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黑色的符咒
59767300000011

第11章 0.10接序幕

然后,马修就拿到了所有他给哥哥的回信以及哥哥给他的回信。

很明显,马修的回信中寥寥数字正赤裸裸地表达着肉眼可见的愤怒,他最希望哥哥能看出来,可他哥哥却故意看不出来。。。

马修并不是什么也不想说,而是想说的太多:

哥哥,我不要再等了!我受够这里了,这里的苦工活得甚至不如神父房间里养的一条狗!这里给苦工吃的饭菜难吃得要死,修女和神父们却能大口大口的吃面包喝牛奶。修女们每天都像天使一样在教堂唱赞歌,歌颂上帝的伟大,歌颂上帝的福音,可是干活时,却变成了鞭笞我们的恶魔!神父表面上忠贞又虔诚,可实际上……唉!

马修又担心这些信会被修女和神父们看到,所以只是在心里酝酿这些苦水,却不敢随意倾倒。

……

话说,我该怎么回信呢?马修思正在考着,忽然……

“啊啊啊啊,好疼。”

“嘶~费!疼!”

原来,晕倒的迪克和伍德似乎醒了过来。

马修收起信来,然后朝两个人走了过去。

走到迪克边上,抄起了一个陶罐“啪叉”一下砸了下去。

然后,又走到伍德跟前,也是“啪叉”一下。

两个人又晕倒了。

“别打扰我写信!”

马修说了一句,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继续思考起来。

……

第二天的清晨。

老修女却并没有来。

不知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昨夜风凉,染了伤寒?马修瞎猜着。

一晚上的时间,马修也没能想好自己该给哥哥回复些什么,最后他决定,那就听从哥哥的意思,不浪费白纸了。

“啊啊啊啊,疼!”

“费!好疼!”

迪克和伍德两个人终于再次醒了过来。

“喂!谁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头好痛啊。”迪克嚷嚷着。

“对对对,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头也好痛!”伍德也说。

“嗯……是这样的,你们昨天……说要一起陪我玩捉迷藏来着,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就打了起来,然后就晕倒了嘛。”马修故作淡定地说着。

“嗯?什么?捉迷藏?也就你能这么说吧?”迪克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咋觉得你在骗我们呢?”

“我们该不会是被你打晕的吧?”

“你不会是现编的谎吧?小马修?”

……

“是,啊!那什么,不不不不,不是。”马修忽然嘴不听使唤了。

“什么?!你说什么?!”迪克和伍德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摩拳擦掌地向马修走了过来。

“额…这下糟了。”马修一脸惊恐。

……

“不许晃!听见没!对!就保持这样!别晃!”

“哎呀,我错了,我真错了!”

“不行!我头现在还疼着呢!不行。”

……

小马修被逼到了墙角,倒立。

“现在,我要倒数了……”

“快快快我坚持不住了!”

“诶?别动!你动我就不数,不数你就不能停下来,哈哈。”

……

“好,那我开始倒数了!10——,9——,8——,……”

“诶!他晃了!”

“晃了?好呀,8——,9——,10——,11——,12——,……”

“哎呀?怎么还数回去了?”

“谁让你晃了?”

“13——,14——,15——,16——,17——,……”

本来好端端的倒数十个数,硬是“倒”到了五十多!

“噗通”一下

小马修真的坚持不住了,憋红的小脸蛋剧烈抖动了起来,最后因为体力不支,摔倒了。

“哈哈哈,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啦?”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小马修求饶道。

……

很快,时间就到了中午。

老修女还是没有来,但是三个人却闻到了面包的香味~

“咕咕,咕咕,…”

三个孩子的肚子仿佛都唱起了歌:“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面包面包面包,我好想吃面包……”

下午,三个人真的再也等不了了!

“该死的老巫婆,肯定早就把我们给忘了!”

“我们得想办法出去啊”

“仓库的窗子已经钉死了!”

“我们从烟囱里爬出去!”

“好办法。”

于是,三个小鬼,便搬开杂物,找到仓库里废弃的壁炉,钻进壁炉,用双腿顶住通风口的内壁,一点一点的向上挪。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慢慢地向上爬,一直爬到三楼的楼顶,才终于从烟囱里又钻出来。

“啊,这儿好高~~~”伍德站在房顶上向下看,忽然感到一阵一阵的眩晕,腿也有点软了。

“你个废物!”迪克毫不留情的的骂道。

伍德虽然很想骂回去,但是考虑到现在他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于是就忍了忍什么也没说。

“来,把衣服都脱了,搓成一根绳儿,然后我们爬下去。”迪克提议道。

马修脱衣服前特地查看了一下他的那几封信,确定把信放在了身上掉不出来的地方,才开始放心地脱衣服。

……

三个人折腾了好长时间,天也快黑了。

还好三个人平日里都是个淘气的、爱动的,经常上窜下跳惯了,除了伍德要命的恐高外,马修和迪克毫发未损。

“糟了!我们搞错了!这是后院啊。”伍德说道。

“嘿!,看看我搞到了什么?”不知什么时候,马修已经把周围转了一圈回来了。

“面包?”

“是啊!”

“哪儿来的?”

马修指了指不远处一扇半开着的门。

三个人蹑手蹑脚地钻进了那扇门。

“哇!全是吃的!”

这下,三个人高兴坏了,他们已经一整天没吃任何东西了,也没喝水。

……

“噔噔噔”

正当他们欣喜若狂的时候,传来了一串重重的脚步声。

是那个伙夫!

他们的伙夫是一个个头矮小并且极其凶狠的小老头儿,力气还大得很,他们三个人根本制服不了,上回他们来偷吃奶酪就是被这个伙夫给抓住的,后来又是送到了老修女那里,痛揍一顿后还关了小黑屋。

伍德看大事不妙赶紧趁着伙夫还没进门的时候悄悄溜了出去。

马修也想跟着溜出去,结果还没到门口就发现伙夫已经来了!!!

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他就找了个装垃圾的大布袋钻进去了。

迪克看马修钻进了布袋,他也找了一个钻了进去。

“噔噔噔”

脚步声越来越近。

听着不像是一个人好像是两个人。

布袋里,发臭的的菜头,生了虫子的面粉还有已经烂成一滩黄水的不知道什么蔬菜,一股脑儿地往马修身上贴,酸臭味儿直冲鼻孔,呛得眼泪直流。

无奈,马修只好屏着呼吸,大气儿都不敢喘。

透过大布袋,马修听到伙夫正在跟另一个人交谈,应该是来拿垃圾的伙计。

“小老汉,今天的伙食很丰富嘛,还有面包!”那人说道。

“嘿!别碰!”

“我吃一块怎么了,你不也天天偷吃么。”

啪!

应该是小老头抽了伙夫一记耳光。

“行了!费话少说!一会儿就要下雨了,你赶紧把那几袋垃圾都处理掉!”

“哼,不就吃你一块面包么。”

伙计埋怨着,走到了马修钻进去的那个大布袋跟前,停了停,把倒了的布袋扶正,刚好摸到的是袋子里的马修的头。

幸好伙计是个马大哈,没发现什么异常。马修吓得心脏几乎快要跳出来了。

然后伙计伸出手来在大袋子的封口处晃来晃去,马修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很快,伙计就把装着马修的大布袋子拎了起来。

“诶?不重嘛。”

那人拎起来就走。

拎起来的那一刻,马修本能的想从袋子里跳出来,但是他忍住了。

如果他一旦跳出来,伙计必然会吓得大叫,然后引来恶狠狠的小老头,被小老头胖揍一顿后在送到老修女那里!哦!天哪,就像个死循环一样。马修下决心不能让自己再进到这个死循环里。

于是马修尽量屏住呼吸,保持身体不动,拼命的扮演好“垃圾”这个角色。

不知走了有多久,马修就被“哄通”一声扔到了一块木板上。

马修刚准备探出头来看看,却发现自己根本探不出头!袋子被封住了了!!!

又过了好久,马修感到一阵剧烈晃动,自己身下的木板动了起来!原来,他被放到了马车上!现在马车还走了起来。

“哗——哗——哗——”

更要命的是,还下起了大雨。

马修的衣服还在修道院的烟囱上系着呢,他现在只是冷得发抖。

“上帝啊……”

马修喃喃着。

路似乎并没有那么平坦,马修在车里被不断“翻炒”着。

大布袋里的什么烂菜烂根,黄汤绿水儿,不停的往马修身上贴,马修感觉自己都快被垃圾腌入味儿了!

“哐哐当当”的就这么走着,马修在垃圾袋里伴着难闻的恶臭昏了过去。

在梦里,他梦到他和哥哥在一起快乐地玩耍着,甚至还有和蔼的爸爸妈妈给他们做的面包和肉汤,肉汤的肉是爸爸用猎枪打的野鹿,野鹿很美味。

马修吃得有点快,呛得咳嗽了起来,这时父亲就会走到他身边,用他那粗糙的大手帮马修顺一顺,一边顺一边说:“吃那么快干什么?咱们还有一整只鹿呢,都留给你吃!”

每当这时,马修的哥哥约翰就会在旁边坏笑,笑着笑着,哥哥也呛到了……

然后马修就反过来嘲笑哥哥……

妈妈也一边笑着一边帮哥哥顺。

一家人,其乐融融……

……

嘀嗒

嘀嗒

嘀嗒

……

雨还在下。

马修终于醒了过来。

手胡乱的摸索着……自己身下已经不是硬硬的木板了,非常松软,是土地。

湿透了的布袋紧紧的贴在他身上。

马修想坐起来可是他却办不到。因为马修的头那一边的麻袋好像被什么东西挂住了。

马修除了使劲的拽、拉扯之外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

“呲啦”一声,袋子被划破了!

原来挂住马修袋子的是一枚铁钉!一枚严重生锈的铁钉!

铁钉?荒郊野外的,哪来的钉子?马修把袋子完全扯开,钻了出来。

才爬出来,马修就张大了嘴。

妈呀!

映入眼帘的是大大小小无数个歪歪斜斜的十字架!

原来这里是乱葬岗!

那枚刮开袋子的生锈铁钉就是他跟前的一个十字架上的,只是由于没钉好,突了出来。

顿时,马修背后阵阵发凉。

“啊——”

最后也没忍住,马修大叫了一声,赶紧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跑到了一个有人住的地方,马修这才慢下来,找了块石头坐下,坐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看看信,那些重要的信还在不在?

左摸摸,没有,右摸摸,还是没有!一封也没有了!

马修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糟了!马车上的时候肯定是把信给晃出来了!但是信应该没丢,信肯定是落在袋子里了!

信对马修来说很重要!

虽然马修给哥哥回的信大都十分敷衍,但是那只是他在表达他的愤怒罢了!他还是热切盼望与哥哥与父母团聚的。

马修两年前就是因为跟着他的不靠谱的哥哥才走丢的,“当初你为什么不抓紧我?”、“当时在混乱的人群中为什么你一个人就跑开了?”、“作为一个哥哥,你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弟弟?”、“还有,既然你已经千方百计地找到了我在的地方,为什么不立即赶来把我接走?还要我在这里不停地被打被骂!”

马修对着空气大骂,当然,这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对着哥哥当面说才行。

那些信上有哥哥的地址,但是几次来信他哥哥已经换了有四五个地方了。他想带着这些信按照上面的地址去找他哥哥。可是,现在,信一封都不剩了!

他现在又已经逃出了修道院,哥哥肯定也找不到他了。

马修坐在石头上,就像罗丹的著名作品《思想者》一样,痛苦的思考着。

乱葬岗又是那么的阴森恐怖!一想到到处都插满了歪斜的十字架的乱葬岗,马修的心脏就狂跳不止。但是他又真的很需要那几封信!

怎么办?怎么办?

不行!必须要当面质问哥哥!

他决定还是要回到乱葬岗去!

雨已经没那么大了,马修似乎也更镇定了一些了。

不就是乱葬岗吗?我就不信死人还能活过来?

马修握紧拳头,使劲地敲打着自己的胸脯,给自己加油鼓劲,果然,心跳平复了下来,他也稍微镇定了一些。

凌晨时分,夜静的可怕。

马修终于再次回到了令他战栗的乱葬岗。

乱葬岗很安静,除了几只乱叫的乌鸦之外,基本没什么声音。

马修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被黄汤绿水儿浸泡着的大布袋。

果然,破烂的袋子里撒出了几封信,那正是他的!

马修兴奋地跑过去,背对着十字架,背对着乱坟岗,蹲下来,扒拉他的那几封信。

一封……

两封……

三封……

但是仍没找到哥哥最近一次给他写的那封信,最近一次的那封信上应该才会有哥哥最新地址才对。

“嘎吱~嘎吱~嘎吱~”

马修忽然听到有异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嗯?”马修疑惑地站起来回过身去。

“嚓!”的一声,一把锈迹斑斑又冰冷的长剑刺进了马修羸弱的身躯中!

可怜的马修连喊都没来得及喊,就倒在了血泊里,他眼睛瞪得滴溜圆。嘴也张得大大的。

在马修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一个会动的“死尸”,那个刺死他的死尸手腕上白森森的骨头他都看的清清楚楚,脸上腐烂得只剩了一半的鼻子,没有眼球的眼睛。破布条儿似的衣服下虚掩着一条一条的白森森的肋骨。这些“死人”不会说话,却能听见他们发出“嘎吱~嘎吱~嘎吱”的声音。

嘎吱~

嘎吱~

嘎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