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翻查了一下手机,收到一条工作群消息,领导通知大家下课以后开会。
“又要开会。”王梦菲随口说道。
开会开会,又是开会,最近有什么事呢?期中考试刚过,能有什么事呢?一会儿开会的时候就知道了。
这次开会,王梦菲的班被点名批评了,学生缺勤极其严重,那个一直不好好来上课的学生是所有学生里缺勤最多的。虽然领导没点王梦菲的名,也没批评她这个班主任,但一提到她的班级号,不少老师都看向她,刘玉冲王梦菲笑笑以示安慰。
开完会,王梦菲她们三个人一起吃饭。
看王梦菲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王艳红说:“算了,因为一个破学生搞得自己这么不开心。”
王梦菲以前总觉得自己可以淡然,学生嘛,又不是亲生儿子,他们学习是为他们自己学习,又不是给她学习,他们考试是给他们自己考试,也不是给她这个当老师的考试,将来他们考不考得上大学跟自己也没啥关系,考不上大学他们就回国玩去。但时间长了,王梦菲觉得并不是那么回事,在这里你无法淡然。学生要出成绩,班主任就得费心费力,你班里的学生表现不好,领导就会找你,让你就去找学生去谈话,你就得去找他谈话,让他保证以后好好来上课。
“真够烦的,他赶紧回国去吧,烦。”王梦菲道:“这学生从开学到现在就没怎么上过课,还在这儿混什么劲呢?快走吧。”
“真是。”刘玉说:“你说这学生也是,你是来这儿学习的,你不学习来干吗来了?天天在宿舍睡觉,那还不如回家呢。”
“哼,人家才不走呢,在这儿多舒服啊。”王艳红道。
三个人互视了一圈,心知肚明。
“那就看校方怎么处理他了。要是不处理他,别的学生就都管不了了。”刘玉说。
“说的是呢,我们班现在好几个学生都开始效仿他,没事就请假,今天头疼明天肚子不舒服。现在知道的生词多了,请假有各种理由。”
王艳红笑,“那天有个学生跟我请假,说他胸部疼。”
王梦菲差点儿把喝进去的汤喷出来。
“呵呵,胸疼。”刘玉笑道:“知道得真多。”
“知道得多着呢。”王梦菲说:“腿疼的,脚疼的,哪儿疼的都有,亏他们想得出来。”
王艳红摇头,“无语。都是惯得他们,刚来的时候,只要不来上课的就撵回去,保证他们现在不敢这样。”
王艳红是严厉的老师,大部分学生都有些怕她。有一次王梦菲班上的学生上课睡觉,她把学生叫醒后问道:“数学课你敢睡觉吗?”学生吓得急急摇头回道:“不敢不敢,不可能。”
这学生都是欺软怕硬,看哪个老师不好惹,上那个老师的课就乖乖的,不敢迟到早退不敢睡觉,该写的作业一笔一画都不敢落;看哪个老师好说话,上那个老师的课就睡得频繁,或是频繁请假,作业嘛,做一天不做一天的。
王梦菲也是最近才知道,学生们做作业时的次序,都是按照老师的严厉程度来排序的,厉害老师的作业,他们先做,其次厉害老师的作业,后做,不厉害老师的作业,最后做。三个班的学生排出的顺序竟然都是一样的,排在每的是数学,因为所有的学生都怕数学老师,依次是物理、化学、综合、词汇、听力。王梦菲的作业排在最后,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在学生们心目中是个最好欺负的软柿子。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管得严是好还是不好。”刘玉说:“你管得他严,他对你没好脸,到时候给老师评估的时候就给你低分;你管他不严,他就不好好学习,去年一个学生给我评估的时候就给了我最低分,原因写得非常清楚,就说老师作业太多了。”
王梦菲也遭遇过同样的情况,头一年在这个项目的时候,两个学期她都是教师队伍里垫底的那个。当时她很难过的,觉得自己教学水平竟然这么差,甚至还害怕因此被学校开除。后来王艳红劝她:“这事主要是看学生的心情,你可能刚批评了他,紧接着就进行评估,那你肯定倒霉,他指定给你最低分,哪个学生不恨批评他的老师,正想着报仇呢机会就来了,你说他能不给你低分吗?”
王梦菲想了想,自己不是一个严厉的老师,从来不板着面孔跟学生说话,向来都是微笑教学,那想给你最低分的学生还是会给你最低分,人家那天的心情就那样,你就赶上了。
王梦菲觉得这事真让人难受,算了,自己尽心尽力了,我自己的对得起这份工作,对得起这个职业,对得起良心就行了。其他的,随他去吧。
不来上课的那个学生,王梦菲受命于领导,找他谈过两次话,并让他写下了保证,他答应得特好,但永不付诸行动。
就在刚刚过去的评估中,那个学生给王梦菲打了最低分。评估得分是王梦菲去办公室的时候偶然看到了,虽然学生是无记名评估,但王梦菲能认得出那个学生的潦草笔迹。
评估还跟工资挂钩,这是最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