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探望伤兵
因为主观意识有所改变，张九天已经在试着理解林玄仲的宽仁大度和心胸宽阔，现在军队陷入如此糟糕的处境，张九天知道应该像当初在樊城时那样给与林玄仲足够的支持。因为从最初选择跟随林玄仲时，两人就站在一条线上，张九天到底要为林玄仲考虑。
张九天的特别提醒，如同一阵清风吹过让林玄仲清醒地意识到他与阮茗相处时的一些担心并不多余，现在他真正应该关心的是军情。明白张九天想表达的意思后，说不清好坏，总之那种由形势带来的压力又直接落在林玄仲头上。
“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长出一口气后，想着最近因为阮茗而做出的一个决定，林玄仲忽然严肃起来，随即一脸认真地道：“等攻下谷国之后，我可能会暂时或者永远离开军队。”
打算离开军队的想法是在杀了无数人后再次产生的念头，不管是对是错，军队的确不是林玄仲想待的地方，林玄仲也的确想到北域北部去寻找自己的亲人。
“将军，你要离开军队是什么意思？”身躯一震，突然听到林玄仲的这种说法，一时间，张九天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其实早在几个月前，我就打算离开军队去寻找亲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迟迟无法离开而已。至于那些原因，你不必多问，你要知道的是接下来你才是要领导那些新军的人。等我离开时，只有你能接替我的位置，”一段话说完，林玄仲像是在缓解压力般深吸一口气。
“将军要离开军队我管不着，但将军觉得我真的能接替或者胜任将军的职位吗？”
“你必须能，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不管新军对自己抱有什么样的态度，林玄仲一直都很清楚，在新军营里张九天的地位仅次于他，而且张九天在新军营里最有威信。时间越长，张九天在新军里的地位会越发突出。
“现在定论未免为时过早，将军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挺过眼前的难关吧，”在林玄仲如此强硬的态度下，忽然之间，张九天好像明白了近来林玄仲为何总是做出一些不被他理解的事，或许林玄仲要离开军队是解释一切问题的根本原因。
“你错了，该好好考虑的是你，”笑着摇摇头，林玄仲像是有意要将一身压力转移给张九天般，说完这句话后直接转身离去，留下张九天一人楞在原地。
面对当下孤立无援的局势，张九天与林玄仲一样都显得过于年轻，所有的压力对于两人而言都是重担，能不能扛起这些压力是这个时代对他们的考验，或者说是这个时代对所有处于战乱中的人的一个考验。
晨曦的冷光中，林玄仲的背影有些萧瑟，还有一些颓然，在张九天的视线中，逐渐远去的林玄仲身影越发模糊。
没多久，冷风一吹，张九天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他眼中的迷茫之色随之褪去。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军中的所有问题都是由林玄仲一个人扛着。虽说张九天选择不支持林玄仲是因为与林玄仲在某些方面意见不和，但若换个方向考虑，张九天何尝不是在选择逃避。
而刚才林玄仲的一番话无疑是将张九天从那种逃避现实的状态中给强行拉出来，或许会给张九天带来巨大的压力，但这也是一种让张九天更快融入当前局势的方法。
原本是来提醒林玄仲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现在张九天反而觉得他自己比林玄仲更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在想到要改变现在的局势无比困难后，张九天很想再找林玄仲谈一谈，但他再次往林玄仲离开的方向看去，林玄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他只能一个人考虑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就像当初林玄仲要一个人考虑如何解决新军的问题一样。
另一边，来到伤兵营后，林玄仲听到许多营帐里有说有笑，有的营帐中人明显是谈论着那天晚上的激战，不停地说着他们是如何击杀那些境界比他们高的武修。一个个声音里充满活力，让人觉得说话的人精神十足。从一些帐篷外走过去后，林玄仲原本那低沉的情绪渐渐变得亢奋起来，嘴角也随之多出一丝笑容。
与张九天对话后，林玄仲才明白原来他想要的正是这些士兵的欢声笑语。带着这种想法，他走进一间帐篷中。迎面而来的浓浓药味混合着一些异味十分难闻，但没让他感到一点不适，他只想来看看这些有血有肉的人是不是能像他一样感到高兴和失落。
“将军，”营帐中的十几名伤兵聊的正热闹，忽然发现一个人进来，而且来者还是他们最敬仰的林玄仲，一个个赶紧停止议论，随即不约而同地试着起身想向林玄仲行个军礼，不过迎来的却是林玄仲让他们不必拘礼的一摆手。
“今日你们感觉如何？”看着那一张张活生生的脸，林玄仲很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这些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人，有那一瞬间在林玄仲看来就像是自己的兄弟般。
“将军，我们都很好，药师说我们今天就能起来活动身体了呢。”
“活动身体的确有助于伤势康复，不过本将有些杂活想安排给你们干。”
“将军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这些弟兄就是带着伤也一定把事情给将军办的漂漂亮亮，”有一个胆子大些的人迎着林玄仲的话回应一句，态度甚是积极。
“不是什么大事，营地外围还有些混乱的地方需要清理，既然你们都这么精力充沛，就去帮我清理一下那处地方，可不要让我失望啊，”林玄仲笑笑把自己当成是一名什长，还想像个普通人那样和那些人对话。当然，林玄仲也的确喜欢这种感觉，只是他心里总有一道声音在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象。
“将军，你是故意在逗我们这些兄弟玩吧？”刚才那个说话的男子见林玄仲一直是笑着同他们说话，他还真以林玄仲期待的方式个回应一句。
“你倒是不笨，”笑着点点头，林玄仲直接在营帐中找个位置坐了下来。不知不觉间，面前的人都变得像大虎和大牛般令他感到熟悉和亲切，林玄仲很想通过与他们对话释放一下刚才他与张九天对话后产生的种种压力。
“将军，这里地脏，你怎么直接坐下了，你拿我们的衣服坐着多好，我们可都不嫌弃将军，”现在的林玄仲在那十来个伤兵眼中没有一点气势可言，一个个都有种林玄仲与他们没有区别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让众人都觉得很特别。
“没关系，衣服脏了，你们帮我洗干净就好，”笑了笑，林玄仲忽然又想像方青平常和倪友斌说话时那样与这些人斗嘴。而说到这时，林玄仲很自然地想起了已经与他分别有一段时间的倪友斌和方青等人。根据之前赵旭传回的消息，不难想到方青他们现在不是被派到哪个地方剿兽便是被派到哪个地方剿匪，当然不管情况如何，林玄仲都希望他们安然无事。
“将军，我们可都是伤员，一些重活、累活可做不来，将军应该多体谅体谅我们，”说话的男子越说越胆大，因为林玄仲的随和，他似乎已经忘记林玄仲的主将身份，已然将林玄仲当成是一个寻常的同伴般。
与此同时，周围的其他人有的瞪大眼睛看着；有的跟着一起笑着；还有的在想着如何能与林玄仲说几句话。现在能够与林玄仲“平起平坐”，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殊荣，这些士兵原本根本没想过林玄仲会一连三日的来看他们，而且还愿意放下身段与他们共处一室这么长时间。
“好了，我该走了，今天我会安排训练，你们早点恢复就早点来参加训练，”起身拍拍衣服，林玄仲的动作看起来还是那样随意，一点都不在意他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但他的心情却有些匆忙。
“将军慢走。”
“将军，我们一定会早点好起来参与训练。”
“将军，明早再来看望我们啊。”
见林玄仲起身要走，那些伤兵忙同林玄仲说起话来，之前那些没敢说话的人，现在都想抓住机会体验一下和林玄仲说话的感觉，当然其实他们还很不想林玄仲这么快就离开。
等林玄仲离开营帐后，刚才与林玄仲对话的那个士兵心中充满自豪，一想到以后他可以把与林玄仲当面对话的事当做是吹嘘的资本好好在军营里炫耀一番，他就情绪激动地想要放声大笑，结果却因为气息不顺剧烈地咳嗽起来，瞬间咳得一脸通红。尽管如此，他眼中那种开心的笑意却从未消失。
在那人的气息慢慢恢复平稳后，营帐中的其他人纷纷投来一种羡慕的目光。早知道还能像刚才那样同林玄仲说话，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放过刚才的机会，可现在林玄仲已经离开，他们只能羡慕那个胆子大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