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冯小园难得地睡个懒觉,到十一点还没起床,冯白心疼女儿,只在厨房默默做菜,动作非常轻,生怕吵醒了她。
杨一楠却忍无可忍,提起拳头在她的房门上就开始了砸:“快起来,太阳都晒沟子了,睡睡睡,你能睡一辈子,咱们家可不养懒虫废物。”
半天,园园蓬头垢面怒气冲冲穿着拖鞋跑出来就开始和妈妈吵:“我平日偷懒了吗,我早上五点起床背单词背课文,晚上刷题一不小心就刷到一点,一天到晚就没有睡过囫囵觉,难得有一天可以养养精神,你就看不顺眼。反正我就算成绩再好学习再努力,在你心目中就是废物,怎么也比不上别人家的孩子。杨一楠,你不像话,你欺负人。”
杨一楠冷笑说道:“你还委屈了,想当公主小姐了,可惜你就是个丫鬟的命,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你不靠自己,难道还能靠父母。实话告诉你,我最后再养你三个月。高考一完,直接赶出家门,你是死是活,将来是吃鲍鱼龙虾还是糠咽菜就看你最后这一百天。”
两人越说越激动,最后,冯小园和杨一楠都发出尖叫,同时哭泣。
冯白头大如斗,家里只有自己是一个男人,见天看两位姑奶奶掐,我我我,我太惨了!
他忙劝住杨一楠,把做午饭的事情交给领导。然后跑去安慰女儿,又是给她挤牙膏,又是一张热毛巾递过去。最后,直接拿起梳子把园园乱糟糟的头发归置齐,用一根橡皮筋套上,这才平息了她的起床气。
午饭,园园嫌弃杨一楠做得不好吃,动了几筷子就不吃。毕竟,以前家中的家务事都是冯白在做,这个家庭的女主人厨艺退化得厉害。
杨一楠欲要发作,冯白急忙把她拉到厨房里,说别吵别吵,女儿马上高考了,得保持情绪平稳。
杨一楠气道:“平稳平稳,她还不平稳了,我呢?”
冯白:“女孩子总有那几天生理期,园园就在这两天,你也知道的,理解理解。”
杨一楠这才释然,惊讶地看着冯白:“老白,你倒是细心,是个好爸爸,难怪女儿和你亲。”
“这家里的琐事哪样不是我在操心,一楠我没别的意思,也没想过责怪你。我这人大局观不强,家中确实需要你这么个领导高屋建瓴。革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分工不同。我干家务带孩子,挺开心的。”
杨一楠:“这几天你小嘴挺甜的呀!”说完,她突然一皱眉头:“不好。”
冯白:“怎么了?”
杨一楠忧心忡忡:“昨天园园班主任老师在家长群里说娃娃们的基础都不错,可在难题上拿分艰难,下周准备突击讲一讲理科综合的难题,做几张卷子。把历年教学中总结的高分答题模板、技巧分享。这次,老师可是那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了,一切从实战出发。园园马上就到生理期,如果因为情绪问题没学进去,那不是害了她吗?”
原来,高考总分750,出题难易度有5:3:2的规则,即50%是基础题,30%是中档题,20%是难题,其中有600分左右的中低档题对园园所在的重点中学的学生来说根本就不存在问题,大家的基础都夯得扎实。拼就拼那百分之二十的难题,这决定娃娃将来是读清北复交还是低一档的普通985。
而在将来的就业市场和个人职业前景上,那将是无法弥补的天堑鸿沟。
冯白叹息:“那又有什么办法,所以说,杨一楠你这两天不要和园园吵好不好。”
杨一楠:“什么叫我和她吵,如果她和别的孩子那样听话,你当我愿意费心费神费口水?”
吃过午饭,冯小园照例要午睡一个小时。
杨一楠又骂了一声,睡到十一点才起床,现在又去睡,就没见到过这么懒的孩子,然后甩袖子出门了。
冯白也没有问她要去哪里,心中倒是愿意她在外面逛上一天街,自己也好得个耳根清净。
休息了一个小时,他把园园叫起床,照例帮女儿梳了头发,唠叨:“十九岁的大人了,还要爸爸帮你梳头,你什么时候能够长大哟!到大学住校,可没人帮你,难道你要变成邋遢鬼?”
园园:“冯白,你当我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宅女,梳头洗脸多大点事,我会的。”
冯白:“那又是为什么?”
冯小园:“爸爸,你每天给我梳头是不是很享受这种天伦之乐,内心中是不是有种巨大的幸福感?哎,你每天被杨一楠欺压,也就从我这里找到幸福,你说我能不答应你梳头的请求。梳吧梳吧,你还能帮我梳三个月头了,我就再当你三个月没有长大的孩子,爸爸,我也很幸福。”
冯白心中突然一甜,眼睛有点湿。
中国式的家庭,中国式的父母一向都会在孩子面前保持尊长的威严,轻易不肯流露情感,甚至有意回避和子女的亲密关系。
他忙将头别到一边:“该做题了,别又被你妈骂!你老爹我被你们吵得实在扛不住,这么下去会得抑郁症的。”
下午冯白得了两个小时的空闲,终于可以静下心准备高级会计师资格证考试。
这一学,就沉浸其中,杨一楠什么时候回的家他也不知道,直到被母女二人的激烈的争吵惊醒。
冯白烦恼地摇了摇头,准备戴上耳机听一段音乐,隔绝外界的干扰。
突然。
“爸爸,爸爸,救命啊!”
“杨一楠,杨一楠,你要毒死我吗?”
“不要,不要,呜呜!”
没错,这是女儿惊天动地的痛哭。
冯白心中呻吟一声,放下耳机,走到园园的房间,叫:“又怎么了?”
冯小园已经哭得满面是泪,肩膀不住抽动。而杨一楠则一手端着一杯水,一只手拿着一板药:“园园,乖,吃一颗,就吃一颗。”
而园园则惊恐地后退,边哭边摇头。看到冯白,喊道:“爸爸,杨一楠要喂我吃妈富隆。”
冯白:“啥龙?”
冯小园:“就是避孕药。”
冯白惊得汗毛直竖,大叫:“杨一楠,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