子摔翻在地,咖啡杯碎成两半,桌子上当初摆放的水果盘,花瓶之类全都无一例外地壮烈牺牲,最神奇的是电话,竟然飞到很远的墙角。
“出去!否则我立刻报警!”我最后警告江京太。
“是报警还是给全家的那个男人通风报信?”江京太反问我,我一时语塞愣在那里。
“不得不承认,一年前的那个计划真是布局缜密。如果我们江家的生意最后不是落在李豹手里,我绝对猜不到设计我的人竟然是张大虎身边那条吃里爬外的狗!!”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一年前全未晨在背后进行的那些阴谋,江京太如今知道了多少?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自己的碎骨都愿意牺牲?”
江京太认为一年前全未晨嫁祸给南远的事,我是同谋?
“你是全未晨的什么人?!!”江京太站起来,目光更近地锁住我。
难道他已经知道我跟全未晨的关系?
“前任女友?还是失宠的情妇?”
咦??????我满脑子问号,完全不懂江京太在说什么?
“明明是你帮他拿到钥匙,他却在得到一切后去讨好别的女人。啧啧,”江京太蔑视地说,“愚蠢的女人!你身上可以利用的价值,也就只是帮他从我这里偷到钥匙而已。哦,不对,你现在或许还有些价值,把我的行踪告诉那个男人,他也许会再次回到你的身边。”
我彻底被弄得晕菜了。镇静,冷静,平静……好好地理清下思绪。
“你以为,全未晨是为了讨好李豹才设计陷害你们全家?”
“你以为,我是因为喜欢全未晨才帮他偷走那串钥匙?”
“你以为,我被全未晨利用后又遭到抛弃?”
“你的意思是,我跟全未晨是那样的关系?!!!!”我终于找到问题的关键点。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立刻大声地反驳。
江京太的脸上闪过一抹吃惊的神情,随即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问我:“你说,全南远会相信你简单的一句否认吗?”
“为什么提到南远!!你想对南远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很好奇那个替我收养狗的白痴小子,如果知道他最信任的碎骨曾经出卖过自己,又在被人甩了后才重新回到他身边时会有什么反应而已。怎么?你现在开始害怕了?害怕连最后的靠山也失去?”
江京太竟然认为我是被全未晨抛弃后才转头跟南远在一起,竟然认为我一直跟在南远身边是因为我把南远当成了靠山。该死的!竟然把我想是那样肤浅的人!
“哼。”江京太冷哼一声,漠然地从我身边走过,“不想被拆穿一切就给我安静地做狗!”
咬紧下颚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和莫名的难过。
“在找回全未晨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前,我会一直住在这里!”江京太走进卧室内,“这是你,欠我的。”
一架飞机从屋顶的上空飞过,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最后那句话。
江京太是为了找回他妈妈遗留下的那条项链才再次出现的,不是来捉弄我,不是来报复我,更不是来见我……可我在难过什么?!!!打起精神来!!麻永善!!
你还好吧?要不要喝点牛奶?(山河的字条)
山河已经将凌乱不堪的屋子收拾完毕,她给我递上一杯温热的牛奶。
“山河,转过身去好吗?”
山河诧异地点点头转过身,我把自己近乎虚脱的身体停靠在山河的后背上。
南远家出现经济危机,少爷突然死而复生,妖精一再警告我离开……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暗有关连?如今平静的表面下是否早已暗波翻涌?
南远啊……这一次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
南远啊……我,真的快要不行了。
南远啊……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会支持吧。
南远啊……那些分开的话让你难过了吧……对不起……
月亮在夜空里张开了一张弓。风,在窗外无声地摇曳;星,在深黑色的天空里颤抖。这个夜晚的阁楼远离了城市的虚华与喧嚣,只剩下疲惫。
或许我是真的太累了,恍惚中把山河的后背当成了南远。身体里的瞌睡虫全都蜂拥而出,它们拉扯着我的眼皮,放松着我的身体,松弛着我的神经,很快……就睡着了……
AM 1:40
凌晨,我突然从诡异杂乱的梦境中惊醒,头痛欲裂,身体软绵绵得像灌满水的床垫。这是身体过度疲累与心神不宁综合作用的结果。我梦见了可怕的事情,全未晨化身成妖魔向我扑来,我想逃却无法挪动脚,就在危机的时刻一个朦胧的人影冲上来挡在我面前,全未晨吞了那人影……一个想法如闪电般从脑子里一闪而过。
叮——我想到了。
只有一种可能,全未晨这次的阴谋一定会牵扯到跟我有密切关系的人。全未晨担心东窗事发后我会替那个人挺身而出与他为敌,所以才一再警告我离开。
嗯,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得通妖精为什么要我跟美冉走。
那么,跟我最亲密的人只有……南远?!!!一年前全未晨利用江京太之手差点害死南远的事成了这个想法最有力的支撑。
我的预感第二次落在南远身上。
立刻掏出手机。拇指却停在拨通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我跟南远已经……不再是碎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那场分开的戏就白演了……手臂又无力地垂下。
妖精和南远是兄弟,他们一个是我的亲哥哥,一个是我的碎骨……我该怎么做才能阻止全未晨?
冷静,冷静,冷冷静静……
叮——我又想到了!
春川最厉害的麻警官曾经这样说过,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是直视它,瓦解它直到最终战胜它!!
现在春川最帅的麻永善在后面补充下:如果直视不行,就用谈判的办法去解决!如果谈判失败,就用拳头解决!如果连拳头也失效,就用卑鄙的手段吧!神会原谅你的。
没错,就这样!
明天就去跟妖精好好谈谈,谈判破裂就用武力威胁,武力威胁失效就用卑鄙的手段。嘿嘿!卑鄙的手段……
重新抬起手臂,拇指在手机键盘上按了按,很快调出一年前全未晨带我去那间地下工厂时偷录下的画面。如果妖精真打算伤害南远,我就用举报他贩毒的事情要挟他。幸亏我的懒,这些资料才能在手机里保存下来。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南远再次危险!!手机在掌心被握紧。
可是……臭小子!!竟然连条短信都不发给我!!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我的去向吗?!虽然是我提出的分开,可如今这样的安静让我莫名地生气起来。没人性的小子,有了老婆就不要碎骨!!啊!!让人郁结的现实!!!!!!!手机塞进沙发垫下并死死盖上,再次躺下去。
客厅里突然多出一道亮光,有人从卧室里走出来,一张轻薄的毯子覆盖在我身上。我以为是山河正打算睁开眼睛时,却听见黑暗里传来幽幽的一声,“女人,我回来了。”
世界一刹那静止。
气温23度的明月晴夜,暗弱弥散的光影化成露水在窗户上悄然移动,流失于耳际的只有江京太的这句话……“女人,我回来了。”
晦气的少爷,你在梦游吗!!!该死,该死!!!
AM 6:30
“起来!!”巨大的沙发靠垫从天而降狠狠砸在我脸上,睡意立刻被驱散。
“呀!!”一把甩开沙发垫,暴跳如雷地从沙发上跳起来。
江京太穿着一身睡衣站在我面前,清晨柔和的光投射进来,内敛又安静的黑色双眸里仿佛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才一年而已,就忘记了主人的习惯吗?”江京太的一句话彻底破坏掉刚刚安宁的气氛。
主人的习惯?!!六点半起床,七点早点,八点搏击,八点半游泳……切!他以为他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少爷?!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凭什么对我说主人两个字?!火,又开始燃烧!!
“砰,砰,”击打瓷器的清脆声将我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是山河正用饭勺敲击着碗提醒,早餐已经做好。
所有的愤怒情绪在嗅到那勾人五脏六腑的香味后立刻烟消云散。咕!肚子还很合适宜地提醒了我。收回自己杀气腾腾的目光走到饭桌前,拿起饭勺塞进一大口米饭。
江京太也神色自若地坐到我面前,只见他优雅地拿起汤勺,下巴微收将汤送入口中……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让我回忆起一年前在江家豪宅吃早餐的那些清晨。一年过去了,江京太即使没有了少爷的身份,失去了雄厚的家产,却依然保留着贵族般的气质,任何一个细节都依然像个王子般。
我的视线从他手背细嫩的肌肤游走到他干净的下巴,丰满的双唇,光滑的脸颊……完全不像落难逃跑的类型啊……木然地张开嘴巴又吞进一大口米饭。
这一年他躲在哪?怎样生活?这次回来又打算如何找回妈妈遗留的那条项链?他知道项链在哪吗?
正思考着,江京太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停下我刚送入口中的饭勺。
“喜欢我?!”江京太问。
噗!!!!满嘴的饭米喷射出去,那重量不轻的饭勺也飞出去非常精准地打在某人坚挺的鼻梁上。
“呀!!恶心的女人!!!!”江京太立刻松开我,厌恶地冲进洗澡间。
“哗啦啦……”洗澡的声音。
活该!谁让你捉弄我!无所谓地耸耸肩,从桌面上拣回饭勺继续吃着早餐。
昨晚睡得好吗?(山河的字条)
“嗯。”
等以后有钱了,我们再换个地方。这里离机场太近,噪音很大,你会休息不好。(山河的字条)
“嗯。”感动……这里确实好吵,天一亮就能听见飞机起飞时的巨大轰鸣声。啊!!!!美冉是今天早上九点的飞机!!这是见妖精的最好时机,放下饭勺拿起外套跑出门。刚到楼下就立刻意识到自己身无分文的窘迫,又再次返回去。
门半虚掩着,是我刚匆忙离开时忘了关上。脱下鞋就跑进客厅,眼前的一幕让我完全愣住。全身只围着一条浴巾的江京太正掐着山河的脖子,大声地咆哮:“我一定能把她带走!绝不会让她有机会再次出卖我!!”
“呀!!!”怒不可遏地冲上去,一脚踢开江京太的手将山河拉在身后。该死的色狼!!
江京太瞥了我一眼,打算若无其事地从我面前走开。伸出手想拦住江京太问个清楚,谁知脚刚迈出一步就被地板上的水渍险些滑到,手臂倾斜了角度,竟然将晦气少爷身上唯一的一块布拉扯下来。
没等我缓过神,山河已经从后用手挡住了我的眼睛。
“女人,你就这么喜欢我吗?”江京太一把将浴巾从我僵硬的手中夺回去,“盯着我的脸看还不够,现在还想看我的全身?”
“你刚刚打算对山河做什么!别怪我没警告你,如果你想继续留在这里就给我安分点!”我大吼着却没有抬开山河的手,担心眼底的慌乱会暴露自己正狂乱不已的心跳。
一个温软的指腹蓦地抵上我的唇,“你在吃醋?放心,你是我唯一的……”江京太抬起我额前的碎发,用食指弹了下我的额头,轻蔑地说出最后一个字,“狗!”
啊——!!!!这天煞的晦气少爷!!又羞辱我!!!!!
抬开山河的手追上去准备好好收拾这个晦气少爷。可上帝的天秤似乎总偏向他那边……只差两步就能追上的我竟大意地因地上的水渍摔倒在地,更丢脸的是……我再一次准确无误地从后扯掉了那块布。这下,我看得完完全全,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头重重撞向地板,落地点离江京太的光脚只有半厘米的距离。目光立刻呆滞,脑子里全是一个个男人的身体正慢镜头的不停回放……天啊!天啊!天啊!!我刚刚看了什么?!!!!两团火云立刻画满了腮。
“喂。”江京太蹲了下来。
立刻闭上眼睛假装昏迷。拜托,快点把浴巾拿回去裹上!!
江京太用指尖戳着我的后脑勺一字一顿问,“真,的,这,么,想,看,吗?”
脑袋都被他戳出洞了!!!!该死的,快离我远一点!!!!
“喂!!”江京太又戳了戳我的脑袋,我继续躺在地上装尸体。
该死的,为什么要在白天发生这样的事情!!该死的,想不看清楚都不行!!!该死的,脸怎么还这么烫!!!我的心跳频率已经快到极限了。
“只要你不再次让我失望,我会满足你的这个愿望。”江京太从我身下将浴巾抽了回去。
“嘭!”直到听见关门声,全身紧绷的神经才如获重生般的松弛下来。
可怕的咒诅又开始了吗?!为什么每次遇见那晦气少爷都会变得如此狼狈?!!诅咒的力量真可怕,我滚烫滚烫的脸啊……
山河将我扶起来,当我抬起头时,山河的表情突然变得阴郁,动作立刻僵硬在那里。山河一直盯着我的脸,我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用手不停擦拭着。
“他没对你怎样吧?”我关心地问。山河摇摇头,转身走进厨房。山河怎么了?表情好奇怪。
“如果他欺负你,我一定拆了他的骨头!”我跟上去。
山河安静地收拾着桌面上的餐具。
“哦,你的丝巾扣松了。”伸出手打算帮山河整理丝巾,却被她紧张地握住。
我怔了下。山河松开我,转过身去自己整理着丝巾。山河的丝巾似乎是她最忌讳别人触碰的东西。
“那个……山河……”支吾半天终于说出口,“借我些零用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