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一下就怔住了,皇甫澈不相信她的死,还派人出来找她,那这到底代表着什么她也不太清楚,她唯一清楚的是她没有跟百里易晓去闯荡江湖而是回到皇宫里,没有做错。
夜已更深,整个承德殿在月光的晕染下都似已披上一层圣洁的外衣。
重新换上太监服的楚璃站在皇甫澈的寝宫门口,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书房的灯还亮着,说不定皇甫澈还在批阅奏折。楚璃真是有些责怪他的拼命,他的身体那么不好怎么能熬夜?
书房里面很安静,楚璃一进去就看到了那个伏在书案上的明黄色身影。
原来他睡着了。
楚璃蹑手蹑脚得走过去,皇甫澈正枕着一些摊开的奏折上。这是楚璃第二次看到他的睡颜了,他的脸还是有些苍白,还带着明显的倦色。即使睡着了,他的眉头也是皱着的,可是他的呼吸却很轻柔,淡淡的如吐露的花的芬芳。
鉴于上一次偷看他,其实他是在装睡的羞人经历,楚璃也不敢多看他,就从龙床上拿了一层毯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谁知毯子刚盖上,皇甫澈就醒了,他的眼睛里竟布满了血丝,然而嘴角却依旧带着如沐春风般淡淡的笑意。
“回来了?”他说。
楚璃脸情不自禁得又红了,她就这样冒冒然得跑到他的寝宫,他没感到奇怪,没怪她大胆,也没问她到哪里去了,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楚璃甚至还觉得这句话怎么听都像一个丈夫问候晚归的妻子。
于是楚璃重复道:“皇上,奴才活着回来了。”
皇甫澈坐起来,一坐直身上的毯子就滑落了下来。楚璃刚想弯下腰去捡,皇甫澈却道:“放到床上去吧,还有几本奏折没批完,朕批完了就去就寝。”
楚璃只好把毯子放回到龙床上去。皇甫澈又道:“这墨快用完了,你来帮朕研一些墨。”
楚璃站在皇甫澈旁边细细的研着墨,心里却发着呆。她想过许多种与皇甫澈相见的情形,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平静,就好像她一直就呆在承德殿中从未离开过一样,而这样的情形却也让她的心感到那样温暖。
但是她偏偏又是个沉不住气的人,虽然现在这样楚璃研磨,皇甫澈批奏折写字的感觉很美好,但楚璃有许多话要对他说。
“皇上,奴才是被石将军抓走的。他关了奴才好多天,幸好奴才聪明,侥幸逃了出来。”
皇甫澈抬起头,却看到楚璃露在袖子外面的手臂上的伤口,马上皱着眉道:“你受伤了?”
其实楚璃身上的鞭伤早就好了,百里易晓那些药果然有效,她吃了之后连疤都没有留下。手臂上的伤是她为了应付自己在进宫前弄上去的。
楚璃有几分委屈的道:“石将军因为奴才没听他的话,没有出卖皇上,还差点杀了奴才。奴才保住了命,这些小伤口不算什么的。”
皇甫澈没有说话,他突然站起来走到书架处拿了一个药瓶,把楚璃左臂上的袖子捋起来,一见那伤口不由吸了一口气道:“伤得这么重,怎么还在流血?”
楚璃为了让皇甫澈相信自己,这番苦肉计可是下了狠本的,至于在流血她当然不好意思说因为这伤口刚弄上去不久,当然会流血,便道:“肯定奴才逃回来的时候一时激动伤口裂开了。”
皇甫澈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拿起边上的一方帕子,对着那些血迹就开始轻轻擦起来。
他的手一碰到楚璃的手,楚璃浑身就如遭电击一般,而且他的动作那么轻柔,如同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他的脸是专注的,每一条线条看起来都那样柔和。于是,楚璃感动了,晕了,然后她做了一件连自己也无法想象的事。
她居然情不自禁的在皇甫澈额头印上了轻轻的一吻。
当她的双唇接触到皇甫澈光洁的额头上时,楚璃马上如梦中惊醒,一张脸早就变得跟熟透的番茄一样,她紧张对皇甫澈解释道:“奴才该死,奴才方才是没有站稳摔了一下,所以……”
皇甫澈帮楚璃把血迹擦干,又细细擦了药,然后淡淡道:“药已经涂上去了,记住不要碰到水,否则伤口容易溃烂。”
楚璃呆呆的“哦”了一声,她虽然紧张万分,可皇甫澈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甚至直接转移了话题。心里略略失望,楚璃还是决定收起那淡淡的旖旎心思,回到正事要紧。
“皇上,奴才这次回宫,在路上听到好多人骂石将军,还说要辅佐皇上推翻他呢。”
皇甫澈帮楚璃把药涂好,又重新批起了奏折,嘴中却淡淡道:“他让朕背了那么多年暴君的骂名,现在是时候把这些都还给他了。”
只不过几天而已,皇甫澈居然有本事让所有的舆论力量来了个翻天的转变,楚璃早就知道他是个很有魄力皇帝,便满含崇拜之情的看了一眼皇甫澈。
皇甫澈看了一眼楚璃道:“小璃子,若不是你只是个小太监,加上方才那件事,朕还差点以为你已经对朕芳心暗许了呢。”
楚璃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还没说话,皇甫澈又道:“怎么脸又红了?还真是跟女孩子一样。”
楚璃真想挖了地洞钻进去,自从石燕风发现她的女子身份之后,她就一直有些不安,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这告诉皇甫澈?现在看皇甫澈的态度,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又好像不知道。
不过她又突然想到,当初她女扮男装化成小太监也是听信了外界的传言,说皇甫澈是个断袖,既然他实际上并不是,那就算她是女子应该也没多大关系。她相信像皇甫澈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轻易治人欺君之罪。而且,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女子的话,说不定……
楚璃猥琐的笑了一下,正想来了个大义凛然的坦白从宽,却听皇甫澈道:“夜深了,你也快去歇息吧。既然你受了伤明早就不用来伺候朕更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