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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江南三月雨微茫,佳人还似当年貌

第陆章

江南的雨啊,轻得很、软得很。你何时见过又急又猛的江南雨?雨水顺着上翘的屋檐打了个转才落到地上,生怕打碎了这一方温婉。好似个小姑娘,温声细语地呢喃着“滴答——滴答——”。

布鞋踏在青石板上溅起了水花,男子低头一望轻蹙秀眉。这模样真是叫人好生怜爱!一根青色的丝带随意束上的发,一袭白衣惹眼,曼妙身段若是能舞上一曲定胜女子。

“姑娘留步!”

不知某处传来的一句话方子韵并未留意,大抵是哪家公子有看上了谁家小姐罢。这世间的情情爱爱,他方子韵早在戏里演了个遍。

“姑娘走得真快,玉佩掉了也不知道。”

方子韵听着后面的声音忽然一只手就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方子韵一怔立马回过头去,却见一个身着黑衣、头戴金冠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手持玉佩温笑儒雅。

两人双目对视,明明是个没见过的人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倾盖如故吧?齐宸想。

“哈,瞧我这眼神。兄台可别介意,是在下鲁莽了。”

齐宸一脸难色直为自己认错而抱歉,可方子韵却一脸释然。

“无妨我本是个唱旦角的。公子认错也是正常。”他笑道。

这人还真是有趣,齐宸想着,走上前去将玉佩交给了方子韵,然后开口道:“兄台如何称呼?”

“我?”

方子韵接过玉佩后还未来得及道谢。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就这么抛了过来。齐宸温笑点头,方子韵不知为何也跟着笑了笑欲言又止。齐宸倒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哪管那些个礼义廉耻?

“在下姓齐硕明,敢问兄台贵姓?”

齐宸这话说得是气儿都不换一下,方子韵直觉得有趣。这人是得有多着急啊?

方子韵将玉佩别回了腰间后望向齐宸道:“公子这雨可是越下越大了,你又未带伞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你这可算是在赶我?”

方子韵听后直想笑,这人还会撒娇?“哪敢有那意思。齐乃国姓,公子怎说也是皇亲国戚。又怎是我一介戏子高攀得起的,公子就别再为难草民了。”

齐宸心中直道这人有趣,自个儿不过是说了个名字。这人却将自己的身世看了个透,着实是个有趣的人。这要是直说自己是当今王爷这人还不自己跪下了?笑了笑齐宸心生一计,“你既知我是皇亲国戚,怎还敢违背我的意思?不过是想问问你家戏楼在哪,小爷我最近想听戏了。”齐宸一直盯着方子韵看,可方子韵就像是和他较真似地躲着。飘忽不定的眼神,那样子像极了只兔子。

“呼——”方子韵长长地舒了口气道,“齐公子早说。在下方子韵,我家戏楼在城南。刚搬来,隔日申时开场大戏《牡丹亭》,昆曲。齐公子要是有兴趣来便是,若无其他事我便先行一步。”

方子韵说得匆匆,还未等齐宸开口。人影便隐入了这朦胧烟雨中,氤氲弥漫升华了气氛。

这人算是住进了齐宸心里。

齐宸看着那人远去的路黯然神伤,雨滴打在自己神伤却似无感,只是嘴里嘀咕着“有趣,有趣,有趣,可真真儿是有趣。”

回到了府上,齐宸没来得及搭理任何人直径走向了书房。

平日里跟着齐宸的总管——阿乐也不知王爷今天是怎么了,也不敢直问恐恼了王爷。可王爷今儿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不像是有啥心事啊?阿乐自顾自地问道,却也只敢想想。

进了书房齐宸才开口道:“阿乐。”

“在在在!”

齐宸闻声看了看阿乐,阿乐倒是一脸紧张恐他生气。可齐宸竟破天荒地笑了?这可是阿乐打小跟着王爷不常见的事啊!

“铺纸研磨。”

“是王爷。”

齐宸这语气里透出丝丝甜味,这也是阿乐前所未见的。想王爷平日里总板着脸,明明是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偏偏没啥女人缘。要说男人嘛······虽然本朝好男风,可王爷却好似与情爱无缘。诶······说起来我这个下人也没资格管这些吧······

“王爷墨研好了。”

“好!”

只见齐宸挥袖提笔,手如游龙在这纸上盘旋。罢了将笔放回了架台上,拿起纸细细端详着自己刚写的字竟笑了。阿乐看得简直目瞪口呆,忍不住瞟了眼。按道理来说他个下人本应识不得字的,但跟着齐宸这么多年,他有事无事也多少教了他些。

虽说齐宸这人虽生性冷淡,但待人接物却也是随了他母妃。要说齐宸的母妃也算是个人物,只可惜出身卑微又被奸人所害。否则今日坐在大殿上的人能是那文武皆无的二皇子?哦,不不不,应该是皇上······皇上······

阿乐偷看了一眼,却看见上面只写了三个字——方子韵。

诶,奇了怪了。这是个男人的名字吧?王爷今儿是遇见这人了?

“阿乐,后日申时城南戏楼的《牡丹亭》包场儿。”

“是的王爷。”

随后齐宸便叫阿乐退了出去,阿乐乖乖地出去了。这出去后阿乐是抓耳挠腮,王爷今儿怎地还喜欢上了听戏呢?平日里不是最烦那些个风月之地吗?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