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年关,往日每到这时,封然回都是特别的兴奋,因为全家都会聚到了一起,在外面的哥哥们会给她带回各种好吃和好玩的东东,而爹爹与四个娘亲还有八个哥哥给她的压岁钱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可是今年,她却是孤零零地自己在宫里。
虽然整个皇宫也是操持着过年,也充满了过年的气氛,可是在这高墙内她愣是感觉不到一点点过年家人团聚的那种温暖,只是感觉到的一种公式化的行式。
前几天,皇太后开恩,让她的娘亲来看看她,可是那只是一日的相聚,傍晚娘亲就离开了,她觉得那是远远不够的。虽然知道进了皇宫就将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可是当到这亲人团圆的日子,她还是会思亲,好不容易这一辈子她有了亲人,可是缘份却是这么浅。
外面雪花正飞舞,片片的雪花如精灵一般快乐的飞着,自由自在的飘落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封然回突然好羡慕这些一现即融的雪花,至少它们是自由的。
“呜——玉娇,我好想家!想爹爹,想娘亲,想哥哥们!”封然回扒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雪,有些哽咽的说道。
“郡主——”玉娇这些日子也感觉到了郡主的变化,她吃得比平时少了,觉睡也比平时少了,发呆的时间却多了起来,尤其是前些日子三夫人来过之后,郡主就更加的没精神了!
“玉娇,你说为什么,我不可以回家过年?”人家嫁出去的姑娘都可以回娘家过年,为什么她不可以呢?
“郡主已入皇籍,那么就是皇家的人,过年这样的日子当然必须得在宫中!这是规矩!”玉娇将一件白色的狐绒披风披到了封然回的肩上对她说着,其实她也想庆王府,她从小没有家,是大夫人收留了她,那里就是她的家。
“妈的,什么狗屁规矩!他们让我加入皇籍经过我同意了吗?全都是一些自以为是的王八蛋!”封然回拍着猛然拍着窗框而起,却因用力过大而让手心巨痛,一边用力的甩着手,一边呲牙咧嘴的咒骂着。
“郡主,小心隔墙有耳!”玉娇,慌忙捂住封然回还欲骂出的脏字,目光谨慎的向四周看了一下,见没有什么人,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然而,耳朵未必全是隔墙,它也有可能在屋顶,当玉娇关是窗户,扶着封然回回到内室时,一抹身影自屋顶悄然离去,这一切如雪花飘落般无声无息。
除夕夜,皇宫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所有的皇亲国戚都被召进了宫,可是封然回却怎么找也找不到封历凡的身影。
看着热闹非凡的琼楼殿,每人一张小方桌,按着身份的高低排就,由于封然回现正得太后宠,是以被安排在了前面,与柳妃只是一桌之隔,而文太妃就坐在太后凤椅的左边,而在龙椅的右边还坐了一个男子,与文太妃容貌极相似,斯文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方桌上面摆满了各种佳肴,却没人动筷,因为都在等着皇上与太后的驾到,宣布家宴的开始。
所以这时就成了位低者向权者巴结的时间段了,看那些位高者一脸的恃势傲物,将下面的人踩在脚下。权不如人者,则一脸的谄媚巴结,只求新的一年里可得到权势者的帮助。封然回无聊的看着这一切,在这团圆宴上感觉不到一点团圆的气氛。好好的一个家人团圆宴,硬是被这些人搞成了权势巴结宴。
“为什么爹爹不可以来参加宴会?那柳妃的爹爹都可以来的!”双手支着下巴,封然回坐在满是佳肴的小方桌前,环视着整个琼楼殿的大殿,小脸满是忿忿的不满。
“郡主,人家柳将军是文太妃的表哥,而且柳妃是皇上的妃子,那么柳将军就皇上的丈人,当然可以来参加家宴了!”玉娇看向不远处正上演着父女情深的柳氏父女,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股不安,她家郡主,似乎想家想得有些发疯了,看她盯着柳氏父女的眼神都有些吓人了。
“我也想见爹爹!”封然回姿势未动,可是眼睛却开始湿润,前生她没有亲人,每个春节都是一个人孤单单的度过,到了这一生,老天垂怜,给了她那么多怜爱她的亲人,过去了十三年除夕她都是和他们一起度过,她喜欢那种家人在一起吃团圆饭的感觉,她本以为会这样一直下去,可是好的时光却就这样结束了!
这些全要怪这些所谓的皇族的人,他们有什么资格剥夺别人亲人团聚的权力。越想心里越是不满,小小的火苗开始在内心一点点的燃烧。
再看柳妃与柳达开柳将军这边,父女俩一派父慈女孝,亲密无间的姿态,可是细心点不难发现,他们的眼神总会不时的朝着封然回那边看去。
“妍儿,你确定这样可以?”柳达开用手挡住侧脸轻声叫着柳妃的小名问道。
“这个女儿并不确定,可是至少可以试试,不过,女儿想,她既然想家想得连皇上都敢骂,那么只要有一点刺激让她更加的激动,只要她情绪失控,咱们的机会就来了。”柳妃也挡住了自己的脸,父女俩嘴角的笑意竟是出奇的一致,一样的深沉奸诈!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尖锐的喊声过后,喧闹的琼楼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跪到了地上,等着迎接圣驾。
由于是家宴,宗寒楚今日仍旧穿着一身舒适的常服,一席暗红的锦袍之上绣着飞舞的腾龙,两肩部分各绣着日月龙纹,领子,与衣袖都以金龙绣边,当他走过封然回身边时看到那小方桌的食物并没有动多少时,稍稍愣了一下,别人会等着他来到才开宴,可是她不像是会在美食面前会这么老实的人啊?心底升起一阵疑问,然后在太后的催促下走向了殿堂最上方的龙椅。
太后今日穿着喜庆的红色,样式简单却又高贵至极,高高盘起的发鬓上插了两支碧绿的玉簪,一串粉白色的珍珠串挂在额前,将太后显得年轻了十岁,一下子将在她旁边,一身华贵的文太妃给比了下去。
“皇帝,宣布家宴开始吧!”她微笑着对宗寒楚说道。
“都起身吧,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居礼!”宗寒楚一脸的轻笑,看着下面的众人,看似心情不错,可没有人知道这位皇帝在想什么。
“皇上宣布,家宴开始!”由江公公一声尖尖的喊声,家宴开始了!
殿上舞姬们尽情的舞着,皇亲贵戚们推杯助盏,对着上位的四人歌功颂德,福话不断,这一切看起来,既平常又平静,可是细心的人不难看出,其实这里面暗藏汹涌,派别分得极为清楚。
各派寻各派,看那柳达开的周围围着一堆敬酒的人,而那宰相刘知的身边也有不少人围在那里,两边人各喝各的,似谁也不认识谁,而那些妃嫔们也都各自有着自己的小团伙,这时偏偏封然回被孤零了下来。
越是这样,封然回的心情就越是不爽,看着龙椅上坐得舒服,此刻正端着精致的白玉酒杯,细眸随意地盯着下面的人们,一脸的悠闲的宗寒楚,她的怒火就更盛,全是因为他,不然她此时正与家人吃团圆饭呢!
怨上心头,计入脑中,抓起手边的酒壶,那是西边之国进供的红酒,倒入杯中,一片血红,然后将旁边作为小菜佐料的辣粉洒入其中,迅速与红酒溶为一体。
“郡主,你要干什么?”看着她的举动,旁边的玉娇的危机感,一下子浓烈了起来。
“没什么!”封然回没有看玉娇,一手端了一个酒杯站了起来,然后对着上面的宗寒楚说道:“回儿要敬皇上一杯,祝皇上在新一年里,宏图大展,万事如意!”说着,她开始向着宗寒楚走去。
上坐的宗寒楚轻笑的看着封然回,她今晚一直很奇怪,不似平日看到美食就是了阵风卷残云,而是一脸的无精打采,倒像是生病了。这会儿她却突然要敬他酒,这倒有意思了。
封然回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全神贯注的向着宗寒楚走去,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可是却因为太过专注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被脚下的裙裾给拌个正着,只见她身体一个不稳,直直的摔向了离她不远的柳妃的方向,手中的酒杯成弧线状,直直飞向了柳妃,接着她便勇敢的与地面亲吻,鼻子再次涌出腥甜鲜血,可是这时她却听到了声尖叫。
“啊——我的眼睛,我的脸!”是柳妃的声音,听声音非常的痛苦。
顶着满脸的鲜血,由玉娇扶起的封然回一脸的茫然,看着乱成一团的人们:“怎么了?”
“郡主,你的酒洒到柳妃脸上了!”这时所有人把注意都放在了那个柳妃身上,都没人管同样也受伤的郡主了,玉娇一边给封然回擦拭脸上的血迹,一边不满的想着。
“大胆召和郡主,你竟敢下毒毒害皇上,来人啊,拉下去砍了!”混乱中,一个尖锐恶毒的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封然回的身上,面对突然所有人的注视,封然回有些慌乱,特别是刚才还说要砍了她。
“我——”看着众人的目光,封然回突然感觉自己好无助,她只是想略略整一下那个腹黑皇帝,没想到却要砍头这么严重,她为什么总是记不得这里哪里,这里既不是现代,也不是她那个温暖的家,没有人会宠着她,帮着她啊!
此时封然回搁置了多年的大脑终于稍稍动弹了一下,知道事情大条了,可是那又不是毒酒,她罪不当诛吧?她将目光看向了宗寒楚,想看他到底会怎么做。
宗寒楚看着脸色有些发白,慌乱无措的封然回,眼底闪过无耐,这丫头也太肆无忌惮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他虽然知道她只不过是玩些小把戏,那不会是毒,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要如何替她解围。
斜了一眼刚才在太后身边开口要砍封然顺的文太妃,宗寒楚淡淡的说道:“文太妃未免太武断了吧,事情没有查清楚,就要砍人?况且还有朕与太后在,文太妃不觉得越矩了?”
“事情显而易见,皇上难道要包庇召和郡主?”文太妃上挑的眼稍看了一眼宗寒楚,嚣张的气焰足可掩过宗寒楚的皇威。
下面的太医已经到了,而柳将军此时也悲泣的跪到了地上,说道:“请皇上做主啊,小女现在是死是活都不敢确定,请皇上处决这居心叵测的召和郡主,以正皇威!”
看着文太妃与柳达开一上一下,一唱一喝,宗寒楚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太后这时将手放到了宗寒楚的手上,然后说道:“先看太医怎么说吧!”
此时其中一个太医站了出来,跪到了柳达开旁边,说道:“启禀皇上,柳妃只是被参了辣粉的酒粉到脸与眼睛,上几副药,好好调养几日便无事了!”
太医说完话,便感觉到柳将军在身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哆嗦了一下,退到了一边,这些皇家的事,他一个小太医还是少管为妙。
柳妃被抬了下去,琼楼殿上只剩下了坐在殿上的四人还有柳将军与刘宰相。文太妃与柳达开的眼神明显是要置封然回于死地,可是此时他们却不再说什么了,只是看着宗寒楚,而这时,那个从开宴到现在一直未说话的温柔男子却开口了。
“皇兄,既然不是毒,而且召和郡主年纪还小,贪玩再所难免,略施薄惩就好了!”
“其儿,一切全由皇上做主,你别多嘴!”文太妃瞪了一眼男子,训斥道。
一直跪在下面的封然回抬起头,给了男子一个友善的笑容,在这明哲保身的皇宫中此时还会帮罪人说话的人,一定是个好人!
男子被文太妃瞪得瑟缩了一下,但他还是回了封然回一个温柔的笑容,对于这个闻名于宫中的召和郡主他早想认识一下,只是母妃一直阻拦。
温柔男子其实是文太妃之子,其王宗辰其,性格温柔懦弱,可他却是先皇指定的接班人,只因当时文太妃蒙得圣宠。
时已老迈昏庸的先皇,被文太妃美色迷惑,再加上柳达开在耳边扇风点火,已准备立宗辰其为太子,却在召书尚未立成之时,就已病危,太后——也就是当时的皇后便称此时封锁消息,当先皇的寑殿明泽宫的守卫全部换为自己人,不准任何人进入,然后在先皇驾崩之后假传圣旨,传位于宗寒楚,即使当时身为文妃的文太妃怀疑,可是玉玺在手,宗寒楚又是嫡长子,平素表现甚好,天下无人怀疑,是以,她别无他法,是以出现了今日朝中出现了保皇与反皇两派的情况。
其实宗辰其本人对于皇位并无兴趣,可是文太妃却是一个野心极大的女子,她要利用这个儿子,来达到自己掌握政权的目的,而手握兵权,且有表亲的柳达开自然而然就与她走到了一起。
琼楼殿内陷入一片沉寂,柳达开在下面微抬了头,与上座的文太妃对看了一眼,对着文太妃微微摇了摇头,他又把头低下了。而一直在旁边站着看着这一切的宰相刘知远此时跪了下去。
“启禀皇上,召和郡主所为实是欺君之罪,但望皇上念及其年纪尚小,且庆王对朝庭贡献颇大,饶其性命!”语毕,刘宰相双臂平放地下,身子同时趴了下去。
宗寒楚眼角挑起不动声色的满意神色,然后他转过脸看向文太妃:“太妃觉得如何?”他的笑轻得微乎其微,貌似商量,却全然不是那个味儿。
“皇上刚才说的是,本宫越矩了。全听皇上处置吧!”文太妃此时收起嚣张的气焰,脸上的笑容虚假而勉强。
收回目光,宗寒楚看向跪在下面的封然回,说道:“召和郡主,你可知罪?”
在下面跪了许久,也没人理的封然回已昏昏欲睡,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如梦初醒,抬起头与宗寒楚对视,然后看到在场的人,猛然想起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赶忙低下头去。
“臣女知罪!”这一次她学聪明了,这时脑袋最要紧。
封然回的回答另宗寒楚非常的满意,他点点头,然后看着众人宣布道:“召和郡主欺君罔上,罪不可恕,但念及其年纪尚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明日起送至清渺宫,思过一年!”
清渺宫其实就是皇宫中的冷宫,这里曾住过多少被冷落遗忘的妃嫔,殒灭多少香魂,无人知道,但是这里是皇宫中最为阴森恐怖的地方,是毋庸置疑的。
大年初一,封然回拿着小小的包袱,带着玉娇,跟着一个小太监来到清渺宫门前,小太监到了门口就不再向前,弯着腰退到封然回身后,说道:“郡主,这里就是清渺宫,以后,每日奴才会将饭菜送至门口,奴才这就告退了!”接着小太监就像见鬼一样逃跑了。
看着小太监逃跑的身影渐渐消失,主仆俩将目光移向了这未来一年将要住的地方,斑驳的朱漆大门上面是一块早已看不清字的匾额,模糊中可以看得那是“清渺宫”三个字,大门是虚掩着的,玉娇轻轻一推,门“咯吱”一声就应声而开了,主仆俩就这样走了进去。
清晨的阳光直直的洒在了清渺宫里,里面落着的,飘浮的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无所遁形,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冲着鼻子而来,让两人赶紧捂住了嘴和鼻子。
“冷宫就是这个样子?”封然回踢了一脚挡住她前行的缺了一根腿的椅子,捂着嘴对玉娇说道。
玉娇看着眼前的所有,残缺的家具,破败的门窗,满满的灰尘,这样地方在白天进来都凉嗖嗖的, 要是在晚上不得吓死人啊!可是——
“郡主,你犯了这知大的错,只是让你呆在冷宫一年,那可是皇恩浩荡啊,你就别再抱怨了。”玉娇一边说,已经开始一边着手收拾了,无论如何,她今天也要把郡主休息的地方收拾出来啊!
文太妃的喜露宫里,柳将军与文太妃正面对面饮着茶,对于除夕那日柳将军不让她再开口的事,文太妃始终不解,他们不是马上要成功了吗?
“太妃所言差矣!”柳将军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文太妃说道:“要知道咱们的目的不是让那丫头死,而是让庆王与皇帝产生冲突,而偏向于我们这边,但是,当时如果太妃执意要皇帝重罚那丫头的话,那么反而事得其反。”
柳将军的话让文太妃恍然大悟,上挑的凤眼荡开笑意:“还是将军高段,本宫自愧不如,以后还请将军多提醒啊!”
“当然,当然,能为太妃效力是微臣的福分!”柳将军双手抱拳与文太妃相视而笑,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只是快得根本让文太妃无从捕捉!
清渺宫在玉娇几日的努力下,已换了一副模样,而且今日还收到了宗寒楚送来的各种新的家具与床褥,此时的清渺宫,虽不能与在重华殿相比,却也舒适,只是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时都有零嘴可吃,嘴巴停了下来,封然回的脑子就有空动了。想着入宫的这段时间所见所闻,还有自己的亲身经历,她总结出了一个在宫中生存的方法。
“郡主,你确定,这些是你在惨痛的教训之后而想到的宫中生存法则?”玉娇以无比怀疑的目光看着坐在昨天自己替她绑上去的简易秋千上问道!
“那当然,你想想,只要我只呆在自己的地方不出门,每天只吃饭睡觉,什么事也不做,也就不会得罪人,别人总不会平白无故来找我麻烦吧?”封然回双脚支着地,来回的晃荡着秋千,对自己想到的好办法而自得不已。
玉娇翻了翻白眼,对于自家主子的不知是天真,还是愚蠢的想法不屑一顾。
“郡主,在这皇宫才没人理你到底得不得罪人呢,只要看你不顺眼就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玉娇知道,其实她家主子不笨,只是懒一些,可是经过这件事之后,她可不能任她再这样懒下去,至少得明白她现在身处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吃人的环境。
看着玉娇一本正经的模样,再想到自己入宫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接着前生看到过的有关皇宫的电视与小说,里面的情节一点点浮现在了她尘封多年的脑子里。
其实在进宫之前她不也想过这些吗?只是没有深入,而且她不是以妃子的身份进宫,这又让她的减少了防心,在她的认知里,皇宫里只有妃子间的争斗,而政治上的斗争又与后宫没关系,所以,她并未将问题想得太过深入,说白了,就是懒得想。
“那玉娇,你说我们要怎么办?”想来想去,还是懒得想,干脆将问题扔给了玉娇。
“郡主,后宫的斗争是要用脑的,只要你勤用脑,就可以多防范别人对你的算计了!”此时玉娇开始处理那些没有用的家具了,她一边收拾一边对封然回说道。
“宫斗?”封然回茫然的看了一眼玉娇,陷入了沉思,入春的空气温暖而干燥,当一丝柔柔的春风拂过封然回额前的浏海时,玉娇看到,她坐在秋千上,竟又睡着了!
夜深,清渺宫内却有一点烛火在轻轻摇曳,初入春的深夜,依旧是寒冷的,封然回却只披了一件外衫站在门口,她刚刚从玉娇的房间出来,在她叫了几次玉娇仍未醒的情况下她决定放弃了,是啊,收拾了一天那些破桌烂椅,累了也是正常的,可是她的肚子要怎么办?
“算了,回去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当下决定,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睡觉。可是——
“咕——咕咕——”像是在表达抗议似的,肚子适时的叫了起来。
“呜——好饿!”捂着叫个不停的肚子,封然回皱着小脸。
最后,她决定自己找吃的去,她前几天听玉娇说,御膳房不就是这附近吗?大半夜的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她吧!
回到房间,穿上衣服,她悄悄的走出了清渺宫。
青白的月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自清渺宫走了出去,宗寒楚站在暗处看着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嘴角轻扬着,可是眼底的冰冷却异常的吓人。
宗寒楚的目光愈加的深遂,他想起了曾经遇到的那个杀手,想置他于死地,却又缕缕放过了她,这些日子来,他几乎而忽略了这件事,是她伪装的太好,还是他不愿记起?这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这——”身边的江公公看着封然回消失的方向,询问着宗寒楚的意思。
“跟上去!”宗寒楚的眼神森冷的看着封然回走的方向,迈开大步走了上去。
在清渺宫附近绕了不知多少圈,封然回依旧没有找到御膳房的位置,而且,她迷路了!现在想回清渺宫都不可能了。
饿了,也累了,她干脆放弃寻找御膳房,连找回清渺宫的路她也懒得找了,一屁股坐在了身下的石头上,双手抱着肩,发现这周围是怪石嶙峋,不时还响起几声阴森的怪叫,青白的月光照着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像是一只只魑魅魍魉在慢慢的逼近她。
“啊——”一个高跳了起来,封然回开始没命的跑,前方那棵树方不偏不倚的挡住了她的路,当直直地撞在了树干上后,她开始觉得两眼冒金星,接着她感觉自己看到了那腹黑皇帝,然后她笑了,抓着他的衣襟说道:“我——饿——”话还未说完,她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宗寒楚看着怀里晕过去的人儿,脸上有丝无耐,本以为她是要见什么人,他跟着她,可是却漫无目的的跟了好几圈,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会聪明到发现有人跟踪她,而故意绕圈子吗?他的直觉告诉她,她没那么多心眼,那么她到底是为什么大半夜偷偷跑出清渺宫呢,在她晕倒之前他终于明白了!
宗寒楚抱着封然回来到了最近的心怡阁,这里曾住着先皇的一个美人,可是伊人已随风去,这阁子因为偏选也就空了下来,还好,平时都有宫女打扫阁中还算整洁。
宗寒楚将封然回抱到了一个房间,放到了床上,可是刚把她放下,就听她梦呓道:“烧鸡好好吃,唔——你这个腹黑皇帝别抢我的莲子糕!”突然她坐了起来,双后向前胡乱挥舞着。
听着她的梦话,宗寒楚不觉莞尔,他赶忙上前抓住她胡乱挥舞的小手,转脸对江公公命令道:“叫人送些吃的过来!”
“是!”江公公退下了。
或许是太饿了,或许是梦中美食被抢走的刺激太大了,封然回竟慢慢地睁开发眼睛,当她发现眼前的宗寒楚时,立马大叫道:“你还我莲子糕!”
“还在做梦呢?”宗寒楚轻拍了拍她圆喷嘟嘟的脸颊,笑道。
封然回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的地方,这房间摆放精致,却少了分人气,给了人一种无人居住的感觉。
“这是哪里?”封然回推离宗寒楚,准备下床,因为她想起她是偷跑出清渺宫的,这回被逮个正着,是不是又要被罚啊!
宗寒楚一把将她捞回床上,用一支胳膊将她压住她的肩,让她无法动弹,然后一脸的坏笑看着她道:“你去哪啊?”
“那个,我——我——就是想上茅房,结果出了清渺宫,我真的不是故意跑出来的,我现在就回去!”封然回小小的身体努力的向前挣着,可是就是纹丝不动,她只好苦着小脸转头看着宗寒楚。
“茅房?朕记得清渺宫里有啊,何以召和郡主要出来找茅房呢?”宗寒楚憋住笑,一脸认真的看着封然回,愣是假装不明白!
封然回真的很想将他一锤子敲昏,可惜没锤子。
“那个——那个——呃——清渺宫的茅房坏了!”那个那个半天,封然回终于想到了一个自认为还算是理由的理由!
“茅——房——坏——了?”宗寒楚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她,眼里的笑意只增不减。
“嗯!茅房坏了!”为了给自己的话加大一些真实力,封然回很用力的点着自己的小脑袋。
“那好,明日朕吩咐人给修修去!”宗寒楚的手依然放在她的肩上,只是不再那么用力,此时他一脸的认真。
修?封然回瞪大了眼睛盯着宗寒楚,一脸的不可置信,他这皇帝也太爱管闲事了吧,修茅房的事他也要管?
“皇上,那个,这个就不用您操心了,明天,我让玉娇修就好了!”万能的玉娇啊,麻烦你了。
“不行,玉娇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修茅房呢!”宗寒楚压着封然回的手有些颤抖,那是憋笑憋的!
封然回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一直在努力寻找着让他放弃找人修茅房的想法。
“不不,玉娇是无敌万能的,她什么都可以做的!”呃——先当玉娇是无敌铁金刚吧!
“哈哈哈哈——”终于憋不住了,宗寒楚大笑起来,他甚至将她抱到了怀里笑着:“哈哈,亏你想得出来,茅房坏了?哈哈——”
封然回此时才发现自己被耍了,她嘟着嘴巴,用力的自宗寒楚怀里挣着,可是却越挣越紧。
“你这个混蛋,快放开,你竟然耍我!”前生加今世,她总共活了三十好几了,可是除了父兄,还有同样被她当做哥哥的宗寒烈,还没有别的男人这么抱着她。父兄们的胸膛让她感觉到了安全,可这个胸膛却充满了侵略,那么的霸道,却又该死的让她悸动。
宗寒楚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他抱她时,是那么的自然,抱到怀里时感觉又是那么的满足,那小小的身子,像是一团软软的棉花,抱着舒服至极,让人一辈子不想松开。
“皇上,御食送来了!”江公公此时将食物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对于床上发生的事他视而不见。
“嗯,你先到外面候着吧!”宗寒楚此时松开了封然回,她箭一般冲到了食物面前。
何为饿死鬼投胎,此时看到封然回吃东西你就会明白,左手一支鸡腿,右手一根鸭脖,嘴里来嚼着红烧肉,眼睛不着桌上那盘雪月羊肉。
她的吃法在宗寒楚眼里已然不稀奇了,他仍沉浸在刚才的感觉里,他一国之君,后宫佳丽虽不能说三千,可却也丽色纷繁,什么样的美女都有,可却没有一个女子可让他有这种感觉,看她受伤,他会心疼,抱着她,他会心动,和她在一起,他会很舒服,没有任何身为帝王的压力,在她面前,他很自然的做着自己!
如若平时,他早就将她收到自己的后宫中,可是他并不想为了一个女人而与自己的兄弟而不和,冷静如他,立刻将那刚冒头的情丝斩断。
“吃饱了,朕让人送你回清渺宫。这一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他坐到了她的对面,正色的对她说道,可是当看到她的样子,他又开始想笑。
一根鸭脖碎骨粘在了鬓旁,一小块碎了的鸡腿肉粘在了鼻头,前面浏海还粘着汤汁,此时正一手红烧排骨,一手端着汤,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显然她没有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
“吃完回去吧,以后在宫中要保护好自己,朕不是每次都帮得了你,有些时候朕也是身不由己!”不自觉地,他又开始帮她拿到鬓边的碎骨,鼻头的鸡肉,又拿出手绢替她擦掉浏海上的汤汁,这一切做得那么的自然!全然忘了刚才自己要疏远她的决定。
吃饱了,也精神了,大脑也可以动转了,宗寒楚的话这一次封然回听进了耳朵,只是——
“明明是你把我扯进这个是非圈的,你不保护我谁保护我?”任他擦掉嘴角的油渍,封然回说得理所当然。
“你们皇家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也不问别人愿不愿意,只会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我爹爹从没想过要再过问政权,可是你不相信他。而我最无辜了,平白无故的被拉进这个人吃人的地方来受罪!我跟谁说理去?”想到过年都不能和家人在一起,都是这个混蛋害的,封然回越说越气愤。
“你怎么知道你父亲没有过问政事?”宗寒楚收起手绢,手又开始不自觉的敲打着桌面。
“我就是知道嘛!”封然回双后一拍桌子,肯定的说。
“那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宗寒楚突然将话锋一转。
“吃饱了的撑着去睡觉的幸福!”封然回毫不犹豫的回答,接着她便打起了哈欠,但她还是勉强的是着精神对宗寒楚说道:“你啊,活得真累,心底的压力过大,会成变态的!”
“变态?那是什么?”宗寒楚挑眉问她,可此时她早已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送她回去吧,最后一次,一年后,等烈回来,就把她还给他吧!
宗寒楚在心底默默的对自己如是说着,刻意忽略掉了心底那个抗议的声音。
此时,月已偏西,黎明将要来到,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那夜,宗寒楚送封然回回清渺宫时,已近黎明,玉娇那时已醒,发现主子不见了正急得团团转,正想出去找之时,发现皇上抱着主子回来了。
在临走之前,皇上让她自己想办法在清涉渺宫弄个小厨房。玉娇明白他的意思,主子正在受罚期,自然不能给太多的特权,可是明里不可以,不代表暗里不行,呵呵——
这个世上不管在哪里,都是有钱使得鬼推磨,玉娇的确很能干,也很懂得这世间的处事道理,几天功夫她已将所有的一切打点好,以后御膳房的采购太监总会在去外采购时,给她们送来一些需要的食材,当然这些除了钱的动力外,还有上头的命令。
封然回的生活一向简单,除了吃,睡,就是发呆!
而自从清渺宫有了小厨房,封然回就老实的呆在清渺宫,反正外面的那些是是非非她也不想理。
转眼半年已过,时已入夏,天气热得让人发狂,可是偏偏有人在这时候怡然自然,不是因为心静自然凉,而是有钱好办事,封历凡在进宫之前给她的银票珠宝此时派上了大大的用处。只要用钱搞定一定女官,太监管事。你想要什么都会有的,反正这么大的皇宫,上位者才不会理这些欢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主仆俩喝着刚刚送来的冰梅水,自得的坐在小院里的大树下,虽然吹着的风有些热呼呼的,可是这冰梅水的一入口确是冰凉透体,舒服至极!
“唉,这大热的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封然回喝着冰梅水,对着蓝得不见一丝云的天空,大声感叹,虽然有各种东西解暑,可是这样的天气还是没有春秋那么的怡人啊!
“该过之时自然就过去了!”玉娇闭着眼睛坐在竹椅上,说得颇有禅机,说实话,给郡主当婢女,真是她十辈子修来的福气,她从来不当她是下人,虽然所有的事都要她做,可是她从来不会骂人,有什么好东西,都有她的份,这样的主子真的好难得,外边的那些宫女们都好羡慕她呢!
而原来冷清的清渺宫也因为这个和蔼的主子,而热闹了起来,一些做完事情的小宫女小太监会不时的到这里坐下,聊聊天,在这里,只要在郡主睡觉时别吵到她,其它什么事都无所谓,在这里,他们不是下人,他们可以有尊严的走路,说话!
夏天就是这样,很容易让人犯困,特别是中午时间,主仆俩坐在大树下此时已昏昏欲睡,突然,玉娇坐直了身子,她看向已睡着了的封然回,然后将目光向四周看去,迷糊中,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存在感,似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这里。
然后,她在开着的清渺宫大门外,看到了一个穿着侍卫衣服的男子,男子的左脸被头发挡住,她看不清他的长相,而那让人不可忽视的就是他的眼神,异常的冰冷,可却又出奇的热烈!顺着他的目光,玉娇看向了睡得口水泛滥的封然回,难道这个男子认识她家郡主?
玉娇站起身来,向大门走去,准备问问这个侍卫,可是却在她刚走几步时,那侍卫突然就消失了,当她快跑几步来到门外时,左看右看也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玉娇一脸疑惑的走回了门内,这时,那个侍卫自清涉渺宫不远处的一棵树后走了出来,他的目光依旧在看着清渺宫的方向,久久不去!
封然回醒之时,已是午后,玉娇将她看到的那个奇怪的人的事,告诉了她,可是她每日混沌的脑子里,根本找不到有关这么一号人的记忆,既然想不起来,她也就懒得想了,让玉娇再次倒了杯冰梅水,饮了起来!
入夜,封然回由于白天的冰梅水喝多了,这已经是第三次起夜了,可这一次她刚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床前站了一个人影,月光自窗外照在这人的脸上,惨白惨白的,就像是一个幽灵,封然回闭着眼睛张大嘴巴就开始尖叫,可还未叫出声就被点住了穴道。
坐在床上的的封然回睁着恐惧的大眼,看着那人一点点的向自己靠近,自己却一点也动不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只能任恐惧漫延全身。
“你不认识我了?”东刃冰冷的眼神闪过哀伤,他站在床前看着她,握剑的右手又攥紧了一下。
封然回本想说“不认识”可却在看清那双眼时愣住了,显然她想起了他是谁。
东刃替她解开了穴道,身子一下子松了下来,封然回又躺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才又坐了起来。
“我说恩人,你不会是讨恩情,讨到皇宫里了吧?”
东刃看着她不语,扫视了一眼简陋的房间,然后淡淡的说道:“你不是郡主吗?为什么住这里?”
“谁说郡主就一定会住琼楼殿宇了!”封然回突然想起自己醒来要做什么,穿上鞋就要下床。
“我去趟茅房,你先坐!”
东刃没说什么,看着她走了出去,几日之前,他终于再次控制不住要见她的冲动,来到了京城庆王府,可是王府的人却说她进了宫,做了召和郡主,当下他便独自闯进了皇宫,杀了一个侍卫穿上了他的衣服,打听了几日才知道住在这里!今夜,他本是想看看就离开,可是她却突然醒来,这让他动摇了离开的决心,其实此刻他应该离开,可他却还想听她说会儿话!
不一会儿,封然回回来了,屋内的烛光被她点起,此时东刃才发现她只着了一件很薄薄的夏纱,还没发育完全的曲线,若隐若现,这让他顿时红了脸,连忙转过身去。
“你先穿上衣服!”他的语调有些颤抖。
“啊?”她不是穿的衣服吗?封然回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突然明白他的意思,顺手自房间的屏风上抓下一件外薄外衫披在了身上,复又坐下。
“你知道吗,你这样被发现是会被砍头的哦!”封然回一本正经的看着东刃,不管如何,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也不能看他犯险而不理啊。
“我只是想见见你!”东刃的话很坦白,却让封然回刚要说的话给哽了回去,她瞪大双眼一脸奇怪:“想见我?”
东刃点点头算是回答。
“为什么?”此时一只蚊子飞过,封然回一手拍下去,却没有拍到,气得她直对蚊子瞪眼睛!
“不知道!”东刃淡淡的回答,当蚊子飞过他面前时,只见他右手的剑稍露一点光,转眼一逝,那只蚊子就落在了地上,封然回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真是高手啊!”二人就这样 因为一只蚊子而忘了原来的话题。
对于东刃,封然回除了感激外,还不知为什么多了一些怜惜,也许是因为他孤独的眼神让她想起了前世吧,前世的她也是同样的孤独,只是她的心态够好,知道如何让自己苦中做乐,可是东刃似乎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不让任何人闯入,就是因为这份怜惜,封然回破天的慌的陪着他静静的在那坐着,再困也在努力的抗着,可是却未对抗得过周公,不知何时昏然入睡了!
烛光下,东刃颀长的身影,驻立在床前,刚刚他抱她上床时,她竟然嘴里说着鸡腿把他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可这一口却让他有了一种幸福的感觉,这印迹将是他一生的甜蜜回忆。
烛光一灭,东刃悄然消失在了清渺宫!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