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3楼是运动专柜。”到了商场,我失望的发现,现在不是换季,商场也没有搞任何活动。不过我还是及时调整了心态,觉得只要老婆能至此坚持锻炼,我也只好破财免灾,出点“血”了——就当给蚊子叮了,还不能把蚊子给一巴掌拍死了,谁让它身上流的咱的血呢。
“不!”老婆嘟着嘴,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怎么了?不是说好是去买运动鞋运动服的吗?”我疑惑。
“哎呀,既然来了,就要从头逛到尾,万一看上了什么可心的……对于女人来说,逛商场就是在于一个‘逛’字!”老婆最近说话的条理性超强,层层推进,难道是跟我混的久了,逻辑思维有了质的飞跃?
老婆见我一副迟疑的样子,抬起不挨着我的那条腿,来了个蝎子摆尾,从后面踢在了我的屁股上:“怎么?不愿意陪我逛啊?那简单,你把银行卡给我,你自己蹲门口吹自然风去。”
老婆的一踢,二问,把我给逗乐了。
说实话,这种俏皮的感觉,正是我最喜欢的老婆的风格。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婆从以前的成天唧唧喳喳妙语连珠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只会下达指示的严肃领导。不再对我“打情骂俏”,不再对我的冷幽默表示出赞赏,不再温柔,不再可人……看来不是婚姻生活的细琐把老婆磨成了黄脸婆,而是老婆身体不好,现在终于血气充盈了,那个卡哇伊的老婆回来了!
“哈哈,臣遵旨!”我笑呵呵的作揖道。
人的情绪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来无踪,去无影,但法力无边。
以前陪老婆逛街,我总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老婆的情绪不佳,发泄到我的钱包上。我越是一副讨好的样子,老婆似乎更是有一肚子的闷气发不出来,甭管买到称心如意的东西与否,对我都没有好脸色。
我今天倒是横下了一条心——买!
老婆果然与之前不同,东西还没买,就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时不时还反过来逗我开心。
看来老猫长久以来都大错特错了,女人天生就是物质的,悉心的调教也是无用功,唯有绝死地而后生的挣钱给老婆血拼,才是讨好女人的终极武器。
老猫我还是应该多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多挣钱,才是王道!
彻底觉悟的我,跟着老婆,心情也格外的轻松,有钱怎么样?买的来如此的畅快心情吗?
“亲爱的,你看这个床单好不好看?”老婆在家居馆里转悠了一圈,瞄准了一套全真丝的床上用品。
“说实话,是好东西!”我由衷的发表意见。
“那当然了,可以预防皱纹!”老婆来回抚摩着象牙色的床套,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东西好,价格也霸道。”我翻着价格标签上的五位数给老婆看。
“你觉得贵了?是不是又要说:‘买,大不了我下个月不吃饭了。’?”老婆调侃道。
“下个月不吃饭也不够啊。但是,你如果举得值,我们就买。”我史无前例的说出了心中的实话。
“……”老婆没想到我这次会如此这般的直接,竟然愣住了。
“你想想看,我们家新婚买来的床上用品都还没有用完,这个买回去只能压箱底。如果为了防止面部的皱纹,不如用你的真丝围巾来做枕巾,既经济又实惠。”我想既然老婆都生气了,我也就豁出去一把,让她生气到底好了。
“嗨!你真聪明。”没想到,老婆竟然乐了,还夸我。
老婆也不是不讲理,只是我以前以为老婆不讲理,所以就把老婆当成不讲理的来忽悠,结果老婆就真的愈发的不讲理了(这话很拗口),所谓好孩子是夸出来的,那么好老婆应该也是认真对待出来的。
走到运动品专柜的时候,我主动的招呼老婆:“这里,你要买的鞋是这个牌子吗?你选的是哪一款呢?”
“我觉得这两款都好看,我要买来换着穿。”老婆仰着脸,扬着眉毛的看着我。
“我也觉得都好看,但是你只能买一双,我们说好了的,本来价格就不便宜,超出了预算,我们下个月的压力就大了。”我像一位严厉的父亲,对待调皮的女儿般,摆事实,讲道理。
“哟!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吃了豹子胆了?竟然敢跟我这样说话?”老婆装作很生气的样子,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老婆并没有要发火的意思,虚假火警而已。
“我也觉得你穿两双都好看,不如先买一双穿着,等下个月,或是年底去香港再买。”我诚恳的提出建议。
“买两双是有优惠活动的……”售货员小姐一开始很是怂恿我老婆买两双,现在见我要“坏”她的好事,马上冲将过来。
“对不起,我想买两双,可是这位先生不让我买,我又没钱,你跟他说吧。”老婆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然后站到一边,双手抱胸,一副等着看戏的局外人的姿态。
“有什么优惠活动么?”我问售货员。
“可以成为会员,发放会员卡,以后再买我们的鞋,就能享受9.5折的优惠了。”售货员把“会员”、“优惠”说的格外的响亮,但含混的带过了“9.5”。
“对不起,我们只有买一双的钱。”我无阴阳顿挫的叙述事实。
“……没关系,那我帮您把小姐挑选好的那双包好吧。”售货员没想到我会说出如此“没面子”的话。
“选好了吗?哪双?”我转身看到老婆很失望没看到大戏的样子。
“不要了,我想再转转看,谢谢啊。”老婆放下鞋,上前搀着我的胳膊,往外走。
“咦?生气啦?”我问。
“没有呀。”老婆小鸟依人,紧紧靠着我。
“没生气?那怎么说好要买的,不买了?”我还是拿不准。
“我就是觉得奇怪啊,平日里总跟售货员有仇似的,总跟人家挑刺找不是,不是找茬装作要吵架,就是挑人家逻辑上的错误……今天怎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实话实话,把钱不够这样怂的话都说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装做要吵架呢?”我真没想到自己的剂量早都被老婆识破了,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可能没地缝钻得下我,还是回家钻被窝好了。
“哼哼,你个孙猴子什么时候逃得过我如来的手掌心?”老婆伸手轻轻拍了拍我那布满胡茬子的脸,很是有爱。
是我变了?还是老婆变了?我一时间分不清楚。可接着越逛,我越有了一种极为不踏实的感觉,我坚信不是我变了,而是老婆肯定是有“预谋”的,前面的蜘蛛网都织好了,就看我以什么姿势自投罗网了……
老婆的穿衣风格我是知道的,典型的粉红控,想想我们家无处不在的Hello Kitty造型,内衣、睡衣、拖鞋、靠垫、杯子……还有老猫当时惊天地泣鬼神的光头彪悍造型上的那神来一笔的创可贴。
但是今天,老婆试穿运动服的时候,摒弃了以往的风格,来了个“转型”——非黑色蓝色灰色不试。很明显,老婆穿这种颜色的衣服裤子很不搭调,毫不客气的说,虽然有人穿此类颜色很酷很有型,老婆却显得老气横秋,一看就知道被衣服给穿了,或者是穿的别人的衣服。
“好看吗?”老婆偏还要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我。
“你说呢?”我不正面回答,老婆有眼睛,老婆的面前有镜子。
万恶的售货员居然插嘴说:“蛮好看的呀,很洋气。”
洋气?什么叫洋气?一身皂色,感觉是去参加葬礼的就是洋气?我心里这样想,嘴上找了个把门的,很得体的回应老婆:“我觉得你还是该试试粉红色,或是白色。”
“太幼稚了!我就是要买黑色的,就是要!”老婆跟着售货员瞎起哄,明显就是跟我过不去。
“太显老了!我就是不要黑色的,不要!”我顺势接着老婆的话,鹦鹉学舌。
“哈哈……”老婆被逗笑了,乐呵呵的脱下了葬礼服,放在售货员的面前说,“谢谢,我们再转转看。”
鞋不买,衣服不买,那老婆是不是要直接去买MP3呢?
“老婆,您这是……”我被老婆的行为给搞懵了。
“唉,这些鞋子衣服都不打折,买了心痛,还是去淘花车和特价好了。”老婆拿出了第二套方案。
“好货不便宜,这是你说的吧?”我看老婆的兴致蛮高,还是不失时机的调侃了一句。
“淘淘花车,费时费力,消耗掉的可是女人购物的激情高涨。万一遇到合适的买了,也花不了多少钱。这话是哪位高人说的?”老婆胸有成竹的抛出了“经典论述”。然后用闪着寒光的眼神盯着我看,看的我心里直发怵。
“……”我这次没做贼,但也心虚了,好像是周围有人丢了钱包,明知自己不是梁上君子,但是被失主多次问及的时候,还是会生出“虚”心来。不对,这话好像,好像,好像是洒家我说的,但是,这话我最多在心里对自己说说,怎么可能对老婆说呢?难道老婆学会了传说中的读心术?
不应该!今天到此为止,我都没想过让老婆去花车淘东西,显然不是读心术,那……是什么呢?
“哼哼!走咯,淘大白菜去咯!”老婆见我没了气焰,也容不得我多加思考,自己喊着口号,乐滋滋的往特价品花车走去。
“哪里有大白菜?”我跟上老婆的步伐,问道。
“花车里的东西就是菜市场处理的论堆卖的几分钱一斤的大白菜。”好像老婆正等着抢答猜题般,我话音未落,她就按铃,就来了段教科书式的背诵,然后把声音压的很低的反问我,“这话又是哪位先哲说的呢?”
我迅速在右脑里进行了2进制的计算,然后转化成10进制的人类语言在左脑中进行搜索……曹雪芹吴承恩施耐庵兰陵笑笑生……50%……儒勒凡尔纳阿加莎克里斯蒂尼尔盖曼……80%……蔡澜殳俏李欧梵沈宏非……99%……
当黑客帝国里绿色矩阵结束,停留到最后一排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我吃了一惊!
《贫民老猫的当家日志》——作者——老猫!
“老婆!”我心中的疑团,像临死之前的人脑海里的一生经典回顾,像韩剧里主角开口之前不厌其烦的思考再三,也像美剧每一集之前的前情提要……全部拨云见天日,晴朗了!
“嗯?”老婆像等着犯错的孩子终于鼓足勇气承认窗台的花瓶是自己砸碎的妈妈般,等我自觉坦白。
“你看的小说是……”恐惧是人类的天性之一,胸前挂着彩虹般勋章的人,当初在真枪实弹的战场上也会尿裤子,也会在开第一枪的时候把自己的脚趾头给报废……我是真的怕了。
“拜读了您的大作,我的心久久不能压抑的喜悦,震动了整个生命!怎会有如此精妙绝伦的小说啊?怎么会有如此贴心的好男人啊?如果老天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嫁给这个阳奉阴违的男人!”老婆先扬后抑的对我进行打击。
“我错了!”我故伎重演。
“你没错,错的是娶了一个花钱大手大脚,脾气乖张的老婆,看把你难为的。”老婆撇着嘴角说。
“我也没针对你呀,我没提您的尊姓大名吧?我仅代表一个被老婆压榨的广大男同胞,抒发了一下心声,只不过采取的是写实的手法,但写实归写实,还是有艺术加工,有升华……”
“我呸!”老婆朝我悄悄竖起了中指,非常不客气的说,“还写实呢?你就知道丑化女性,什么球球大军!我是孙小美?我有那么脑残吗?……好,你写实是吧,你怎么不说你在家坐沙发上撅着屁股放屁?晚上睡觉磨牙?脱下的袜子和内裤还要放鼻子下面狂嗅……”老婆越说越来劲了。
“嘘!公共场合不要喧哗,你是文明人。”我示意老婆不要肆意宣扬家丑,我的丑。
“好,你等着!回头我也要写一本《老猫的丑恶嘴脸大揭秘》,跟你的书成夫妻篇!”老婆落地有声字字砸坑的撂下了一句狠话……
比狠话更狠的是——老婆说要亲自去我们单位看看“紧绷绷屁股”的小S!
“老婆,我指天发誓,她的屁股没你好看!”我百口莫辩,我恨不得时光倒转,给老婆喝孟婆汤,用黑客手段进了网站把那一章节删除殆尽而后快。
“翘臀淑女,君子好逑,你都辗转反侧了睡不着了,还狡辩?”老婆抓住我的小辫子,使劲拽……
“你不要断章取义!我那不是因为长期被你关‘禁闭’,跟蹲了几十年监狱的男人好不容易见了个女人,只要看到雌性个体,都觉得是母猪赛貂蝉吗?”我为自己之前的YY并不感到脸红,害怕的是老婆真把这档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小插曲给弄大了。
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庆幸自己之前的胆小和懦弱,我也悔恨自己把无名无实的“风流艳遇”小插曲当成扯人眼球增加点击量的东西,写进了当家日志。可我的本意不是要老婆来跟我算账,而是想通过事实告诉那些把老公正常需求不当回事的老婆,把省钱省到生活索然无味的老婆——老公也是人,你在家不体恤老公,等于给自己家的城堡外抽干了护城河,放下了吊桥……给敌人趁虚而入造成了漏洞——城堡都是从内部攻克的。
“是谁让我省吃俭用的?是谁让我勤俭持家的?是谁一到周末就去啃老的?……我是傻啊,被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改造成了黄脸婆,点灯耗蜡熬夜成了没屁股没胸的楼兰女尸,结果你倒好,出去看大片,还勾搭小Loli,一说你还倒打一耙,你是不是人啊?”老婆多日来的委屈一下如山洪暴发了,泣不成声的控诉我的“罪行”。
“亲爱的,我错了,你别哭了,回家我睡沙发还不成吗?”这次我认错不是单纯的口头上的形势所迫,而是打心眼里觉得老婆说的在理。这些日子,省出钱的背后也不无老婆的艰辛付出,挣的钱是血汗钱,省出来的钱又何尝不是呢?
“睡沙发?你想的美!我想把你扫地出门……真没看出来,表面上榆木疙瘩的你,还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你以为你特幽默特聪明是吧?我算是看透了!”老婆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中对我进行了第二次的围剿。
“不要啊,我这不是从省钱中自娱自乐的吗,不是我以为自己幽默,你看的时候,说实话,笑没?”我集中火力,从侧面冒死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