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为大地镀上了一层橘黄。
田野里忙碌了一天的村民,收拾好农具,赶着耕牛走在回村的路上。几个顽皮的孩童迎着晚霞疯跑着,嘻嘻哈哈仿佛永远不知疲累。
“多谢两位小哥了,若是没有两位,老汉我还真不知道能否在天黑之前赶回村子里呢?”
李老汉取下头上戴着的破烂草帽扇了扇,对着身旁帮忙推车的两位少年说道。
此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前往李家庄寻人的李青云和张文轩。
“呵呵,李大叔客气了,出门在外互相帮衬是应该的,而且我二人也要去李家庄,说不定还有叨扰大叔的地方呢。”
李青云笑了笑,抬起手用袖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回答道。
傍晚华灯初上,夜市的小贩已经陆陆续续地来到了青石铺成的街道上,酒肆艺馆之中灯火摇曳,各色行人来来往往,丝毫没有青山城那种入夜空城,千家闭户的感觉。
李家庄的村民几乎都是逃难而来的,都有过亲人离散,家破人亡的痛苦经历,大家都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邻里之间相处的十分融洽。
建庄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鸡鸣狗盗、欺男霸女之事,邻里之间也少有矛盾。
虽说偶尔有些不长眼的外来者,看见庄子发展还算繁荣,想以武力作恶,窃取百姓财物。
无一不被村子里自发组织的护卫队打个半死,然后扭送青山城府衙。
后来庄子发展起来了,各地聚居的难民也都聚集而来,李有财本着村民就是第一生产力的宗旨,照单全收。
不仅提供住房还提供一年的粮食,前提是要在安顿下来后,投入李家庄建设大军之中。
或从政、或从商,或开荒,赚了银子后再来支付住房和一年的粮钱。
总之只要你肯干,保证有吃穿。若是打算白吃白喝的懒闲人,对不起,不欢迎,打哪来,回哪去!
如此这般,过了一年,村民已有三万余人,为了方便管理,在有识之士的建议下,全村办了一场勇武大会,挑选出四百精壮,成立了专业的护卫队。
还请来武功高强的教习训练,通过训练者,每年可领一笔俸银。
为了不影响农耕,还将护卫队分成百人一队,每队当值三个月,不当值时就各回各家。
时间久了,打李家庄主意人也渐渐没有了。
一年前为了李家庄商业的发展,村长李有财与村民推举的六位为李家庄建设做出杰出贡献的族人商议后。
连名上书青山城主牛奋,并给予重金换来一纸文书,取消了李家庄入夜宵禁的官规。
于是,本来要露宿山野的北上商队,晚上都蜂拥而来,进一步促进了李家庄的发展。
李家庄如今虽是一个庄子,但是势力却远在一般的镇子之上,要不是没有规整的城墙和官家的认可,就算和青山城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临近庄子的时候,接应李老汉的伙计来了,李青云二人与李老汉客套了一会儿就分开了。
夜色正浓,李青云二人也匆匆忙忙的赶了一天的路了。
虽说二人正值青春年少,李家庄也没有宵禁,但多少也有些疲惫了,更何况明早还要找人。
于是便想寻一家客栈,先好好休息一晚再做打算。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走遍大半个庄子,进了五六家客栈,竟然全部客满。
仔细打听下,原来是庄主李有财今日纳了一房小妾,为祈求来年能得到一个大胖小子,延续李家香火。
大摆三天流水席,宴请往来行人,更是免费开放庄上所有客栈三天,接待来客。
如今天色已晚,哪里还有空房轮得到李青云二人去住宿。
“青云啊,没有地方可住,不如我们先去那流水席看看,说不得还能混一顿晚饭,正好肚子也饿了。”
张玄灵摸了摸肚子,靠在街边一颗大柳树上说道。
“也好,看来今天只能露宿街头了,不管怎么样,先填饱肚子要紧。”
李青云走过来,拍了拍张玄灵的肩膀。
然后两人便向客栈伙计指明的开流水席的方向去了。
对于白吃白喝这件事,李青云两人的想法是高度一致的,毕竟有便宜不占,纯属王八蛋啊!
更何况,入乡随俗,帮李财主积积善德,也好让他早日收获一个白胖小子。
来到宴客的广场,只见灯火一片通明,伙计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不时传来猜拳声,谈笑声,杯盏碰撞声……
李青云二人在边缘处找了张刚空下来的桌子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上菜的伙计就鸡鸭鱼肉,十七八道菜上了一大桌。
特别是那只还滋滋冒着热油的烤乳猪,简直看的李青云两人眼睛都直了,嘴里哈喇子都忍不住流了出来。
心想这李庄主也太实在了,这简直就是大善人啊,一个流水席,都搞得如此的丰盛,在心里祝李有财来年收获十个八个胖儿子后,两人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或许是应了那句俗话:“吃饱了不想家。”
酒足饭饱之后,与家人离散愁绪仿佛也淡了许多。
李青云惬意地躺在在板凳上,用手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心里十分满足。
心想若是每天都有这样免费的大餐吃,再顺利找到离散的亲人,人生也就圆满了。
另一边,张玄灵一只腿踩在板凳上,嘴里叼着一根吃剩的鱼骨。
左右瞅着没人,正把一只烧鸡往随身的包裹里塞,只是包裹已经被那只油光金黄的乳猪填满了。
没有办法,只好用油纸包着塞进了怀里……
夜渐渐深了,吃流水席的人群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小二忙着收拾一片狼藉的场地。
李青云两人身上塞的鼓鼓囊囊,拿着各自的行李也起身离开了。
在街上转了一圈,李青云二人在一处大宅后边的巷子里寻得了一处堆满干草的草垛。
二人也不是什么讲究人,而且走了一天,又吃的太饱,确实是累了。
往地上铺了一层干草,就和衣躺了下去,不一会儿弄巷里就传出了两人深沉的呼吸声。
隔壁院落里,屋檐下挂着一排排大红灯笼,两个大约只有十一二岁绿衣小丫鬟,此时正斜倚在门口打着瞌睡。
屋里一片旖旎的红色,镶着金边的大红囍字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喜庆。
烛光摇曳好似跳着舞蹈,红绸扎成的花垂挑在屋顶四周。
印花的粉红帷幔下一个披着绣凤描金头帕的苗条身影,半俯在铺着鸳鸯锦被的紫檀雕花床上。
一只戴着翠绿玉镯的芊芊玉手伸在被子里,仿佛在找些什么。
“嫁人还真是麻烦,白天忙活一整天,到晚上也不给口热乎饭吃,几个红枣桂圆还要藏起来……”
那女子一边嘀咕着,一边伸手扯下了碍事的头帕。
露出一张清丽雪白的精致脸庞,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
只是一边鼓着的腮帮子,破坏氛围。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什么都没有摸到,才恋恋不舍地将手抽了出来。
“咕咕咕……好饿啊。”少女揉了揉肚子,恋恋不舍地吐出嘴里的果核,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
眼角的余光望着窗外那一串串散发着蒙蒙红光的灯笼,仿佛看到了儿时第一次跟着师父下山时见到冰糖葫芦的情景。
那种六七个红彤彤的野果串成一串,裹上一层亮晶晶的糖衣,吃起来酸甜软糯东西,只要吃过一次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这样想着想着,口水不由自主地流出了少女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