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哭了?我吓傻了,我倒不是怕老婆哭,老婆丢了手机后的嚎啕大哭、老婆在单位受气后回来连骂带哭、老婆被电影电视感动的吸溜吸溜的哭、老婆威胁我干打雷不下雨的哭……据说泪水可以帮助人体代谢“有毒”物质,对健康有益,且女人哭的梨花带雨,在男人眼里未尝不是一种别样的风情。
怕就怕这种无声的啜泣。
三月春雨,润物细无声。无言泪水,恰似唐门暗器——暴雨梨花针,针不见血,却万针穿透我身,无能感被逼上心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关系的,你要是忙起来,没时间去,我们就再调整时间,反正我原地待命,别哭啊。”我以为老婆像所有那些刚升职的人,视事业高于一切。鱼和熊掌不可得兼,会让人感到难为,我不想让老婆因选择而痛苦。
“谁哭了?当然要去了,反正字典也快编纂完了。”老婆有气无力的说。
“那……这个是……”我壮大胆子,再次端详了下老婆的面庞。
“出了点虚汗吧。”老婆一歪脑袋,栽在我身上,她全身的重量一时间都集中在了脑袋上一样。
以前老婆自己买东西逛商场可是踏破铁鞋都不会吱声的,看来为我这样“不识抬举”的人选双球鞋,实属不易,把老婆都给累的乏力出汗了,罪恶感瞬间就把我给击败了。
“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东西?”我谨慎的提议。
“你倒底买不买了啊?买了,我们就回家休息了,省的在这里耗着,喝水吃东西不还要花钱吗?”老婆气息奄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千里单骑十二道加急黄牌令都下来了,我等岂可抗旨不尊!
“买,我们这就去买!”我拍着胸脯向主人表决心。
“那就走吧。”老婆很吃力的笑了一下,拉着我的胳膊才站稳。
穿着超轻超贵预支了老婆两个月加班费的球鞋,我的脚步却轻快不起来,老婆前前后后的表现,让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也掺杂了很多的不安。
为了感谢老婆大人对我的额外恩宠,我回家顺道买了武昌鱼,清蒸给老婆吃。可老婆在饭桌上,一手托着玉腮,一手握着筷子,挑了片鱼皮,嚼橡皮擦般嚼了半天,吞咽下去后,便不动筷子了。
“是不是不够味儿?”我下筷子尝了一口,觉得尚可。以前老婆对麻辣鲜香的东西格外热衷,虽然自己不怎么会做,但吃的时候无不大快朵颐,可这段时间本性大变,吃的清淡不说,胃口也极差。
“还好吧,就是不想吃。”老婆放下碗筷,眼皮都懒的抬,溜墙边溜到了沙发上。看着老婆纸片般轻薄的身子骨躺在沙发上,软绵绵的布艺沙发都没有凹陷的弧度,我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英语里说“sleep on the sofa”,果然是“on”,不是“in”!
消瘦、无食欲、见不得荤腥……
当我望着老婆躺在沙发上状如干尸样的同时,没有医学知识的我还是在脑子里迅速的排列出了以下疾病:癌症or肝炎or怀孕。
第三个不算病,但也可以让我们夫妻两如临大敌,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的连饭都吃不下了,张口就问:“老婆你们单位有例行组织过体检吗?”
“哦,前年检查过一次,没什么问题,大家都普遍血小板偏低,可能是因为我们单位那时候刚装修完,有一定的污染造成的。”老婆闭着眼睛回答。
“今年什么时候去体检?我觉得你最近的气色差极了,要不要去体检下?”我语气还是很焦急的,想了下,又补充道,“反正我们都有医保卡,刷那个也不贵,不花钱。”
“别说,你提醒我了,我这个月的大姨妈都推迟了一周了,还没来呢!”老婆直直的坐了起来,瞪着惊恐的大眼睛。
“就是说嘛,你还是该去医院检查下。”我觉得相比较而言,最后一种的可能性极大,危险系数也最低,心里竟然暗暗希望老婆是“怀孕”了,才导致如此反常。
“你傻啊?去药房刷个试纸回来就可以知道结果了,干嘛还得去医院排队抽血?”真不知道有轻微晕血症的老婆每次是如何换卫生巾的,会不会自己一低头,就眩晕袭来,倒在卫生间里口吐白沫,不省人事。这是我的猜测而已。
“那你休息着,我去楼下药房刷……这个有没有品牌的问题?”我知道老婆连吃西药都是要讲“品牌”的,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对,大药厂的口碑好,哪怕为广告费掏点钱,咱也心甘情愿,虽然从小我妈教育我是广谱抗菌便宜药副作用最少……
“你看着买吧。”老婆又躺下休息了,估计是在为晚上的加班养精蓄锐。
来到药房,我从一帮推销壮阳药保健品的“专业医师”大妈的围追堵截中好不容易脱了身,挣扎到计生品专柜前,一瞅,傻眼了:
检查早孕的专业工具从100多元的早孕测试笔到2元的早孕测试条,我到底该买哪个呢?看来以后杜蕾丝杰士邦冈本OK也该在浮点、螺纹、超薄、七彩水果、震震环的推陈出新外,再加个售后双保险——推出相配套使用的品牌早孕测试纸,才是正道。
思摸了一会,我还是奉行孔孟之道的行事法则,中庸之道,买了两个价格居中的早孕测试纸,每个20元。
买回家后,老婆也没多问价格,迫不及待拿着盒子就进了卫生间,估计坐在马桶上的老婆还是研究了盒子上的说明书,因为时间过的真是慢,一秒一秒的。我立在卫生间外,心情也忐忑,有劲使不上,完全可以想象待在产房外的准爸爸的心情,可能比此时此刻的我,更为恼火一万倍……
“怎么样?怎么样?”我见老婆慢悠悠从卫生间里晃出来,凑上前就问。
“没有……”老婆如释重负的说。
“哦,那……”不是怀孕了,对于还没准备好要孩子的老婆来说,的确是好事,可是我心里其他的两个猜测则变成了巨大的包袱。
“……说明书上说,早上睡起来测,最准确,明早我再测吧,刚好你买了两个。”看来老婆对于我的先见之明的购买持肯定态度。
“那好吧。”我把自己的包袱留给自己,等明早老婆测试后再做打算。
本来想趁晚上从网上搜点相关疾病的症状,无奈何老婆霸着那台可以上网的电脑加班,我只有心事重重的坐在客厅,翻着老婆以前买回来的时尚杂志(老婆在工作,我是不能看电视发出声音的)。
然而,客厅这边的一片死寂,很快就被老婆从书房中爆发出来的笑声给打破了……
“哈哈……”
“嘿嘿……”
“哼哼……”
一般加班的人会时不时的发出“唉!”“晕!”“疯掉了!”“抓狂!”的负面言辞,是很正常的,老猫加班的时候就喜欢说“操啊!”
老婆加班本是件吃黄连般苦差,怎么会有如此怪异反常的感情外露呢?
我猫着腰,踮着脚,悄无声息的摸到书房——“哗啦!”老婆开了门,与我撞了个满怀!
“哦,这个,那个,我是想问你是不是该出来喝点水了?”我心有好奇,又不敢多问,支支吾吾道。
“你可真善解人意啊。我就是出来喝水的。”老婆一字一顿,话里有话。
“我,我,我就是你养的一条狗,你喊我咬那个,我就咬那个。”我学王保长谄媚卢队长的语气,想调节一下紧张气氛。
“哈哈,你可真是一只会摇尾巴的哈巴狗!”老婆不怒而笑,但这个笑容消失的刹那,我还是从老婆不自然的眼角和嘴角的抽搐中,嗅到了某种“恶狠狠”的东西。
恶狠狠,对,就是这个感觉。
这个表情似曾相识,汤姆猫对杰瑞鼠、格格巫对蓝精灵、灰太狼对喜洋洋、章鱼博士对蜘蛛侠……都是这个狠样——“你等着瞧!”
我扪心自问,把自己的心肝脾胃肠子肚子拿出来放天枰上,都可以问心无愧的对老婆说:“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您的事呀!”
看来老婆加班加的不仅把身体搞垮了,连神智都不清了,这可秋风秋雨愁煞我了。
第二天老婆尿检的结果是没有怀孕。我事不宜迟的游说老婆去医院做个体检:“测试纸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准确,就跟保险套一样,靠不住,还是去看看吧。”
“不去,我见了针管就怕,反正我不喜欢医院的那个味儿,没病都要整出病来。”老婆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老婆的讳医谬论一套一套的,我也说不过她,说多了她还要动用武力。所以我只好向我妈打电话咨询附近有名的中医,中医不动刀子不用针管,伸个手腕过去,医生就能透视到你的内脏,咱就靠祖宗留下的传统智慧吧。
“去看看中医么,有病了可以治,没病还能调养一下,也不怎么花钱的。”下班接老婆的空隙,我拿着我妈帮我排队挂好的中医号,再次说服老婆。
“也好,我也觉得最近特别的累。”老婆终于同意了。
还真神了!中医大叔其貌不扬,既不是鹤发童颜,也不是精神矍铄,而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大叔,大叔只摸了一会脉,就对我老婆说:“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没力气啊?没有胃口?你是坐办公室的吧?最近老熬夜?”
瞧瞧,这哪里是看中医,简直就是算命问卦,问的我老婆和在一旁的我,只有点头的份儿。
“医生,您看,是不是她怀孕了?”我怀着无比崇敬的心理,连忙问。
“怀什么孕啊,这都贫血成这样了,气血两亏!”中医大叔埋怨的看了我一眼,那表情好像是我把我老婆给弄贫血的一样。
“思伤脾,没胃口很正常,所以吃药调理是辅助的,重要的是不能再熬夜,最好也能增强一下体质,多运动运动。”中医大叔不废话,刷刷刷几下就开出了外星文字的方子,交待了一下服药事项,便喊号了。
“谢谢啊,没什么大毛病吧?”我还心有余悸的多问了一句。