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四十,王梦菲就赶到了儿子的学校。
这一天是今冬气温最低的一日。
学校的大门紧闭,校门口没有一个接孩子的家长,因为时间还没到,没人愿意那么早出来挨冻。
王梦菲站在校门外张望,校园里确实有一帮孩子在活动,还有几个大人,王梦菲认得他们都是武术班的教练,看来这就是武术社团的活动了。
王梦菲仔细瞅瞅,在人群中寻找着儿子。
社团里大孩子多,儿子的小小身影不太容易发现。寻了半天,王梦菲才从个头和衣服的颜色上判断出那个一直站着不动的是儿子。
他怎么站着不动弹呢?看别的孩子都在跑跳叫喊,儿子只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动。这么冷的天,帽子也不戴,手套也没有,站在户外一个半小时?儿子呀儿子,你这样会感冒的。虽然穿着羽绒服,可里面穿得衣服不多啊,唉,宝儿啊,你倒是活动活动啊,你可千万别感冒了。
王梦菲站在门口一直朝里面张望,心疼又着急。她在外面站了几分钟,就已经觉得特别冷了,儿子从三点就开始在室外训练了,到现在快一个半小时了,唉。她真想冲进去,帮儿子戴上帽子和手套,把儿子搂在怀里捂着。可是,不行啊。
看看表,还有十分钟下课。
王梦菲先跑去菜市场买了些吃的东西。市场里面暖和多了。
在市场里稍待了几分钟,五点整她又来到校门口。
社团活动已经经束,教练正把孩子们集合起来讲话。
儿子呢?那个小小的蓝色身影,站在队伍里显得那么瘦弱,可他承受的是同样的寒冷。
教练讲话完毕,孩子呼啦散了,各自去找书包和饭盒,然后又排好队。
校门口围了很多等待下课的家长,大家裹得都很严实。
五点五分,大门终于开启。
大一点儿的孩子们先冲了出来,呼呼啦啦去找自己的家长了。更大的孩子,三三两两慢慢走出来,他们已经不需要家长接了,结伴回家。
小宝在哪儿?王梦菲伸长脖子一直等待着。
终于,那个蓝色的小小身影来到了她眼前。
“儿子!”王梦菲看见儿子的样子就心疼。
小宝背着大书包,书包的拉链也没拉上,一直敞开着,里面的东西,一会儿掉出一个本子,一会儿掉出捆跳绳。
教练在后面边捡边喊:“张明义,东西都光了,你也不知道啊?”
小宝头也不回,右手拎着饭盒,左手拿着水杯,径直往前走。
“张明义!”教练边笑边又从地上捡起一个笔袋,“东西都丢光了。”
王梦菲快哭了,儿子呀儿子。
小宝来到妈妈面前,第一句话便是:“冷死了,快回家吧。”
王梦菲先把教练捡到的东西接过来。再看看儿子,小脸小手通红,一个鼻孔还流着鼻涕。这是小宝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这么冻过。
王梦菲从书包里找到帽子围巾手套,给孩子戴好,帮儿子把鼻涕擦干净,把书包收拾好,然后把书包饭盒背在她自己身上。
“妈妈,太冷了,快回家吧。”小宝整个人僵成一根棍儿了。
“咱们先去吃饭吧,吃点儿暖和的。”王梦菲搂着儿子。
“好,就去最近的饭馆吧,庆丰包子就行。”
“不想吃烤串儿了吗?”
小宝摇头,颤颤巍巍地说:“去最近的地方,吃点儿热乎的东西,太冷了。”
王梦菲拉着孩子的手,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儿子冰凉的小手。
“好,咱们吃点儿热饺子去。”王梦菲摸摸儿子的小脸蛋,冰的。儿子今天真是冻透了。
“跳一跳,活动活动就不冷了,不能一直站着不动,这么冷的天儿,不动会感冒的。”王梦菲说:“刚才我看你一直就那么站着,多冷啊。”
“因为,教练没让我动啊。”
儿子呀儿子,你怎么那么老实呢?
“教练没让你跑,你跺跺脚跳一跳总是可以的啊,干站着多冷啊。妈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都觉得很冷。”
“今天太冷了,我从前面到后背都冷透了。”
可怜的儿子。王梦菲虽然心疼,却这样安慰自己:这对于儿子来说是一场极好的锻炼和考验。
吃了鲅鱼饺子,儿子暖和过来了,开始在饭馆里活跃起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王梦菲一直很警醒,她隔一会儿就摸摸儿子的头,她担心儿子冻了一下午会发烧。
但她多虑了,最冷的这一天,儿子挺过来了,他又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