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寻原本打算,下午再带墨水瓶去几个她小时候经常玩的地方走走。
可突然接到阿颜的电话,让她去医院帮一个朋友缴医药费。
关键是,她那朋友在S市住院。
方寻虽然纳闷,但也没有多问,答应会尽快赶过去。
他们一刻也没耽误的赶到医院,方寻拿着护士给她的缴费单,一股无明业火从脚底窜了上来:“这个人住院,为什么要让我妈妈来缴医药费?”
单子上病人的名字是周小媛。
戴着眼镜和口罩的女护士手上的活没停,头也没抬:“警察打的电话。”
周小媛今早凌晨五点在出租屋里割腕自杀,被室友及时发现送往医院抢救。
她身边没有亲人朋友,医药费需要送她来医院的室友先垫付,室友不愿意。
送她来医院那是救人一命,这是任谁都没办法袖手旁观的事情。
可她室友并不想和一个才刚认识不久,就闹自杀的人牵扯到金钱关系,毕竟自己也是刚毕业,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医院没办法只好报警,警察打开周小媛的手机,想联系她的家人。结果,通讯录里只存了洪老师一个电话号码。
洪颜从初办这张电话卡就没换过号码,所以,被警察叫来付医药费。
方寻从小铁打的身体,伤风感冒一杯热水下肚就能自愈的人,极少进医院。
但,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站在急诊抢救室病房门外了。
第一次,是七年前,阿颜吞噬大量安眠药自杀的那个深夜。
当时,方祁南从抢救室病房出来,心力交瘁,疲惫不堪。他拉住方寻的手叮嘱她:“恬恬,你以后和爸爸一样叫妈妈叫阿颜,不要再叫她妈妈了。”
方寻牙齿咬破了嘴唇,低着头一声不吭,任由眼泪鼻涕往下掉。
四个小时前,阿颜突然打了她一巴掌,让她闭嘴不要再叫她妈妈。
方寻长这么大,洪颜别说动手打她,连大声对她说话都从来没有过。
可自从周小媛的事情发生后,洪颜对方寻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颠覆:她冷落她、拒绝她、今晚甚至因为方寻多叫了她几声妈妈,就莫名动手打了她。
方寻满心委屈难过,积累已久的怨气突然爆发,居然冲洪颜吼道:“摔死你学生的又不是我!”
为什么要拿我撒气?
“恬恬……”
“我没事。”方寻倔强的撇过脸,档开了方祁南试图帮她擦眼泪的手,自己胡乱的抹了一把脸。
她既自责悔恨对妈妈说了那样的话,也埋怨妈妈居然因为她一句话就要轻生。
可更多的还是心疼害怕。
……
方寻没再见周小媛,交完费,安排好护工,在账上留下足够的医药费就走了。
她不恨她,也不再怨她;不原谅,也不同情。
因为,刚才站在病房门外,方寻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阿颜的心结是那女学生的死,那个结永远在那里。
它不会因为方寻弄清楚当年的事情,或者周小媛死了,就会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