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彼此的故事
曹一凡不想说话却每天说最多的话，不想笑却总笑个不停，身边的每个人都说他很幸福，老婆能干漂亮女儿可爱逗人。于是他也就认为自己真的很快乐。可是为什么他会在一大群朋友中突然地就沉默，为什么在人群中看到个相似的背影就难过，看见树木疯狂地掉叶子就忘记了说话，看见天色渐晚路上暖黄色的灯火就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方向？
半年了，他刻意隔绝所有关于她的消息，努力打拼自己的事业，可夜夜失眠，脑海盘旋的都是她的影子，都是她在他皮开肉绽背上倒盐水后的恍然。唯一剩下的兄弟总算逮着机会就帮他分析她的情非得已，可他总是闭耳不听。
“老大，妞妞又发烧了，你快回来看看。”在电话里，肖叮焦急的催促。
“不是有你和我妈看着她吗？公司里很忙，我没空，你把她送去医院就行了！”他淡淡地说，面对那张跟她一样的脸，他无所适从。
“老大，妞妞一直哭着要你，你就牺牲一点儿时间来陪陪她，她烧到39度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女儿！”肖叮一边收拾在去医院的东西，一边气急败坏地嚷。
“你不一直陪在她吗？怎么会让她烧到39度？”他拧紧了眉头提高音量，他只是故意装作冷漠，在心底，妞妞都是他的宝。
“昨晚她一直哭在要你，你又不理她，今早起来她就烧得小脸儿通红，哎呀，你快去医院了，曹妈妈在等我……”砰的一下挂断电话，提着东西，肖叮急急忙忙冲出去。
肖叮的电话一断，曹一凡简单地交代了一下秘书，就慌慌张张地赶去医院。
从越南回到云城后，他就把名字更回了曹一凡。
……
“清名，天气凉，你怎么不加件儿衣服就跑出来了？”刚从训练场回来的咋咋呼呼地迎向只着一件单衣脸形消瘦的贺清名。
“咳咳……我没事，太阳挺大的……咳咳……不碍事，天天窝在屋里都要发霉了！”他咳得脸色发白，可还是强撑起笑容。
“发霉，还发臭咧？说得我跟个没照顾你好似的，我天天都有扶你出来走一走晒晒太阳好不好？”她扶住他，嗔怨。
“珺珺……咳咳……我现在好得差不多了……咳咳……不需要你这样寸步不离地照顾……咳咳……应该抽个时间去云城看看了！”
自从半年前在越南被山野玲花一枪击中肺部后，贺清名的身体就变得很差，休养了半年也没得到完全的改善，只要一起一变他就开始咳嗽，翟颖珺愧疚加感动，放弃了加官、出国训练、追回丈夫的机会，寸步不离地看守着他。
“没事，不急，我前两天联系了一个心肺方面的专家，这里天我带去见见他？”如果他的身体不能康复，就算她得到了曹一凡的原谅，她也不会安心，为她牺牲的人太多了，已经离去的不说，活着世上的她要好好报答。
“珺珺，我真的好……咳咳……得差，差不多了，你不，不要再为****，操心了，你跟曹……咳咳……曹一凡的事不，不能拖！”这半年虽然她寸步不离地照看着他，但他看得出来她心里一直牵挂着曹一凡，挨这一枪换来她半年的寸步不离，够了，她应该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终究，政委还是没消除他的记忆，所以，他知道了她的所有秘密，并且加入了他们的组织。躺在床上的半年他训练了不少看似不起眼的飞禽作为他们特殊的联络方式，挽救了不少陷入危机的卧底人员。
翟颖珺抵不过心头的思念，最终决定走一趟云城。
“清明，这位从美国回来的心肺专家很厉害，你好好配合他的治疗，等我回来时希望看到一个健康的你和我一起执行任务！”临走前，翟颖珺再三叮嘱。
“我会的，你放心吧，快去快回！”经过那位专家这些天的调养，贺清名的咳嗽已经止住了，强撑着笑容把她送到别人手中。
“嗯，好，你保重！”
……
一袭简单的紫碎花波西米亚风格连衣裙，挽着一个小包包，翟颖珺走进了曹一凡位于云城的家。
“叮咚……”门铃响起。
曹妈妈打开门，被翟颖珺的脸震了一下，微挑着跟曹一凡一样的嘴角在脑海里急速地搜索那张脸，好熟悉的一张脸啦，在哪里见过呢？摇摇头，想不起来，她随即问，“小姐，你是……”
“伯母，你好，我是翟颖珺，请问曹一凡在家吗？”压下心头的紧张，深吸一口气，她礼貌微笑以对。
“翟颖珺？”咦，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呢，到底是谁呢？哎，越来越糊涂了，算了，“来，来，翟小姐，快进来，快进来，凡儿还在公司，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先坐会儿！”
“谢谢伯母，伯母，妞妞呢？”她一进门就忘记了紧张，四处搜寻那个摇摇晃晃的小身影儿。
“妞妞？你也知道妞妞啊？”一提到可爱的孙女，曹妈妈的嘴就咧到了耳朵背后，“妞妞前两天发烧大病了一场，这会儿正睡觉呢！”
“妞妞生病发烧了？她怎么病了？怎么会发烧呢？她人呢，现在有没有好点儿？伯母，妞妞她在哪儿？”一听到妞妞生病发烧她就急了，忘记了贺清名叮嘱在未来婆婆面前要有礼貌的话，不顾规矩四处找寻了起来。
“翟小姐，翟小姐，你别激动，妞妞她已经没事……”曹妈妈可能是被她激动的情绪和担忧的表情感染了，也跟在她屁股后头瞎蹿。
“妞妞，妞妞……伯母，妞妞呢，她在哪儿……”正当她四处都找不到人时，大门被推开。
“颖颖？颖颖，你怎么在这儿？”肖叮瞪大了眼睛。
“我……”
她正要说点儿什么时，肖叮就冲出了门外，高呼，“老大，老大，颖颖来了，颖颖来了……”
当曹妈妈还在错愕时，曹一凡就走了进来，见到她先是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激动，接着恢复半年来一贯的冰冷，“你怎么来？我这个小庙容不下翟大校这样的大佛，请回吧！”
“曹一凡，我……很抱歉！”痴痴地望着他，她眼角渗出激动的泪花，想抬腿走到他跟前狠狠地抱住他，可双脚就像灌了铅似的怎么抬也抬不起来。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请回吧，这儿不欢迎你！”扫了她一眼，他冷冷地越过她上楼。
“喂，老大……”
“曹一凡，我是专门过来跟你道歉的，那杯盐水我是迫不得已撒的，山野玲花已经被枪毙了，小金的仇我已经报了，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那我就消失在你眼前……”哽咽着说完，她走向了大门。
曹一凡一动不动立在楼梯上，僵住身子聆听着她的脚步声，强忍着冲过去抱住她的冲动。
“凡儿，这，这……”局面一下子变成这样，曹妈妈手足无措。
“老大……颖颖……”
“漂漂姨姨，漂漂姨姨……”听到熟悉的声音，妞妞一把从床上翻下来，往楼下冲。
“妞妞……”听到日思夜想的声音，她停住了脚步，扭头，在楼梯口出现那抹小小的身影时，她丢掉手中的包包冲了过去。
“妞妞，妞妞……姨姨好想你，妞妞……”把小小的身子紧攥在怀里，她泪流满面。
“姨姨，哇哇……”妞妞突然嚎啕大哭。
“妞妞……”
听到妞妞哭，肖叮和曹妈妈就心痛，一起冲了上去。
“妞妞，妞妞，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也不想见到姨姨啊？”放开她，翟颖珺喃喃地问。
“哇哇……”妞妞还是哭，却不停地摇头，表示她不是不想见她。
“妞妞，不哭，不哭啊，哭得奶奶心都痛了……”曹妈妈哄她。
“奶奶……呜……妞妞要跟漂漂姨姨走……呜呜……爸爸不要妞妞，呜呜，妞妞要跟姨姨走……”她紧搂在翟颖珺的脖子哭诉。
“妞妞……”一句她要跟她走，成功地勾动了翟颖珺的愧疚和感动，紧抱着她，母女俩抱头痛哭。
“凡儿，这是怎么回事啊，你说句话啊？”曹妈妈见劝不了，拉拉儿子的裤脚。
“曹妈妈，颖颖就是你的大校儿媳妇儿呀……”擦着眼角的泪痕，肖叮说。
“啊……翟小姐就、就……凡儿……”曹妈妈猛地蹿起来，把儿子拽上楼。
“凡儿，妈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既然她生下了妞妞，妈就会认她是曹家的儿媳，你们之间就算是发生了天大的不可饶恕的事，她放下身段找上门跟你道歉了，你就应该跟她坐下来好好聊聊，不该把人家往外赶，何况妈看得出这半年你夜夜失眠都是因为她，听妈的话，去跟她好好聊聊，不要再伤害妞妞了！”拍拍他的肩，曹妈妈留他一个人好好静静。
妞妞跟翟颖珺哭诉，说曹一凡不理她，不要她，不陪她，翟颖珺听了很心痛，决定把妞妞带回九州。
“不行，颖颖，你不能带走妞妞！”肖叮反对。
“是啊，翟小姐，你不能带走妞妞，再怎么说妞妞也是我们曹家的子孙，凡儿并不是不疼妞妞，他只是一时脑袋转不过来弯儿……”望着面前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曹妈妈才明白自己刚刚的疑惑和儿子不理妞妞的缘由。
“伯母，肖叮，我知道你们舍不得妞妞，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曹一凡忽略，我只是把她带过去住一段时间，等妞妞想回来了，我会送她回来！”
她暂时带走妞妞，为老大，肖叮算是同意了，可不免担心，“颖颖，你整天那么忙，妞妞又这么小，带过去你怎么照顾吗？”
“清名半年前肺部中了一枪目前还在休养，他可以帮我看着妞妞，没事的，你们放心！”她苦笑，她本以为曹一凡至少愿意跟她谈谈，没想到他恨她恨得连妞妞都不要。
想了一下，曹妈妈说：“翟小姐，不管你的军衔多高，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儿媳，为了妞妞，你还是去跟凡儿谈谈吧，他在楼上，这半年他夜夜失眠，我想你们之间应该会有转机，凡儿从小心地宽厚，他不是那种会记恨的人，上去跟他谈谈吧！”
“对，颖颖，老大夜夜失眠，还经常望着睡着的妞妞发呆，他对你还有感情的，你快上去跟他谈谈，来把妞妞给我！”肖叮也反应过来了，他们和好，结局圆满，他才有机会独占妞妞。
“是这样吗？”她很吃惊，不太敢相信。
“去吧，我等你着你喊我妈！”曹妈妈望着她，满眼笑意，这个儿媳儿不比小雅差。
“好！”踌躇了一会，望望妞妞，看看慈爱的曹妈妈，她慢慢地起身。
轻轻推开他的房门，那矗立在窗边的身影就如一道醉人的温暖，滑过她的心房，在这个樱花落尽的季节，黑褐色的泥地上满是狼藉的粉色花片，几树梨花点缀着嫩白的残瓣。北面与西面小山上全罩着淡绿色的青衣，云雀来回在林中穿跳，在这一年里里头最好的残春里，到处是媚丽的光景。
“曹一凡……”再也忍不住，她从后面轻拥住他。
倏地僵直了身，曹一凡紧握住拳头，忍住体内的那份骚动，“放手！”
“曹一凡，我好想你！”她贴在他温热的背上轻喃。
她第一次跟他表白，曹一凡听着心头一甜，想转身狠狠把她揉进怀里，脑袋里滑过那种锥心撕肺的痛，猛地把她睁开，“你走，我不想见你！”
“我真不是故意撒盐水在他伤口上的，我真不是故意的，为了捉住山野玲花，我牺牲了战友，失去了朋友，还差点儿没了女儿，凡哥哥，我不想失去你，真的不想失去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就在刚刚那一刻，他不要她，她还可以转身就走，可现在，她触摸过他的温暖后，她就再也转不开身，挪不开脚，此时，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
转过身，掩藏住自己眼里的湿意，他冷冷地说，“你走吧，妞妞你也带走！”
“凡哥哥……”她的心在痛，可身子却像离箭般冲出去抱住他，“我不走，不走，我想你，好想好想，想得训练分心，上课走神，甚至连觉都睡不好，可清名为了帮助我抓住山野玲花肺部中了枪，我不能丢下他，凡哥哥，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颖颖，难道在你心里我连一个罪犯都不如吗？为了抓住他们，你不惜牺牲一切，哪怕是在我伤口上撒盐，你也不在乎，不在乎吗？”他嘶吼。
“我在乎，我在乎，我承认，以前抓罪犯、训练是我生活里的唯一，可现在不同了，我有了妞妞，爱上了你，我的生命早就不只那些了，没了你，我的天空没有色彩，没了妞妞，我的生活没有声音，凡哥哥，一千一万个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要不，我也在身上割几刀，让你撒几把盐……”说着，她真的到处找东西割口子，流着泪她四处乱抓，摸到一把尖尖的搓皮刀就往手上扎……
“颖颖，颖颖……”看到鲜红的血液滚滚流出，他才猛地醒过来，抓住她，“别这样，我原谅你，原谅你！”抢过她手中的搓皮刀狠狠地扔到老远，四处翻出医药箱。
“凡哥哥，谢谢你，谢谢你……”不顾鲜血直流的手，她紧紧地抱住他。
“颖颖……”他紧紧地抱住她，紧紧地抱住这个磨人的大校，紧紧地抱住这个让他又爱又无奈的女人。
“凡哥哥……”她主动送上自己的红唇。
“颖颖，我的颖颖……”愣了一秒，他旋即一转把她压在床上疯狂地啃吻。
……
“凡哥哥，妞妞，妞妞在外面喊我……”两人正狠命地撕扯对方的衣服，她那敏锐的耳朵就坏了好事。
看到那渴望已久的雪白细腻肌肤，他感觉到自己血脉贲张，如一只饥渴已久的大野狼一样，心一横，“不管她，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